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恩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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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恩针-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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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九重至此已是山穷水尽,无法再作困兽之斗了。只好乖乖的听话,五指松处,金笔掉落地上。
  杜希言冷冷道:“我亲眼看见你连杀五人,竟没有丝毫侧隐之心,真是罪大恶极,非加诛戮不可,跪下来。”
  在那时候,凡是行刑,多是斩首。犯人照例跪下,等候刀斧加颈。
  这不但是人人皆知之事,而凌九重甚至还看过好几次,印象深刻之极。因此在下意识中,不会反抗。
  只见他一下子就跪倒在尘埃中,俯首待死。
  杜希言的剑突然收回,口中发出一阵讥嘲的笑声。
  凌九重忽然醒悟,暗想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何须跪下待戮,徒然贻人笑柄,这等耻辱,怎可忍受?
  他猛又跃起,但背后一麻,敢情已被杜希言戳了一指,顿时四肢无力,真气四散,一跤跌在地上。
  杜希言用脚尖勾住他,轻轻一提,凌九重已翻个身,仰面向天,这一米彼此可以看见面上的表情了。
  凌九重穴道受制,动弹不得,空自瞪目惠怒不已。不过他是极狡黠之人,明知逃走无望,便强忍愤恨,不肯开口漫骂,免得对方想法子折磨糟蹋自己。
  杜希言道:“想不到盛气凌人的凌公子,面对死亡之时,比起常人更没有骨气,居然听命跪倒,嘿!嘿……”
  凌九重仍然不作声,但他晓得自己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奇怪的是杜希言竟不再说了,只慢慢地伸出宝剑,向他咽喉间刺去。此创能斩金削铁,只要轻轻一抹,凌九重就得身首异处了。
  剑尖涌出森冷刺骨的寒气,凌九重感到死神已到了头顶,心中一凉,忽然间怒气全消,闭上双睛。
  过了片刻,杜希言既不曾挥剑割断他的颈子,也没有收回宝剑,凌九重十分难受,喉咙干渴,泛起一种呕吐之感。
  他不晓得杜希言何以不马上杀他,而这样地折磨他?事实上他根本没功夫去想这些问题。
  目下他脑海中,只有“死亡”的念头盘旋不已,再也装不下其他的念头了。
  又过了一阵,凌九重直觉地发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杜希言不会等了这许久,尚不下杀手的。
  他用了不少气力才睁得开双眼,目光到处,恰好看见杜希言的面孔,寒冷如冰,杀机未消。
  凌九重心头一震,想要闭眼,但眼皮却不听指挥,居然不能因上。
  这时他感觉出胃袋直翻,想呕而呕不出,四肢百体,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蓦地他明白,这是真正恐惧的滋味。
  本来他不算是怕死之八,甚至有时在愤激冲动之下,可以全然不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
  谁知被杜希言这样七拖入拉的迟不下手,死亡的阴影越来越接近,登时惧怕起来,生似坠入极可怖的梦厌中。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完全没有挣扎之力了,亦即是没有任何自尊心可言,只要杜希言答应不杀他,什么都肯于。
  他低低道:“饶了我吧,啊!请你饶命……”
  他愿意说出任何卑贱屈辱的话,或者做任何事。
  杜希言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冷冷道:“我知道你终于会求饶乞命的。”
  凌九重喃喃道:“是的,我怕得很。”
  杜希言厉声道:“余小双呢?快说!”
  凌九重道:“在大路上,坐着车子。”
  杜希言道:“在那一头?”
  凌九重道:“在你的方向。我们本要到金陵去,现在改向庐州了。”
  杜希言道:“胡说,这岂不是背道而驰?你糊涂了是不是?”
  凌九重忙道:“本来李玉尘约我在金陵见面,但因你之故,我得悉她目下在庐州,是以又转回头。”
  他如此急急解释,充份表现出他的惊惧与屈服,他的自尊已完全崩溃。凌九重自家也感觉出,因而对自己厌恶起来。
  杜希言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你为何不曾与李玉尘一起走?她与你约得好好的,何以忽又改了地方?”
  凌九重道:“你可别生气,我的确不知道。”
  杜希言道:“哪一点不知道?”
  凌九重道:“欺是关于她何以不与我一起走这一点。她似乎故意把余小双交由我独自运带,这岂不奇怪?”
  杜希言沉吟一下,又道:“你确知她不在金陵么?”
  凌九重道:“她是个淫荡成性的女人,既然答应铁连环帮以肉身为酬劳,并指定把你押解庐州,当然不会假。”
  杜希言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幕后指使的,我可不能放过她。”
  他退后两步,又道:“你罪该诛杀,自己不知道么?”
  凌九重已完全硬不起来,低声下气的道:“知道。”
  杜希言道:“你可想知道我如何发落你?”
  凌九重道:“不知道,我也不敢胡思乱想。”
  杜希言道:“我不杀你,看你敢不敢向我报仇?”
  凌九重也不晓得自己敢不敢寻仇报复,是以没有做声。
  杜希言转身行去,道:“再躺两个时辰,穴道自解。我如果找不到余小双,你将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迅即远去,以至消失。
  凌九重躺在地上,欲动而不能,虽然如此,但却因技希言放过了自己,感到无比的宽慰。
  他只能望着空中悠悠的白云,以及近处的树梢,此外别的景象就看不见了,纵然有人行过,如非到了切近,他也没有法子看得见。
  他欢喜庆幸地想道:“我终于活下来了,人生之中尚有什么事情,比这一宗更为重要?
