寒江图画的是夜月寒江,一艘舟子上坐了两个人正在对酌。
  题的辞儿是晃补之的名词“盐角儿”。
  “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别”。
  李吓天竟然也懂得一点字画,轻轻笑道:“连东坡居士都称赞这位晃无咎的词“横放杰出,曲调难得”,真是有一番特别。”
  董断红的眼睛一直盯着画,缓缓道:“你敢不敢掀开画来看看后面?”
  “干啥?”李吓天当然听到画的后面有一声极轻极轻的响动,苦笑道:“人家不出来,何必硬是要揭底!”
  问题是,隐藏的杀机比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更可怕。
  羽红袖怎么可能不陪他们玩一玩?
  董断红突然向前冲的时候,魏尘绝也正好砍出了第一刀。
  好像只有我们李大捕头没有事。
  右壁之前有一座大花瓶,好像是出自景德镇。
  这瓶子很高,大概有一个半人那么大吧,上面彩绘的是“百人出猎图”。
  画中猎的是狐。
  秋天猎狐真是有情趣的事。
  那是指人而言。
  如果是狐呢?它们有什么想法?
  李吓天李大捕头一向干的是“猎人”的角色。
  所以很少有当狐的感觉。
  这个又高又大的花瓶忽然从中间分开来的时候,我们李大捕头总算有了这种感觉。
  花瓶里面从下而上有六尊小铜像。
  小铜像在机关的弹力下各自有不同的功用。
  第一个人像的手一抱,是拉住了李大捕头的脖子。
  第二个和第三个是拉住手臂。
  最下面的两个则是紧紧“抱住”小腿。
  这个羽红袖可是顽皮得很。
  六尊小铜像都是光着屁股的小童子。
  “哗啦”的一拥上来,好像是儿子奔向老爹的怀抱。
  可不是?
  李吓天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击中的“五子图”,有亲情极了。
  最中间的那一尊孩童铜像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对着我们李大捕头的丹田“啪啪啪”的猛撞,好像以为李吓天是他娘。
  而他不想到人间想躲回娘的肚子里似的。
  李大捕头想到的第一件令自己安慰的事是,还好自己的腿没有再长个三寸。
  不然,打在丹田的这小子岂不打到了……!
  他现在不是想事情的时候,先教训这六个小子再说。
  一股周回气机转起,在全身百脉间震散出来。
  好强的气机波动着,“哗啦”一大响。
  那五名铜像童子果然被拉出了花瓶之外。
  拉出来可没有放“手”。
  每一座童子铜像后面都挺着一根铁杆儿。
  原本是机括控制的机器。
  问题是现在扣在了李大捕头身上,突出这五根铁管你说有多难看,多不方便!
  花瓶忽的合合,方是闭紧又“哗啦啦”的倒下来。
  李吓天一肚子苦水,现在这样子真他妈的麻烦。
  勉勉强强以一个不很好看的姿势避过了,花瓶后面的石壁还有得玩哪!
  只落目一看,一块大磁石翻了出来。
  行啦,咱们李大捕头叫这磁石一吸,悬在了半壁,两只脚蹬呀蹬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难道羽红袖只玩这些?
  轻轻的一响,在头顶上滑开了一个洞。
  洞上滑下了一条绳索。
  平常的绳索也就罢了。
  偏偏人家还很有情趣的系了一个蝴蝶结。
  没有情趣的是,蝴蝶结是结在一个绳套的下方。
  绳套就是一般人用来上吊自杀所结的那种。
  好准!
  那绳套不偏不倚的套住了李某某的脖子。
  “我的妈呀!救命啊!”
  李吓天叫得那么大声,董断红不是没听到。
  但是,他自己也快要叫救命了。
  晃补之的寒江图很好看。
  但是如果这么好看的图突然烧起来的时候,一定只觉得很诡异。
  一张好好的图怎么会自己燃烧着?
  董断红只想知道的是,人家烧这张图的目的是什么?
  纸在烧的时候一定有烟。
  纸烧完了以后呢?
  那一定是剩下焦黑的灰。
  灰在飘,在飘的灰会可怕吗?
  董断红忽然对羽红袖这个女人佩服极了。
  这张“寒江图”必然经过了特殊的药物处理。
  灰在飘的时候很轻是正常的事。
  但是当灰黏上了衣服、肌肤以后便贴得紧紧的,而且有炙热的感觉,那可不太正常了。
  董断红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用手去掸掉灰。
  人家可还有别的事要继续玩。
  “刷”的一响里,一排七幅画自上头悬了下来。
  而且,又着了火。
  什么意思?方才只是小玩而已。
  董断红有足够的能力将烧飞的灰在罡气的压制下沉落在地上。
  一个人要照顾七幅燃烧的画灰已经是很累人的事了。
  “呱”的一声里,壁底露出了一排洞来。
  这又是什么游戏?
  董大盗爷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
  人家在墙下方弄出十来只“老鼠”。
  当然这不是真的老鼠,而是手工非常精巧的机关。
  每一个洞跑出一只老鼠,总共一十二只。
  老鼠雕铸得都相当的有神韵,而且还是乘坐着滑车滚出来的。
  董大盗爷的想法是,管它这些是什么玩意儿,先出“脚”为强。
  他的一双腿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好快的速度,劈腿般左右各扫向六只“老鼠”。
  人家羽红袖就是聪明在这里。
  人类的习惯,总以为滑车上的“老鼠”是攻击的重点。
  所以,忽略了滑车的重要。
  十二只老鼠是各自往左右飞开了。
  但是滑车却六台合并成一。
  左右各一大台的“哗啦啦”往中央一碰。
  这好,变得更大一台。
  大到可以让董大盗爷两个都坐得下去。
  董断红两腿大张,当然只有往下坐。
  这一坐可有事了。
  滑车的后面总共系了十二条细线。
  好一拉朝里头便往壁上撞去。
  董断红当然顾不得那些画了,伸手便往右壁一顶。
  没顶到?
