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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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战争--李奇微回忆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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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稍多广点。朝鲜半岛把靠近北极的日本海与靠近赤道的黄海分隔开来。这
也许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这个国家为何有着极为悬殊的温差。朝鲜虽位于温
带地区,与我国的肯塔基州在同一纬度上,但在其北部六千英尺高的陡峭山
岭上,冬季的寒冷气温可低达华氏零下五十度,而在南方的稻米之乡,炎热
的夏季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步兵所头疼的各种困难这里都能碰到:深厚的
积雪,泥泞不堪的道路,夏季的倾盆大雨,四处飞扬、令人难以忍受的尘土。
不过,这里也有绿色的稻田。看上去是那样地青葱、明快,使人心旷神治。

朝鲜有一个特点,是任何作战人员都不会忘却的,那就是臭气熏天。
由于用人粪来肥田,加之用一些大大小小的水桶和破漏的大车装运这种东
西,因而乡间的空气中弥漫着十分强烈的臭味,使人乍一闻到不堪忍受。

朝鲜是个贫困的国家。在南方低地地区,自然草木植被早就遭到砍伐,
被人们用作燃料、粮食和饲料。所以,那里生长的植物现在主要是一种矮小
多节的灌木。这些灌木丛几乎无法让人荫蔽和栖身。这里很难见到青枝绿叶,
也打不到什么柴火。南方的村民用长长的耙子在地上楼扒,收罗起每一点可
供烧火的东西。他们把树根、枝条、稻草、破布头和各种杂七杂八的废物,
都细心地检起来贮藏好,以备日后生炉子。在村庄里,路边的沟壕便算是敞
开的下水道。这也加剧了本来到处就能闻到的恶臭。猪,是村民喂养的主要
家畜,在污秽中到处乱窜。警觉的饿狗连人们丢弃的最令人恶心的腐肉、下
水也能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小孩子们在茅舍外面玩耍,小小的裤子恰好在后
面开了个口,为的是能随时大小便。

南方的水稻败成很好。朝鲜人还大量种植卷心菜,不过菜常常长得很
老了还不收割。他们把这种菜收进家后;就和鱼头及其他美味一起贮存在大
坛子里,经烧煮之后便作为一种叫“金荠”的家常菜供食。对于大多数西方
人,这种东西实在不堪入口。可是,朝鲜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毫无疑问,他
们可以从中摄取丰富的维生素。

村庄的茅舍都很矮小,室内陈设简陋,光亮靠糊着油纸的窗户提供,
这种油纸可以透光。南方平展的土地都经过精心的耕作。到处都是居民点。

北朝鲜拥有一个工业区。工业区的粮食主要依赖于南方。北朝鲜陡峭


的山峦上可以见到成片成片的高大常青树木。间或,还可看到险峻的花岗岩
绝壁从六千英尺高的山岭上陡然直下。由空中鸟瞰或者信步于山间、海滨时,
北方地区整个说来似乎非常秀丽。当夏季消然离去,生长着茂密阔叶林的山
麓、小丘便转成了金色、黄色以及各种令入惊奇的红色和揭色。

蔚蓝的天空常常万里无云。半岛两边的大海一望无涯,深逢明净。。,,
但是,最北方却是一派比较可怕的景象;尤其是冬季,在遥远的满洲荒野上
形成的暴风雪常常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呼啸而至,满山遍野顿时便可覆盖十
英尺厚的积雪。这一地区因山脉一直向鸭绿江延伸,所以倒是真的被分隔开
来。

在这里,军队无法越过无路可行的山脊,保持一条稳固的战线,甚至
无法保持相互间的联络。在整个这一地区,道路蜿蜒袖折而且相互间隔很大。
山地间大都是些羊肠小道,人员和牲畜只能一个一个地通过。这里的森林为
徒步的敌人提供了极好的荫蔽条件。无数狭窄的山谷、令人头痛的羊肠小道
以及刀刃一样的山岭,能使害怕进入无路可行的山地的高度机械化军队寸步
难行。中国军队没有装甲车辆,只有少量的炮乓,他们不为复杂的通信手段
所累,装备轻便,只携带手中的轻武器、他们习惯于各种极端恶劣的天气,
习惯于忍饥挨饿。

