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十方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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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十方瘟神-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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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连连向陈七妹递着眼色,又连连在裤管上擦拭着双手上的冷汗。

  突然,“毒寿星”方无潮带着不安的语气开了口:

  “我看不大对,七妹——”

  陈七妹缓缓的道:

  “有什么不对?”

  方无潮疑虑的道:

  “药性早该发作了,可是至今尚未见老查倒下,纵然他内力深厚,在毫无防备的情形里也一样难以抵御药力渗透。七妹我看其中有毛病——”

  这时,潘庆暮地见了鬼似的怪叫起来:

  “你们看,你们快看老查的脚下!”

  五双眼珠子——不,连胖掌柜一共有六只眼珠子,齐齐盯向查既白的那双尊足,而脚还是那双大脚,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脚下有一滩水,浸得连查既白的裤管鞋子全都湿漉漉的了。

  光景似乎是查既白溺了尿,但现实状况显然又不像。

  这滩水带有点粘性,不似洒泼的酒,更不似出汗,从人身上出汗,哪有这种淌法的?

  猛然按桌起立,“毒寿星”方无潮骇厉的大吼:

  “姓查的在运功排毒,七妹,我们要马上动手,迟则不及——”

  陈七妹目光凝定在查既白身上,十分平静的道:

  “二舅,你不要急躁,莫非你忘了‘周公水’的药性是无法排出的。”

  “我没有忘记。但是姓查的这模样,却实在叫人心里不安,七妹,我们可不能吃他反栽了!”

  陈七妹低沉的道:

  “你放心,二舅,老查的能耐上不了天去!”

  查既白垂下的脑袋忽然抬起,宽大的胖脸上是一副可爱的笑容,他清了清喉咙,居然开口说话了:

  “说的是,七妹儿,我没有登天的本领,不过呢,却也不至于窝囊到你想象的那步田地!”

  “天啊,他竟和每事人一样——…”

  陈七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往后退出两步,任是内心惊骇,嘴巴却硬:

  “老查,你只是在虚张声势,就算你还能撑,也必然是强弩之未了!”

  查既白缓缓站起,笑吟吟的道:

  “看看我这模样,陈七妹,一个体力状况到达‘强弯之末’光景的人,会有我如今这等好模样么?”

  半空中人影倏闪,如同鹰隼出云,疾速无比的扑击向查既白!

  身子屹立不动,查既白的左掌微沉暴翻,随着他掌势的翻扬,一蓬奇异又狂劲的力道淬然向上溢射——宛如一股浓缩的风跄,迸裂成条条无形的箭矢!

  空气中传响着那种尖锐的破炸响,气流打着旋转激荡,楼板间的灰尘籁籁而落,凌空的人影一连七个跟头拼命往一侧滚出——反应是够快——不过显得相当狼狈。

  陈七妹的动作亦是迅捷至极,她往前欺进,双手急速伸缩,两道蓝灿灿的寒芒便仿佛吐自她指尖上的磷光,交叉穿射向前。

  庞大的身形就在此时偏斜而出,查既白的衣衫飞舞于两道冷芒的刺向之侧,只差那么一丁点,他的左掌横抛,陈七妹几乎是用打滚的方式才堪堪躲过。

  横抛的掌劲突又回扬,刚好迎上潘庆的三截亮银枪,枪尖原本闪泛着一朵寒星飞射而至,却在那疾厉的气飓中猛然颤抖蹦跳,查既白哈哈一笑,淬旋五步,反时就把潘庆打得撞翻了好几张桌面1

  “狗操的!”

  雳霹般的吼骂声里,“天地斧”胡胜的链子斧兜头斩下,锐风破空中,他整个身子腾空打横,像巨桩抛起,硬砸敌人。

  查既白掠走的行动骤停,斧刃沾顶的须臾之前,他的左手闪电般从一边拍去,于是,链子斧便突而偏弹,正好对着胡胜的尊体劈到。

  “快躲!”

