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七步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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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步干戈- 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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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道:“末学晚辈董其心,拜见不死禅师。”

  那不死和尚微微一笑合十回礼道:“董施主来得正好,就请前去观礼,少林第卅六代弟子出师大典。”

  其心一惊忖道:“少林弟子出师,历来是武林中最隆重大典,来的都是一代宗主,或是名门主持,我却凭什么资格?”

  当下连忙谦辞道:“晚辈德薄能鲜,岂敢违礼,晚辈前来贵寺请罪,此中因缘尚望禅师能拨时予晚辈陈述。”

  不死和尚微笑道:“此事老衲已尽知就里,施主含冤不辨,甘为天下作罪人,我佛常云‘我不久地狱,谁入地狱’,施主年轻若斯,却能领略个中精意,错非天纵之人,宁能如此?”

  以少林掌教之尊,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当真是点石成金,势成定论,少林诸僧从未见不死禅师如此佳许别人,都不由齐向其心又看了一眼。

  其心灵机一动忖道:“难道我用计骗倒凌月国主,促使安大人大捷的事让天下人都知道了?可是此事知之甚少,我此行少林便是要说明此事,以白沉冤,不死和尚怎么先知道了。”

  他沉吟不下,跟着不死和尚进了正厅,只见厅中前排设着几个蒲座,当中坐着的正是白发萧萧的武当掌教周真人,美丽的尹姑姑侍立一旁。

  不死和尚引其心坐在周石灵之左侧,其心更是沉凝,此时也是手足无措,他心知这些人都是武林至尊,自己岂能分庭抗礼,可是不死和尚一再引让,其心下意识地看看周石灵,只见他含笑点头,似在赞许鼓励,只有硬着头皮坐下,抬起头来,只觉心中狂跳,手中出汗,见尹姑姑似乎亦欣喜已极。

  忽然钟声响了卅六响,从大殿后走出十八名青年僧人,又走出十八名俗家弟子,一排跪在前行。

  少林掌教不死和尚站起身来问身后一个老僧道:“慧果师弟,罗汉堂试艺都通过了?”

  那老僧是罗汉堂首座大师慧果,合十答道:“佛祖慈悲,禀告方丈,功德圆满。”

  不死和尚又问另一个僧人道:“慧通师弟,佛学精义都通达了?”

  那和尚正是闻名天下少林藏经阁主持大师慧道,合十答道:“禀告方丈,功德圆满。”

  不死方丈双目微睁,射出一股柔和的光芒,注视着那一排弟子,忽然柔声轻轻说道:“玄真,何谓枯荣?”

  那跪在他面前的青年僧人恭然道:“荣即是枯,枯即是荣,心即是佛,佛乃是灵。”

  其心听到一震,他内功深湛,已达心意畅通地步,这时听少林僧人侃侃而言,都是上乘佛理,只觉少林武学与佛学大有关连,心中领悟极深。

  不死和尚道:“无我,无生相佛自在心头,无心无意才是上乘。”

  那青年僧人合十道:“多谢方立教诲。”

  不死大师点点头,这时有几个僧人捧上大红袈裟,不死和尚穆然接过,将袈裟一件件替众增披上,又把各种兵器授于俗家弟子,那些俗家弟子接过兵器,口中念道:“天心民心,心存恻隐,行侠仗义,少林至尊。”

  待到兵器发完,众弟子向方丈叩行大礼,便从前行走到后面众僧行中去,成为正式艺满出门的少林弟子了。

  其心只听耳畔周石灵一声洪亮的声音道:“恭喜不死方丈功德圆满!”