他们有高度的纪律性,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中国军队在这里有
许多实施机动和荫蔽的绝好机会。

我们对地形一无所知,我们企图利用的地图则错误百出,这使敌人占
了更多的便宜。熟悉地形也成了他们的一种秘密武器。我们查找的道路实际
上常常都不存在,或者一10 一竞是些轮式车辆根本无法通行的羊肠小道。

与朝鲜险恶的地形不同,朝鲜人民十分殷勤好客,大部分地区的居民
都是温顺和善的百姓。经过适当的训练。

他们有可能成为优秀的士兵。他们是非常俭朴的农民。他们也是狂热
的爱国者。他们对日本人怀有上百年的深仇大恨;对残暴的日本警察至今耿
耿于怀。朝鲜人象爱尔兰人一样喜欢我行我素,喜欢绝对个人自由,因而也
就象爱尔兰人一贯表现的那样不大可能屈服于强加给他们的政治统一。

朝鲜人没有受过自治训练,使用现代化机械设备的训练也很差,所以,
为把自己的国家建设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现代化国家,他们遇到了重重的困
难。她们不熟悉我们的各种习惯,我们亦无力打破坚实的语言障碍。加之在
与他们国家交往的过程中,我们又办了那么多轻率疏忽的事情,因此,相互
间进行合作极极其困难的,尤其当极大的危险迫在眉睫,来不及制定计划或
拟定草约时,这种含作便更趋困难。

美国知道朝鲜(从前,我们的地理书上写作“高丽”)的存在是相当近
期的事情,外交上与之发生联系的时间则更短,一八三三年,热衷于打开日
本门户进行贸易的美国人,对同朝鲜进行贸易曾表示过一定的兴趣。可是,
即使在海军准将马修。佩里“打开了”日本的“大门”之后,朝鲜依然没有
受到重视。一八六六年,法国和美国的传教士在朝鲜被处以死刑,被触怒的
法、美两国政府曾一度准备联合进行一次惩罚性的远征,幸而后来放弃了此
项计划。但是,此后为能与朝鲜谈判而进行的种种努力也都以失败告终。结
果,美国诲军舰艇同朝鲜海岸炮乓发生了炮战并捉到了几个朝鲜俘虏。然而,
为进行谈判,我们仍坚持做出种种努力。一开始由日本居中调解,以后则改
由中国担当调解人。


一八八二年,我们与朝鲜的第一个条约终于在天津签订,从而使美国
与朝鲜王国之间建立了商务关系。该条约尤其引人注肩的一个特点是含有这
样一项条款:保证“两国之任何一国受到他国不公正对待时,要相互支援”。
究竟何为“不公正对待”,在尔后的整整七十年中,美国对这一词义的理解
似乎相当地狭窄。

在后来的儿乎所有有关朝鲜问题的条约、文件、决定和宣言中“独立”
一词一再反复出现。可是,自从在天津签订条约之后,独立一直不过是个神
话而己。对我们来说,独立只意味着我们强制朝鲜遵守其贸易协定,而当其
他国家为占领和剥削这个”清晨静谧的国土”而相互争斗时,我们则不进行
干预。