  “毒寿星”方无潮声出人到,他飞快伸手捞住了胡胜的足踝,奋力扯带于侧,而胡胜凌空旋转之力极猛,一受外力引带,就整个撞到方无潮身上,两个人几乎全都震起了三尺多高,在一片啼哩哗啦声里,连桌带椅加上杯盘碗筷便跌做了一堆。

  “咯”的一声,失去稗头的链子斧深深砍人门柱之内。

  “呛”的一响,陈七妹再次脚步不稳的踉跄后退——她手上两柄细窄如指却又锋利无比的短剑已经坠落其一。

  查既白是用一只筷子击落这柄短剑的。

  双方交手的过程虽然演变繁杂,时间却只是一霎,一霎之前彼此动招,一霎之后胜负即分。

  不,至少“三只手”来福还不承认胜负已分,他黄瘦的面孔上仍旧木讹僵冷,两眼却光芒如火,摹然间他又纵身飞跃,像他首先攻扑查既白一样。再次疾若鹰隼般掠袭而至。

  微眯着眼,查既白的唇角噙着一抹冷酷的笑,他已体会到这个半桩小子的狠毒剽悍,颖悟及对方超逾其年纪很多的阴冷与执拗,这样的孩子,他很不喜欢,举凡他不喜欢的人或物,他就不打算保留下来。

  瘦小的身影眨眼间到了头顶,瘦小的双掌却似薄刃般溜串飞舞,查既白由那种削锐的劲气流转,便想象得到对方的掌力如何犀利凶险——这样的掌锋砍上人肉,结果必然是血污狼藉的。

  肥大的两手宛若兜着漫天的雷电风云扬了上去。查既白的“大力金刚掌”带着难以比拟的阳刚之力正面反震,那来福尖叫一声,身子撞上二楼楼板,又手舞足蹈的反弹下来!

  查既白含劲蓄力的掌势很可以及时而出,轻取对方的性命,但瞬息里他却改变了主意,错步退回——

  看上去已是受伤极重,要死不活的来福,在身体摔落地下的俄顷间竟然豹子一样倏忽弹起,飞掌如刃,分斩查既白咽喉及左胸!

  “小杂种!”

  查既白大骂一声,左掌微晃之下十三片掌影在同一时间出现,分护胸喉及反袭敌人,那来福卖力躲闪,仍连中两掌,就在“砰”“砰”的击肉声中,他双手上抛,击在身上的青布腰带淬然怪蛇般掣射,查既白石火也似的扭转,右肋问已一阵火辣,鲜血迸溅如雨——那不只是一条青布腰带,布缝中间所裹着的,居然是一把缅刀,一把有刃无柄,又软又薄又快的缅刀!

  “哇”的吐出一大口猩赤郁血,来福这才怪笑着一屁股坐倒。

  查既白并不检视自己右肋上那道肉绽血流的半尺长伤口,他凝视着坐在地下的来福,语调沉缓又平静的道:

  “莫怪你叫‘三只手’,你的第三只手,大概就是这条青中腰带了……”

  来福又吐了一口血,双颊抽搐,浑身颤抖,他却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迹,阴邪的笑了起来:

  “不错,这是我的第三只手,老查,你原先以为我只是多一只手去偷东西?”

  摇摇头,查既白道:

  “你这第三只手,虽不用做扒窃偷盗,却也和扒窃偷盗一样下流龌龊,见不得人!”

  来福呛咳着指点查既白:

  “江湖争斗,求的就是个胜负……只要争得赢……斗得胜……什么手段全能用……老查,你用不着来这套光明磊落的说词……”

  查既白忽然眉心纠结,额头上的筋脉浮凸,他长长吸了口气,阴冷的道:

  “我告诉你这个小王八蛋,小鳖羔子,你要多祈求上苍,在未来的辰光里千万别再遇上我,否则,那就是你转世轮回的好日子了!”

