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雷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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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雷之魄-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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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旁边陪伴着赫连雄的卫浪云这时正与赫连雄谈着话,赫连雄虽说模样十分疲惫,但却就是不肯休歇。
  又闲扯了片刻,卫浪云笑道:“大哥,你睡会儿吧,看你也挺乏了。”
  齐鼻梁包扎着寸宽白布的秃脑袋有些滑稽,赫连雄强撑着眼皮子,轻轻摇头,道:“胡说……这一阵子,我的精神似是好多了……”
  卫浪云关注的道:“大哥,你如今身子可是够虚弱,那重的伤,再强壮的人也吃不消呀,我看大哥还是少讲话,免操心,外头一切大小事情,全由我负责啦!”
  眉毛一竖,赫连雄道;“为兄的才遭了……伤,你就不耐烦陪着了?”
  连连摇手,卫浪云急道:“大哥可真冤死我了,我只要有—点不耐烦之心,便叫我嘴上生疮,脚板长疔,别说陪着大哥一天两天,就算一年两年,我也绝不会腻味的,大哥千祈莫要瞎生疑惑……”
  赫连雄道:“那么,你就陪着我。”
  无可奈何的,卫浪云道:“我是怕大哥伤后劳神,有碍康复……”
  顿了顿,他又陪笑道:“怪了,大哥,你为什么硬撑着不肯歇息呢?”
  舐舐干裂的嘴唇,赫连雄有气无力的道:“为什么?小子,我是在等……呃,等着岛主与二叔来了好参见啊……”
  卫浪云忙道:“大哥有伤在身,又何苦如此多礼?情形特殊,展大叔与田二叔也必定不会见怪的……”
  赫连雄固挚道:“另外,我还要知道‘孤围山’ ‘玉松崖’ 上‘皇鼎堡’的老巢,最后的结果是如何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我要晓得这些事情之后才休歇……要不,我会安心不下的……”
  卫浪云笑了笑,道:“这还用他们回来讲?如今我就可以告诉你,‘皇鼎堡’一定就烧得片瓦不存,鸡飞狗跳,现下恐怕也已变成一片焦土啦!”
  哼了哼赫连雄道:“你这只是猜测,我要知道确实的结果。”
  卫浪云道:“只看那片大火的猛烈情形,就可以明白火后的景况,大哥,莫不成火烧的仅是些林木杂草?”
  赫连雄苍哑的道:“不管你怎么说,我此刻就是不能睡!”
  忽的,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等会儿他们大批人马到达,可准备好了住宿之处了?此外,吃饭的问题也得想法解决……可是不少人呐……”
  卫浪云胸有成竹的道:“不会有问题的,大哥,我们租下的这两幢屋舍里,已留下三间房子专门等着给展大叔、田二叔与‘花子帮’的帮主居住,其余的人不论职位高低,只要是不带伤的,全可以在外头搭帐蓬,‘勿回岛’每次行动,所有露宿设备一应俱全,通通都会带着,至于吃的方面也简单,他们必也都携有干粮,到时候再向村里人员买肉类蔬菜也就凑合过去了。”

  微微颔首,赫连雄问:“‘勿回岛’的习惯,每次出征规定携带几日干粮?”
  卫浪云道:“七日,但一路随时补充,务使存粮数维持七天之需。”
  用力揉揉面颊,他接着笑道:“老实说这个集子虽然尚不算贫瘠,但充上天也只有百来户人家,人数一下多少猛古丁增加了好几百人,叫他们也养不起呀,给他们银子怕也办不出货来,如非我们自己带得有,成么?”