  众僧一齐念声佛号:“阿弥陀佛,谢周真人。”

  这正厅中总有数百僧人,可是声音平和已极,凝在空中,久久回声不散。

  众人纷纷站起。其心一抬头,只见身旁坐的是个大和尚,向其心微微一笑,耳畔听到周石灵密室传育道:“这是昆仑飞天如来。”

  其心恭恭敬敬,向大和尚点点头,江湖传言飞天如来上次死于昆仑之变,想不到安然无恙,再向外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大和尚旁,竟是与中原武林作对的冰雪老人铁公谨,装着不认识他。

  其心跟在武当周真人身后,那尹芙有千言万语要和他说,只因气势庄严,竟是不能开口。

  众人被安置在少林贵宾楼,周石灵被不死和尚约去共商大事了,尹芙这才和其心畅谈别来之事。

  尹芙道:“其心,你可是天下的大名人了!”

  其心奇道:“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芙道:“傻孩子,你自己做了这大牺牲,当然应该得到如此报酬。”

  她见其心含笑,知道其心被自己唤为“孩子”定是不服,当下嗔道:“不是孩子吗?我见你时,还只有这点点高。”

  其心笑笑,尹芙便将安大人西征大捷,他出了一个官府通告,说明这次大捷经过,全仗其心出生入死之功,不但洗清其心冤枉,而且一夜之间,其心由人人卑视的卖国贼,变成天下大英雄。其实安大人心知其心并不喜功,西征回来,过了两月,经不起女儿一再相缠,便大皎文书,以表其心之功。

  是夜晴空万里,其心一个人走上山巅,嵩山松林是有名的,夜风吹来,松啸似涛,其心心中有隔世之感,想到自己一生,少年流浪,天涯为家,偏偏与几桩武林大事有关,成日间运神运筹,辱荣交加,虽只才是二十岁的少年,竟成武林中重要人物。

  月色皎清,其心位立山巅,功名荣耀,他此刻是集于一身了,可是回忆前程,自己唯一内心爱着的女孩子,在从前是不敢去爱,现在却不能去爱了,抚然良久,不禁悲从中来。

  他昔日冒命和凌月国主斗智,固然是为了国家,可是一方面也有对手难逢,争强斗胜之心,后来被天下人所冤,便一心一意想要洗刷,此时冤清名就,竟四顾茫茫,不知作何安排,他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埋藏在胸底的热情如狂涛怒浪,一波波地冲击着。

  其心动情大乱,他心中一惊,几乎想放声大哭大叫,知是平日胸中所藏大多,只怕都反涌上来,不能控制情思,坐在一块大石上,调息情思,他虽内功深湛,竟是久久不能平静,额上汗珠爆出。

  忽然一阵平和钟声,深夜里传得老远,其心猛然一震,长吁一口气,只听背后一个柔和已极的声音道:“施主内功已臻上乘,意志自如,一年以后,再到少林寺找老僧。”

  其心一怔,叫道:“禅师教我!”

  回身一看,连影子也没有捕到,他踏月而归,次日告别周真人和尹芙飘然下了嵩山。

  以他年纪,受此殊荣,真该气高趾扬了,可是其心情感虽深,却是热情天性,想起情场失意,更觉消沉不已。

  他决心寻找父亲,解开上代仇恨,以他聪明,那多年之谜已解了八、九分。这回走了一天,只觉心神俱寂,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董其心啊,这些日子来,也真是出生入死,身后辱荣、褒贬,变化万端了,我这去找寻爹爹,却丝毫没有头绪,爹爹,你现在哪里?”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只见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镇集,这时炊烟袅袅,早起的人家已开始过活了。

  他心中思索道:“反正一时无事,不知先好好歇息一番。”

  心念一定,足下加快,不一会那镇集已然在望。

  其心走到了市镇,抬头在两边的招牌中看了一看,只见有一家“百花楼”这时已经开门,于是走了过去,原来这“百花楼”不但是饮食店,而且后进乃是客栈,兼营旅宿生意。

  其心叫了早餐,并且订了一间房子,缓缓坐下休息。这几日以来,其心心中完全被那四十年前的血案所占据,在他精密的思想之中,事情的始末原委已大部明白,他明白这真是上天的安排,否则像这样复杂血仇,不是巧遇线索,怎么样也是思之不清的。他坐在大厅靠角落的一张座位上,这时大厅门一开,其心背对着房门,并没有注意,门开处走进两个少年。