  噎了口气,来福用力搓揉着自家的胸口:

  “老查,你死到临头,还在做你的春秋梦……你这辈子……已到此为止了,哪来的未来辰光?我那把缅刀上,淬得有毒……至多三十六个时辰,便可要你的命……刀上的毒见血即渗,足以腐骨融肌,侵蚀内脏五腑……老查,你且等着好生消受吧……”

  查既白呵呵一笑,道:

  “小杂种,你这是在唬你哪一个爹?只你那师父陈七妹,便不容你要我的命,你可知道,‘血鹤八翼’乃是求的活口啊!”

  刚刚扶起潘庆的陈七妹,寒着一张脸生硬的接口道:

  “你也别大兴奋了,老查,‘血鹤八翼’不错要的是活口,我们保证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送你到他们那里,我就不相信以八翼之能,在余下的二十四个时辰中还问不出他们想问的事!”

  查既白安然自若的道:

  “陈七妹,我倒要请教,你们要用什么法子送我到八翼那里?”

  陈七妹冷冷的道:

  “你已先后中毒两次,老查,就算你再能,人可不是铜浇铁铸,谅也撑持不了多久!”

  查既白道:

  “这抹儿毒性,不够牵扯我一根小脚指头,你就早早死了这条歪心吧,而列位的份量我已掂过,手底下亦见了真章,就凭你们这点玩意,居然如此楔而不舍的一再想搬弄我,除了勇气可嘉,实在不敢称道——”

  又吸了口气,他微笑着道:

  “这笔帐我会同各位结算的,到时候,再看看是你们猎我,还是我猎你们!”

  说着,他一伸臂,便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昏迷中的汤彪扛上肩头,大踏步的向店门外走去。

  奋力挣扎着站起,来福嘶哑的吼叫:

  “老查,你往哪里走?”

  双手搀扶着潘庆,陈七妹的神色迅速变化,她终于还是不甘心,猛一下把潘庆放倒在地,一个箭步抢上前去——

  查既白头也不回,只见他右手略略挥动,一道璀璨有如流电般的淡青光华倏闪又敛,当人们的瞳孔甫始映入那一抹慑神惊心的冷焰,却又一切归于寂然——除了陈七妹的一络发丝正自半空中飘落。

  陈七妹像僵了似的呆立当地,她目送着查既白扬长出门,眼睁睁的看着人家从容上马,一匹马上骑着人,一匹马上驮着人,就这般洒脱的去了。

  来福是满嘴满襟的血,他喘息着,两眼瞪突如铃:

  “师父……不该就这样让他们逃去……”

  幽幽的叹了口气,陈七妹苦涩的道:

  “老查不是逃走。来福,他绝对不需要逃走,是我们留不住人家。”

  地下的潘庆呻吟着,身上的伤痛使他面孔惨白,冷汗浑浑:

  “七妹……我一定受了内伤……肋骨好像也断了两根……痛死我了……”

  陈七妹没有做声,她木然的将视线从潘庆身上移到来福的脸孔,又缓缓投注向另一边的方无潮与胡胜——这两位约莫在方才猛力一撞之下,全闭了气,两个人瘫痪似的堆叠在一起,如果不是仍有呼吸,便会令人怀疑他们是否业已挺了尸了……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哗,陈七妹突然记起,这场搏斗从头至尾,查既白只是运用一只肉掌便造成了如此的局面,而且,大多数的时间,他还仅是使用一只左手!

  她不明白,查既白为什么能够中了迷药仍然若无其事?她也不了解,查既白又为何漠视于腰肋间的刀毒?难道说这些可怕的侵蚀性毒药,对查既白的身体毫无影响么?

  其实,陈七妹还有一桩不曾想到的事——查既白的掌势强劲刚烈,招数精绝,他以一只肉掌,即可控制场面,却为何在最后临出门前竟亮了兵刃?

  这个原因,只有查既白心里有数。

  两匹马并没有奔出多远,就离开道路转向荒野,在一片山坡下的疏林子前,查既白慢吞吞的下了马,脚一沾地,便是几个踉跄,差点跌坐下去。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看见了他,必定会惊异于他脸色的青白,神情的痛苦与迷侗,他粗浊的喘着气,胸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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