  赫连雄轻轻动了下身子,这张大竹床“咯吱”“咯吱”直压得响,他“唉”了—声,沉吟的道:“兄弟,我觉得有点窝囊……”
  怔了怔,赫连雄道:“怎么说?”
  赫连雄颓丧的道:“到达成我们的愿望一—就像横在前面的一条路叫我们走……而这条路又是十分坎坷崎岖的……沿途上虎狼遍地,危难重重……为兄的我这才过了第一道关口,就他娘躺下了……兄弟,你说说,这,不叫窝囊叫什么?唉,说起来,我姓赫连的真是不中用啊……”

  大大摇头,卫浪云道:“大哥这番论调,恕我做兄弟的不敢苟同。”
  赫连雄问:“为什么?”
  卫浪云平静的道:“一个要能承受打击,躺下去还要再站起来,不向现实低头,屡败屡战,决不气馁,这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才是真英雄,世间事,要想成功,没有不付出代价,没有不经过—番挫折的,到哪里去找‘水到渠成’,‘不劳而获’的便宜事?又何况像这种一统武林江山,登级盟主大位的艰举?我们要达成我们的愿望,固然沿途障碍重重,危难千百,但我们却须有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的精神与毅力才行,只要人不死,栽跟斗何妨爬起来接着干?退一万步说,大哥你这也不叫栽跟斗呀,反过来还算露了次脸呢。你可仅是伤得重,可是,那伤你的人却一辈子也不能再喘气了,两相比较,大哥你犹灰心,那对方又该怎么办呢?据我想,敌人是决然不会就此甘休,他们一定尚会继续苟延继续挣扎,和我们对抗到底,而这也像横在他们面前的一条路,这条路,他们走起来,恐怕就要比我们更吃力了,他们都不怕走,不怕撞,大哥,我们还有什么好窝囊的?”

  沉思着,赫连雄一双委顿的眼睛里慢慢现出了光彩,他连连点头,一连喃喃的道:”对……对……说得对……他们都不在乎……我还有什么好窝囊的?”
  卫浪云大笑道:“大哥,你想通了吧?”
  赫连雄骂道:“看不出你小子肚里还真有些玩意!”
  耸耸肩,卫浪云道:“所以说,一个人的智慧及才干,并非—定是随着年龄方能增长的,此即为一例。”
  低吼一声,赫连雄道:“娘的,才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染房啦?”
  卫浪云一笑道:“不敢,大哥。”
  轻合眼睑,赫连雄舒着气道:“其实,我方才再—回想,今天这一场血战,‘皇鼎堡’与‘铁血会’方面的折损比之我们的确要惨重得多……”
  卫浪云走近了点,道:“不错,而大哥的受伤也十分有代价,须知大哥那对手可不是三流货色,乃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寒君’胡双玉,‘皇鼎堡’除齐刚之外的首席高手呢,这一来,大哥算是砍掉了齐刚一条臂膀了!”

  赫建雄缓慢的道:“我不否认,兄弟,姓胡的小子委实十分厉害,我险些就收拾不下他,现在想想,可真叫忐忑…… ”
  正色的,卫浪云道:“大哥,你可知他手上使的那把家伙是什么名堂?”
  颊肉轻动,赫连雄道:“你真他娘看扁你老哥了……那玩意是‘一丈红’!”
  点点头,卫浪云道:“这种义软又韧又细又长的兵刃真叫凶险难防,能使用它的主儿只有两种:一是绝顶的行家,一是狂妄的白痴,很不幸的,胡双玉却属于前者——绝顶的行家,他在这‘一丈红’上的造诣,说句真话,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当那小子甫一亮出这玩意之际,我还真吃了—惊!”

  赫连雄没好气的道:“一篇废话……胡双玉这野种身为‘皇鼎堡’第一殿‘天皇殿’殿主,且在武林中拥有盛名,他不是行家还是什么?莫不成齐刚招揽了他去白吃饭的?至于这厮的本事,却委实精湛卓绝一——要不,我也不会吃他砍成这对熊样了,说起来,我犹一肚皮的怒火……”