  人家的石壁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洞,不很大。
  董大盗爷座下的滑车通不过,所以撞上了两边。
  “车子”撞上了东西,“车子”上的人一定会往前倾。
  这是后来有一位西方大科学家发现了“牛顿三大定律”中的“惯性定理”。
  董断红身子往前一倾,人家的洞口又合了起来。
  多巧,脑袋在洞里面,身体在洞外面。
  董断红忽然觉得好笑了。
  他记得曾经读过一篇文章描述有关在西域以西的“欧罗巴洲”中有一种处死犯人的方法。
  断头台!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不是很像!
  董短断红大大叹了一口气,想到了魏尘绝。
  李吓天那小子已经在喊救命了,魏小子呢?
  魏尘绝这四刀实在砍得好辛苦。
  第一刀下去,一个铁甲人“轰”的倒了。
  第二刀,又一个。
  当砍完了四刀以后,应该是完成了工作。
  他选择的方法是,将刀罡气机震入盔甲内,利用这股力量震倒震昏里面的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躲在盔甲里面的人随时可以从盔甲后面的壁洞闪了进去。
  四具铁甲忽然间解体,是系扣的机钮受了魏尘绝这一大刀的力量所破坏?
  还是另外有阴谋?
  散开的铁甲人忽然间在滚动着。
  滚动,越来越快,“砰砰砰”的黏在一起。
  好巨大的一样“东西”。
  四个头、四个身、八只手、八只脚。
  斗然一看,好似地狱最底端出来的修罗魔王。
  魏尘绝在看、在想。
  对方显然故意在铁甲内躲人,好让自己出刀。
  四刀砍完以后弄出了个这种怪大块铁来,他们之间的吸力一定是磁石。
  方才的四刀,自己所费的力劲已经有不少的折损。
  那么,这个怪东西的下一部会是什么?
  滚动!
  头、手、身、脚吸成一大团的大铁球滚动了起来。
  是原先躲在铁甲里面的四人到了巨球后面推动着。
  终于,魏尘绝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以自己现在不得喘一口气的内力,万万难以遏止这颗大铁球压了过来。
  但是他不能走。
  因为,李吓天会被吊死,董断红会被撞死。
  只要铁球滚过他们,这是必然的结果。
  铁球滚来得好快、好猛。
  魏尘绝在叹气,不得不将刀子连鞘咬在牙齿上。
  双臂硬是挡住那球后面四人的推力。
  这可不是拔河或角力的游戏。
  而是会要命的事。
  铁球会忽然开了一个洞,然后有人挥剑。
  盔甲本身就是空的,所以随时只要开了那边开了这边,就可以钻一个人钻一样兵器出来。
  魏尘绝觉得羽红袖在看他们笑话。
  他绝对有能力早就杀了他们三个。
  但是她不,羽红袖只是找他们在消遣。
  甚至是试验他们可以撑多久。
  “他们还在秘道里?”
  问话的是一个俊美得让女人也嫉妒的年轻儒生。
  他负手望着窗外的浮云,淡淡道:“真是令人失望。”
  “公子怎么会有这种感叹?”安琪儿娇曼的身躯在薄纱下隐约若现,倚偎到了年轻儒生的背后,嗲娇说道:“难道你希望他们通过了秘道?”
  “当然!”年轻儒生笑了起来,道:“我希望这回冷明慧、苏小魂和大悲和尚选出来的人像个样儿!”
  好狂的口气。
  但是,说话的声音却令人不得不信他有这个能力。
  安琪儿一脸娇笑的看着这个俊美犹胜自己的“男人”,轻轻蹙着眉头在想:“难道是自己不够美,一点也吸引不了这个男人?”
  这个叫做什么也不知道的俊美儒生是从总坛来的。
  安琪儿只知道他的身分非常高。
  高到几乎所有的人全听他的调度。
  而所有的人对这个儒生的称呼也一律以“公子”相敬。
  安琪儿还在想,儒生忽然问了一句:“几年前羽盟主教你的武功练就了多少?”
  安琪儿一楞,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公子”和数年前到“不归地”传授自己武功的人身形有几分神似。
  那时是她第一次听到“羽红袖”这三个字和知道这个人。
  只是那时的“羽红袖”是蒙着面,不让自己见到了真面目,但是最少她知道“羽红袖”
  是个女人。
  难道这位“公子”是“羽红袖”所乔装的?
  她不敢问出来,只有恭敬的回道:“当年羽盟主夜半传功三个月,我日夜苦练了三年后总算吸收了十之六七。”
  俊美儒生轻轻笑了,点头道:“有吗?”
  什么意思?
  “从你的呼吸中可以知道,自从你登上“蜂后”以后就荒废了不少工夫。”
  安琪儿脸色惨白,颤声道:“请盟主原谅!”
  盟主?安琪儿是心急脱口而出。
  俊美儒生脸色平常得很,淡淡一笑道:“我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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