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灵蝠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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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灵蝠魔箫-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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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涯停步,却没有转身:“何事?”

  辛荑柔声道:“你应该劝劝令郎,让他来找我,或许我可以让他对女人感兴趣。”

  乐无涯呆了片刻,涩声道:“可惜已经晚了。”

  辛荑道:“哦?你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了吗?”

  乐无涯缓缓道:“是的,很彻底。”

  他拉开门,又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辛荑道:“哦?”

  房门在乐无涯身后无声地关上了。

  ***   ***   ***

  风淡泊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不再抽搐,不再因渴望得到辛莫而痛苦得发狂。

  他睡着了。

  再痛苦的时光,也有逝去的时候。他毕竟已很多天没睡觉,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他终于还是吃了断舌老人送来的饭和菜,然后,他就觉得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眼皮无论如何也撑不开了Q

  他仰躺在那里,面上有一种半痴半痛苦的神情。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送饭的断舌老人居然又转回来了,依然那么痴痴呆呆,依然拖着那只桶,依然踢里踏拉地走得不紧不慢。

  他走近铁栅栏,蹲下来,伸手进去将两只碗拿了出来,小心地放进木桶里,盖好毛巾,慢慢站起来,看了风淡泊一眼,慢慢又走开了。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神色,好像幸灾乐祸;又好像惋惜;仿佛是怜悯,又仿佛是厌恶。

  过不多久,他竟然又走了回来,只不过这次没有拖他的水桶,动作也比刚才轻捷多了。他的右手端着一碗清水,至于那水里是不是放了些别的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将碗里的水全泼到风淡泊的脸上,然后就飞快地走开了。

  ***   ***   ***

  秘室里,马大娘正在喘息,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呻吟,就好像刚刚被人痛打了一顿。

  “怎么样?大公子,服了吧……”

  乐漫天“呸”了一口,他恨不能一拳打死她。

  马大娘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石壁悄然揭开,乐无涯沉着睑走了进来,冷冷瞪着仰躺着的马大娘。

  马大娘连忙推开乐漫天,将高跷的双腿放下来,起身道:

  “老爷,公子已经回心转意了。”

  乐无涯森然道:“马大娘,我只是让你训练这四个女孩子,并没有让你监守自盗。”

  马大娘原本通红的脸一下白了:“回老爷,奴……奴婢……怕她们不懂事,先……先……先示范……示范一下。”

  乐无涯冷冷道:“乐漫天怎么样?”

  马大娘道:“完全……完全正常。”

  乐无涯叱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马大娘颤声道:“是,是。”拾起衣裳,正想走开,忽又想起了什么道:“老爷,公子方才说,他有……”

  乐漫天嘶叫道:“我什么也没说!”

  乐无涯转头冷冷道:“你如此声嘶力竭,必是心虚情怯。

  马大娘,他说了些什么?”

  马大娘瞟了瞟一脸惊惶的乐漫天,吞吞吐吐道:“公子方才说,他有……有一个……儿子,已经三岁半了。”

  乐无涯像被人猛抽了一鞭,顿时僵住了。他愣愣地瞪着马大娘,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

  马大娘扑通跪下:“奴婢不敢撒谎。”

  乐无涯慢慢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神情又恢复了阴冷和平静:“马大娘,你先把这些小丫头领出去。”

  马大娘领着四个少女战战兢兢走了出去,石壁重又合上,秘室中忽然变得死一般寂静,半晌之后,乐无涯缓缓道:“她是谁?”

  乐漫天闭上了眼睛,嘴也抿成了一条线。

  “你应该告诉我,”乐无涯道,“你早就应该告诉我。”

  乐漫天还是不吭声。”

  “这是喜事,你没必要瞒着我”乐无漄注意着儿子的表情,声音已和蔼了许多:“你不告诉我,也许是怕我反对,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切并不重要,只要那个儿子是你的,我就可以接纳她们,母子俩。我说话从来算数,你尽可放心。”

  乐漫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他已失去了知觉,听不出乐无涯的声音了。

  乐无涯皱眉道:“你既然能把这件事告诉马大姐,为何就不能把详情告诉你父亲呢?”

  乐漫天竟微微打起了鼾声。

  乐无涯冷哼一声道:“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瞒着我……告诉我她是谁,否则我就真的将你永远关在这里,让你在那些女人身上播种。”

  乐漫天的鼾声仿佛更响了。

  乐无涯又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打开秘室门,森然道:“马大娘!”

  马大娘悚然道:“奴婢在。”

  “好好照顾乐漫天。”乐无涯道:“但半年之内,我不希望他变成废人。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马大娘当然懂。

  “什么时候他肯回心转意了,再来禀报。”

  乐漫天突然凄声大笑起来。

  他并非不知道父亲说得到做得到,并非不知道他只要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脱离现在的悲惨境地。

  但他已不想再说什么。

  因为无论他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假若在他被马大娘玷污之前,乐无涯就说出这些话,或许还可以使他回心转意,但现在已经晚了。

  彻底晚了。

  他违背了自己对天发下的誓言,违背了凭着自己儿子的弱小生命发下的誓言,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   ***

  乐无涯本已走出密室大门,听见了乐漫天的狂笑声,他竟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乐漫天的笑声实在太刺耳,大刺心了。乐无涯无论如何,毕竟是个做父亲的人,世上做父亲的有谁能忍心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惨笑呢!