在天津签订条约时,我们曾明确承认中国对朝鲜所拥有的主权。后来,
当日本和中国都力图控制朝鲜时,我们有意识地避免得罪其中任何一方。当
我驻朝使节对中国努力加强对朝鲜控制的做法表示不满、遭到中国驻扎官的
反对时,我们甚至召回了自己的使节。一八九四年,当中日双方在朝鲜问题
上的对抗终于酿成战争时,我们又一次尽力避免站在任何一边;而将所做的
一切仅仅局限于表达一种殷切的希望,希望日本不要对一个毫无防御能力的
近邻国家发动一场非正义的战争。所以,我们外交上“勾销”朝鲜的政策,
早在迪安。艾奇逊还不会拼写自已的姓名时就已奠定了基矗中日冲突期间,
我们拒绝了英国要我们与德国、俄国一12 一和法国间它一起采取联合行动、
进行干预的建议。后来,日本全面控制朝鲜之后,我们在承认日本权利的同
时再一次承认了朝鲜的“独立”。在后来的年月里,当俄国与日本之间为了
朝鲜半岛而开始争夺时,我国国务院责成我驻汉城公使,要他告诫当地的全
体美国人不得发表任何反日言论。

在此后二十年中,朝鲜曾两次请求我们实践原定的保护其不受侵犯的
誓约。但是,这两次我们都明确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日俄战争
的头一个月,当日本把朝鲜变成一个保护国后,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以这样
的话“勾销”了朝鲜:“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着朝鲜的利益而进行干预,
去反对日本人。他们(朝鲜人)依靠自己的防御力量根本无法给对方以任何
打击。”这就是我们在朝鲜沦为保护国的五年和六年前对朝鲜的请求所作的
答复。朝鲜的请求是要我们负责在大国间达成一项确保朝鲜完整统一的协
定。通过一九○五年的塔夫脱一桂太郎协定,我们正式确定了对朝鲜的不介
入政策。在协定中,我们同意日本将朝鲜置于其保护之下。作为交换条件,
日本对我们在远东刚刚占领的菲律宾应放弃一切侵略意图。

接着,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当世界各附属国人民因威尔逊的自决权
宣言而感到激动时,在朝鲜出现了一股强烈的民族主义浪潮。人们秘密地聚
集在朝鲜式的地窖里,用手工刻制的木版印刷独立宣言。女学虫们在飘垂的
袖筒中藏着秘密宣言走村串巷,她们从未引起过目光犀利的日本警察怀疑,
或者被无数日本奸细所发觉。这些日本奸细平时混杂在朝鲜人之中,时刻提
防着这种组织公开起义的活动。

在南方和北方的数百个乡村中,朝鲜爱国者秘密集会,一13 一研究解
放之日的行动计划。总共有数万名男女参加集会,可是,他们的计划从未走
漏过风声传到日本人那里去。一九一九年三月一日,包括李承晚在内的三十
三名朝鲜领袖人物聚集在汉城的明月饭店,举行最后一次聚餐会。他们宣读
了独立宣言,挥笔签下了自已的名字,尔后把警察叫了进来。与此同时,全


国各地数百万人聚集在街头巷尾聆听朝鲜领袖人物宣读独立宣言。然后,他
们举着被禁止的朝鲜国旗,兴高采烈地穿过各个村庄举行示威游行。游行群
众赤手空拳,毫无使用暴力的企图。但是,在后来的短短几周内,有数千人
被日本人处死。在此期间,我国国务院曾郑重其事地告诫我国驻汉城领事,
要他“极其谨慎,不得助长任何这样的看法,即认为美国会帮助朝鲜民族主
义者实行他们的行动计划”,也不得给日本造成一种那怕美国政府同情朝鲜
民族主义运动的印象。

所以,杜鲁门总统的下述做法与我国对朝鲜问题的传统态度是完全一
致的。随着朝鲜被划分为苏联和美国的势力范围,哈里。杜鲁门总统在参谋
长联席会议的强烈要求下,于一九四八年四月批准了这样一项政策声明;“美
国对朝鲜的事务不应陷得太深,以至于任何派别或国家在朝鲜的一举一动都
成了美国开战的理由”。

美国尽管在开罗和波茨坦曾公开表示过建立一个独立的朝鲜的愿望,
但它还是回到了它那传统的不介入的立场上。在开罗,美国、大不列颠和中
国一致同意朝鲜在“适当的时候”应实现独立(苏联总理{应为部长会议主
席}约瑟夫。斯大林在德黑兰与富兰克林。罗渐福总统会见时也曾赞同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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