  没有,所以纵是受屈辱,也要活着。”
  现下除非杜希言改变心意,如若不然,他已无危险了。
  当然杜希言不会如此做,因为他是个正派之人,说过不杀他,便将守信重诺,决计不会变卦反覆的。
  事实上杜希言这刻已见到了余小双,还有那身材特别巨大的张大鹏,谈起路上的种种惊险经过。
  凌九重躺了最少也有大半个时辰了,突然听到脚步声。
  这阵步声很轻,也很均匀,一听而知是武功高强之士。
  他心头一震,付道:“漠非是铁连环帮之人?”
  转念又忖道:“就算是铁连环之人,见了这等情景,亦不会找我下手;甚至深信我亦是被害之人呢!”
  步声渐渐迫近,事实上当他听见声响时,两下相距已经很近了,此时人影出现在凌九重的视线之中。
  只见来人是个五旬左右的人,面上有风霜痕迹,而眉宇之间,则透出一股剽悍迫人的神情。
  他低下头望着凌九重,道:“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凌九重眼睛转动,所以他会发问。
  凌九重道:“尊驾也是老江湖了,何须多问?”
  那人点点头,问道:“你贵姓?”
  凌九重忖道:“此人来路未明,我的真姓名,说将出来,害多利少,不如杜撰一个名字,暂时应付应付他。”
  当下应道:“在下赵俊。”
  那人道:“赵兄出身何家何派?”
  凌九重道:“在下是中州铁朝门下弟子。”
  那人道:“只不知龙卷风龙老师与赵兄如何称呼?”
  凌九重晓得龙卷风便是铁戟门当今著名高手,原名龙逢莫,但由于双戟威人,所以后来人人称他为“龙卷风”。
  他应道:“那是在下的师叔。”
  那人道:“原来如此。”
  凌九重不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尊驾高姓大名,可否见示?”
  那人道:“兄弟姓尤,名一峰。”
  凌九重心头一震,忖道:“我看了他背上之刀,已猜疑是龙虎刀派之人,这尤一峰我虽不识,但听余小双说,是他奉李玉尘之命,转令铁连环帮之人,揭捉杜希言的。他如若晓得我杀死了铁连环帮蓝俊等人,非杀我不可。”
  只听尤一峰又道:“赵俊,咱们两派结过梁子,至今风波本息,你也是知道的。”
  凌九重不禁一楞,忖道:“真是倒媚,我那一派之人不好冒充,偏偏冒充为与龙虎刀派有梁子的铁戟门?唉……”
  他只好说道:“但在目前的情形下,老师决计不致于乘人之危吧?”
  尤一峰道:“说不定,我先问你,蓝俊兄等人,是什么人下的毒手?竟然一个不留,这人太恶毒可恨了。”
  凌九重道:“在下也不知道,这是说没有亲眼目睹而已,在下则是质询其时在现场的一个姓社之人,竟被他制住穴道。”
  尤—峰道:“哦!那是杜希言,蓝俊兄等五人,正是追捕他而到此地的。”
  凌九重道:“既然如此,那些人是谁杀的?岂不明显?”
  尤一峰道:“天下之事,往往不可看表面的情形,杜希言据说不是如此狠毒之人。”
  凌九重只好顺着他的口气,道:“优老师这话也有可能,只看他没有杀我,便可得知。
  不过,那些人既然是追捕他的,情势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尤一峰晤了一声,从他视线中消失,但步声却在周围响着,并没有远去,转眼间又回到他身边。
  他隼视着凌九重,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凌九重何等聪明,一望而知他必有惊人之论,方会如此。
  尤一峰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凌九重的心往下一沉,道:“在下不是说过了?”
  尤一峰道:“这话只可骗骗那些初出道之人,我告诉你,第一点,蓝俊等人皆是死在奇门兵器之下,显然不是杜希言下的手。第二点,现场找不到你的铁戟。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龙虎刀派与铁戟门毫无过节。”
  他仰天冷笑一声,道:“杜希言把你的穴道点住,丢弃在此,合乎他的人品作风,我一点也不怀疑。但说他杀死所有之人,我决计不信。”
  凌九重道:“但事实上是谁下的手,我不知道,也没有说是他呀!”
  尤一峰道:“事实上是你下的手,你是凌九重。在天罡堡事件中,你的声名与为人,已为武林之人所共知了。”
  凌九重没话好说,他纵然再怕死,也不好意思当面否认自己就是凌九重,何况对方似乎举证很确凿。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尤一峰弄不明白其中过程关键,看在同是与李玉尘一路的份上,不向他下手。
  只听尤一峰道:“看你杀戳蓝俊等人的手法,干净俐落,可见得你武功高强,非我可比,我唯有趁这机会杀你。”
  凌九重道:“你与蓝俊他们,是何关系?”
  尤一峰阴笑一声,道:“是我请他们前来,对付杜希言的。我一向最是自量,自知对付不了杜希言,只好请人帮忙,以智谋取胜,但你却坏了我的大事。”
  他举手摸住刀把,冷冷的俯视着凌九重,又道:“我有嫁祸之道,必能布置得天衣无缝,任何人都晓得是杜希言杀了你。这么一来,嘿!嘿!……”
  凌九重道:“如此对你有何好处?”
  尤一峰道:“只要有人除掉杜希言,我就可得到李仙子的眷爱,你们这些傻瓜,自恃年轻英俊,其实又有何用?”
  他眼中杀机外露,语声冷酷,凌九重一听而知此人已下了杀人的决心,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连忙道:“尤兄,你如不杀我,必可获益更大,只不知你肯不肯听听我的建议?”
  尤一峰道:“听听又何妨,说吧!”
  凌九重首先松一口大气起码他又可以苟延残喘,虽然仅仅只是片刻工夫,但那也是好的。
  他缓缓道:“要除去杜希言,此事难之又难,特别是依你适才之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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