  卫浪云忙道:“总算上天有眼,大哥逢凶化吉,没有陪着姓胡的一起上道,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唇角痉挛了一下,赫连雄呐呐的道:“只不过,唉,一条老命也已去了半条啦……”
  卫浪云笑道:“我敢讲,大哥以后包不会受这种罪了——”
  一阵敲门声打了断卫浪云的语尾,他还没来得及叫,“进来”,门已被人推开,冒冒失失,皮四宝拐瘸着闯入房中。
  一皱眉,赫连雄沙哑的问:“有消息么?”
  呆了呆,皮四宝道:“消息,什么消息?”
  无名火气,赫连雄中气亏弱的咆哮:“展岛主与田二叔他们的消息呀……总掌旗接引他们到这里来的不是?如今来了没有呀?”
  瑟瑟缩缩的,皮四宝畏惧的道:“回你老的话……还没有。”
  鼻孔翕动了一会儿,赫连雄怒道:“那……你跑进来干啥?”
  皮四宝躬身哈腰,惊恐的道:“我是来瞧瞧你老的精神是否好点了?人是否爽宜点了……”
  赫连雄颓然道:“有这你驴鸟成天气着我,我还会不好点,不爽宜点么?”
  尴尬的打了个哈哈,皮四宝嗫嚅的道:“你老说笑,呃,说笑了……”
  闭上眼,赫连雄已懒得再开口,干脆养起神来了,卫浪云悄悄向皮四宝打了个招呼,领他来到窗前坐下,好笑的道:“四宝你不在外头待着,好端端的一头闯进来找什么骂挨?”
  一龇大龅牙,皮四宝小声道:“少主,你明察,这顿骂,我可真叫挨得冤啊,我这是一片孝心,进来为瓢把子探安来的,哪个晓得瓢把子的火气恁大,才一进门,便没头没脑的给我吃一个大热屁,少主,这不叫冤么?”

  卫浪云闲闲的道:“赫连大哥心情不好,精神又差,加上惦挂着我们尚未到达的人马,自然脾气就不会好了,你不知道,刚才我也挨了一顿刮呢……”
  嘴里的金牙一闪,皮四宝惊道:“连少主都挨了刮! ”
  冷冷一笑,卫浪云道:“在别人面前,我是‘勿回岛’的少主,赫连大哥眼中,我却只是他的结义小弟而巳,他发起熊来,我还不照样得受着。”
  摸摸嘴唇上的两撇鼠须,皮四宝苦着脸道:“总之,这些天来,我的运道不见强,不但老被上头熊得呲牙咧嘴,就是这场仗吧,也叫人给‘挂了点’, ‘出红’喽……”
  卫浪云笑道:“别不知足,四宝,能留着这条老命也已不错了,你没看看,不论敌我,伤得比你严重的比比皆是,就连赫连大哥也躺着动弹不得了……再说,你光挨骂还算好呢。‘铜头’陶辉非但被痛斥一顿,回去后还得向‘公明堂’报到,为了这件事,他正急得心如油煎……”

  斜眼一睁,皮四宅忽然又幸灾乐祸的格格笑了起来:“妈拉个巴子的,我说陶辉这熊人大半天怎的愁眉不展,无精打采的,原来却是为了这码子事,妈的皮,怪不得他那大嗓门也吆喝不起劲来!”
  舐舐大龅牙,他又兴冲冲的问:“陶辉是为什么事出的漏子呀?少主,谁叫他往‘公明堂’报到去的?”
  卫浪云不乐道:“你小子似乎有些看人笑话的味道嘛! ”
  皮四宝忙道:“少主有所不知,等下我再向少主细禀,少主,还请你先说说陶辉是出了什么纰漏?”
  往竹椅上一靠,卫浪云倦怠的道:“很简单,他奉命守护赫连大哥安全,却临时又加入战圈,未曾请准便将你调过去与他互换,古总掌旗十分震怒,认为陶辉行事轻率,擅作主张,要办他一个违命之罪!”
  格格笑了起来,皮四宝道:“真他妈拉巴子叫眼前报呀,少主,你方才不是怪我看人笑话么?我之所以看他笑话,也就正为了这档子事!”
  卫浪云半睁眼道:“陶辉莫非得罪你了?”
  连连点头,皮四宝道:“何止得罪,当时我正要截斗那黄皮寡瘦的小子,陶二爷却硬把我叫了过去替换他,我不乐意,他还翻下脸来恶狠狠的熊了我一顿,这还不说,他尚把大帽子朝我头上扣呢,他说我要是不从令,便成了‘敌前抗令’,问我担不担待得起?妈的,他在堂口里的职位比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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