  那两个少年才一踏入大厅,攀然一震,右边的一人伸手指了一指其心的背影。

  左边的一人一扯同伴,两人一起又退出大厅,其心正低着头,丝毫没有留意。

  其心用完早餐,走入房中休息,昨夜整整赶了~夜的路,不觉也有些疲劳,于是靠在床上,不一会便进入梦乡。

  他这一觉睡了好久,醒来之时已是下午时分。

  睁开眼来,盘坐在床上,吸了一口其气吐纳,他内功造诣很是深厚,不到一刻已运行一周天,只觉四肢百骸都舒畅无阻,缓缓站起身来。

  忽然,他整个人都呆了一呆,目光扫过门槛,只见一枚细如发丝的金针端端钉在木门上,针端插着一张白筹。

  他心中重重一震,可面上毫不变色,双目又望了一望,却并不上前拔下,缓缓坐了下来。

  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在这儿又逢敌踪,对方能乘自己睡熟之时偷入,分明早已知道我的行踪,而且以自己的功力,虽然睡熟之中,五丈之内落叶飞花之声仍可分辨,这样看来,对方的功力定是极高了!”

  他心中思索,暗暗惊骇,缓缓吸了一口真气,右手一抬,一股回旋的力道应手而落,那金针被力道一引,颤颤的一抖跳出木门。

  其心拾起白笺,只见笺上写道:“又逢阁下,甚感意外,请于午夜至镇西森林中一会。”

  其心皱了皱眉,看看这无头无脑的白筹,心中忖道:“不知投笺之人是敌是友,不过我反正一时无事,今夜不妨如约一行,只要先存警惕之心,对方虽存恶意,也不致一败涂地!”

  他又沉思了一会,随手毁去那白筹,持着金针细细看了一会,仍然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又到厅上吃了一顿。

  回到房中,只觉百般无聊,好在他自小过惯一人的独狐生活,并不感寂寞,无聊的时候,一个人静坐沉思,往往可以一坐数小时不起身。

  他坐在椅中,默默沉思着,觉得自己的功力近来很有进展,但却似乎有些稚气的感觉,沉思心中,想如能将近来新悟的道理和自己家传绝学溶为一体,对自己武学不无大补。

  他的思想渐渐溶入这一问题之中,潜心思索,他本是聪颖绝伦的人,加以武学根底极深,越想越对,越想越深,到得后来已心神合一,整整坐了两个多时辰,呼地吐了一口长气,不由大感轻松。

  他缓缓地睁开双目,这时天色已暗,点了灯光,忽然心中一动,缓缓长吸了一口其气。

  他右手一动,平平将灯火推到墙角处,掌心一吐,发出一股力道。

  只见火苗逐渐短小,灯火渐淡,这时他左手一震,发出另一股力道。

  那火苗又慢慢上升,他缓缓加强右掌力道,火苗却又再低了下去。

  于是他再加左手力道,只见那火苗忽大忽小,慢慢趋于稳定,这时他左右两股力量平衡。

  他小心吐气,陡然左右力道齐发,呼一声由“凝”劲化为“散劲”只见那火苗陡然跳了起来,在半空中分为无数火星,他一收劲,那火苗又燃了起来。

  其心吐了一口气,暗直道:“成啦成啦!”

  这时假若他爹爹在一旁看见的话,断然不敢相信董家的内劲由同一人发出两种极端不同的路子!

  其心心中明白,这两个多时后的静思又将他的武学带入更深一层的境界之中。

  到了午夜,其心将衣衫结扎完备,轻轻推开窗户,身形一闪向镇西直奔而去。

  这镇集不十分大,一会便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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