  乐无涯在秘室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乐漫天的狂笑变成了哽咽和呜咽,乐无涯仍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在等。他在等着儿子回心转意,等着儿子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说出那个女人现在何处,说出他乐无涯三岁半的孙子究竟在哪里。

  但乐漫天什么也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说。

  ***   ***   ***

  辛荑突然叫了起来:“阿娇、阿媚!”

  两个婢女应声而入。

  辛荑冷冷道:“去把风淡泊带到这儿来,别让乐无涯看见。”

  阿娇阿媚领命而去。辛荑在地毯上缓缓来回走动着,眉头紧皱,口中不住低声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

  “乐无涯,乐漫天。乐无涯,乐漫天……”

  乐无涯说乐漫天已死,辛荑当然不会相信。乐无涯只有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死。

  可乐漫天会在哪儿?是已悄然远遁,还是被乐无涯藏了起来?

  若是乐漫天已遁走,那么,给风淡泊通风报信的必定就是他。若是他被乐无涯藏了起来,那么很可能就是乐无涯在幕后主使。

  无论是哪种情形,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乐漫天已经开始实施一次欲置她于死地的秘密行动。至于乐无涯究竟是不是这一行动的幕后主使,她不知道。这个行动究竟牵涉了多少人,这些人都是谁,她也不知道。

  敌暗我明,辛荑心中竟也闪过了一丝恐惧。

  本来辛荑就一直怀疑乐漫天欲对她不利,这次征服风淡泊的过程中有人走漏消息,更证实了她的怀疑。

  乐无涯是个老狐狸,她无法收服他。从她认识乐无涯到现在的三年时间里,乐无涯从未看过她的眼睛。

  乐无涯似乎总能预感到危险来自何处,然后抢先一步避开。所以她和乐无涯之间只能是一种互相利用、互相依赖、互相猜忌的关系。他们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对方,却谁也吃不了谁,谁也不敢贸然先动手。

  乐漫天和乐无涯却截然不同。

  据她掌握的情况看,乐氏父子的不和仿佛与生俱来,除了机敏、傲慢之外,乐漫天身上没有一点与乐无涯相像。而且乐漫天似乎事事处处都要和乐无涯对着干。

  自从知道有乐漫天这个人之后,她一直都想收服他。因为只要有乐漫天在手,乐无涯就算不甘臣服,也必定投鼠忌器,不致有太激烈的举动。乐无涯极其看重自己辛苦一生创建的基业,他当然不会愿意看着这片基业落入外人之手。

  然而乐漫天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三年来,她始终没见到过乐漫天,好像乐漫天在蝙蝠坞里不过是个故事里的人物,她天天能听到别人谈论他,却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也曾不止一次,她亲自在夜深人静时满坞搜寻乐漫天。

  可每到一处,乐漫天总是刚刚离开,躲得很及时。

  她敏锐的感觉告诉她,乐漫天这个人极不好对付,确是她的劲敌。说不定他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

  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自在。不过她还是认为乐氏父子并非她真正的敌手,因为乐无涯不敢和她对视,乐漫天则干脆避而不见,他们显然对抵御她的“摄魂术”缺乏信心。

  这样的人,她根本就瞧不起,事实上她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她瞧得起的男人。

  在她看来,男人都极其可笑。他们要么自作聪明,要么傻得像白痴。要么勇如莽牛,要么胆怯如鸡。他们自私、贪婪、好色。

  他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好大喜功而又不自勉。

  他们都是由同一个池塘里的烂泥捏成的泥人,徒具不同的外形,对于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来说,这些泥人竟全不堪一击。

  从她记事起,师父就教导她蔑视男人,教导她如何充分利用男人,而又绝不对他们心慈手软,等她身岁稍长,师父又教她“摄魂术”和各种媚术。

  她实在很感激师父,为自己生为女人而感到骄傲。她决心要以一身所学开创一番轰轰烈烈空前绝后的大业。

  要是连一个小小的蝙蝠坞都控制不了,她还奢谈什么大业呢?

  辛荑微微扬起了下頦,仿佛已看见乐氏父子赤裸着跪地哀求,求她赐予他们一点点快乐。

  她忍不住得意地笑出了声。

  门外响起了阿娇的声音:“小姐,风淡泊来了。”

  辛荑面上马上换上了迷人的微笑,声音也变得极其甜美:

  “请他进来。”

  风淡泊大步走了进来,满面狂喜之色,两手却软塌塌地垂在身侧。他似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

  阿娇等人悄悄退了出去,只留下风淡泊和辛荑二人对立凝视。

  风淡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辛荑的眼睛。一看见这双眼睛,他心中的烦躁、惊恐、孤独和寂寞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脉脉的温情和无限的感激和忠诚。

  辛荑的目光温柔祥和,告诉了他许多东西。

  她向他解释他为什么要住在那间石屋里。她向他说明她对他的信任。她告诉什不要相信除她以外的任何人,她告诉他,要温和,不要烦躁,对他不信任的人也要表现出应有的礼貌。她告诉他假若乐无涯去看,他应该在口头上表示服从,内心却仍只忠于她一人。

  她仅仅通过眼睛就告诉了他这一切。

  果然,风淡泊面上露出了温柔谦恭的微笑,他也用他的眼神向她表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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