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凉-酒狂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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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凉-酒狂任心-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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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此,也微微一笑,定下心来,大吃大喝,静等着事态发展,却不再接茬儿。 
  风兰与云慧,都对这庙中的和尚,抱着成见,料定了这一带绝无好人,故此总盼望着,既然是不走,就得好好的闹上一场。 
  她两人一般心思。“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虽不见得定要遭殃,但是主动已失,先机易势,处处陷入被动,岂不是没劲。 
  因之都盼望着,龙渊能改变主张,发号施令,有所行动。 
  那知,龙渊虽则被武夷婆婆说的,神色一变,瞬息间却又恢复了正常,一副悠然自得,自以为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令她俩大失所望。 
  风兰还不死心,三把二下,将肚子填饱,抹抹樱唇,立即自告奋勇,道:“怎的这和尚还不来,龙大爷,我去探探如何?” 
  本来按辈份武夷婆婆最高,但一来是龙渊主张,要来此院,为两个和尚医伤解怨。 
  二来龙渊在风兰心中的份量,却比武夷婆婆还要重些,尤其他素来宽于待敌,诚以待人,若是不先获得了他的同意,就要被他错认为不肯听话,尚不要紧,若是被误为嗜杀成性,儿戏人命,岂不要命? 
  那知,这一问龙渊竟真个摆出了大爷的面孔,他竟然沉声低叱,道:“小兰儿别顽皮啦,快乖乖与我坐下,如今是敌是友,端只在此一举,你要一闹,扰翻了大爷锦囊妙计,化友成敌,岂不是莫大罪过?” 
  风兰闻言,快快坐下,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嘟起了小嘴,自言自语的怨道:“好神气嘛!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灵丹密方,能化敌为友,哼!现在不叫我动?等一会若是打起来,姑娘也不动,就看你一人的本事,能施多大……”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一桌四个人谁也没听漏了一字半句,尤其是再看见她一脸的天真娇嗔,恨恨不已之态,活像是个小姑娘,云慧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龙渊与武夷婆婆,也觉得好笑,但还没笑,就见那济众和尚,匆匆的走进房中,谦恭合什行礼道:“施主们吃得可好?” 
  龙渊忙起身,随口赞誉几句,只听那济众,也不逊谢,便自言归正传,道:“贫僧适才去请示鄙院方丈,他老人家正愁得没法,一听说施主医道超绝,立即命贫僧加急赶来,请施主为鄙师叔诊治重伤……” 
  说着,盼了云慧等人一眼,语气一顿,故作沉吟道:“只是,鄙师叔现在后院,方丈室中,不便移动,而方丈室为鄙院佛门重地,又不便容各位女客光临。故此贫僧之意,是否请各位女施主,就在此房休息,而施主你单独移玉前往?” 
  龙渊宅心仁厚,自然能体谅人家的为难之处,此际见他这么说,便自学着那酸腐的口吻,道:“好,好,好,大师父既然这般说法,学生等客随主便,岂能不遵。” 
  说着,转头对武夷婆婆,道:“婆婆就在此地,稍坐小休如何?” 
  武夷婆婆一生阅人无数,早已看出济众和尚,自入房后,便自左瞧右看的,目光乱瞟。 
  俗云:“目不正,心必邪!”这和尚如此模样,分明是暗怀鬼胎。 
  但这话在她肚子里,没说出来,口中却应承道:“大爷你尽管去吧,老婆子等在此地休息一阵就是。” 
  说着,眼角一转,果见那济众和尚的黑脸上,掠过一丝狞笑,一闪而没。 
  风兰凤目如电,自然也瞧见了济众和尚的异样表情,她樱唇一撇,本待唱破,不料她背后的云慧,暗暗捏了她一把,将她止住。 
  龙渊大摇大摆的随在济众和尚的身后,所至处古松、奇石天然成趣,相倚相扶而成,不由得衷心大悦,边走边加赞赏! 
  济众和尚信口应对了几句,转眼间穿过一个月洞石门,抵达一重更见清幽的院落! 
  这院落背后,便是那悬崖壁立的玉屏峰,只见那峰壁上下如削,上拔云霄,仰视那直立千尺的屏峰,两两相较,却像是小得可怜! 
  济众和尚在门外止步,干“咳”一声正待开口,却忽然低声对龙渊道:“啊!请问施主贵姓?” 
  龙渊一怔,施即摇头晃脑,遭“学生姓龙……” 
  济众和尚不等他说完,便即躬身高声对门内道:“弟子济众启禀祖师,龙施主到!” 
  龙渊立在济众的身后,注视门内,虽然房门口,垂着一方竹帘,但他神目如电,何等税利,早已看清那房中并无一人! 
  那知,就在那济众和尚,声音一落之顷,耳房里霍传出一阵洪亮的声音,道:“快快请龙施主进来!” 
  龙渊一听这声音沉而且洪,中气十足,便知这发话的老和尚,功力深厚,竟比铁杖叟左更生还要高出半筹! 
  济众和尚应一声:“是”,上步掀起竹帘,让龙渊进去。 
  龙渊进房一瞧,这外观只有一列,至多五间的僧房,竟然是套房重重! 
  济众和尚随后跟进,正在踌躇,右侧耳房里,垂帘一起,立时转出个年约五旬,方面大耳,身披僧袍的胖大和尚。 
  他满面含笑,对龙渊合什一礼,道:“贫僧渡世……” 
  说了此句,一眼瞥见济众,还站在一边,顿时面容一整,转口道:“此地亦无你的事情,还不往前面待客,呆着做什么?” 
  济众躬身应是,合什退出。 
  这自称渡世的大和尚,转瞬又自堆起笑容,施礼请龙渊入侧房! 
  龙渊本以为他是主持,一闻他自报姓名,顿时会意,他乃是渡天渡地的师兄。 
  他本想客气几句,但瞥见这渡世和尚,虽生得方面大耳,十分端正,像个有道的高僧,却不料表情瞬息千变,不由将起初的好意,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故此,他收住欲吐的话头,迈步进套房,目光一掠,不由顿时一怔! 
  原来那套房在他的想象之中,顶多和外面这间,一样大小。 
  那知事实上,这房间不但长了两倍,而且是四四方方的,足有五丈方圆。地上水磨石地,一无陈设,空荡荡的,更显得宽大无朋。 
  就外间的形势测度,这石屋依山而建,不用说此屋,最少有一半,是凹进石壁中的! 
  这还不算,他在外间之时,听得一室静寂无声,只当室内只有方丈等三数人,那知一瞧之下,但见靠门边,左右两壁边,依次膝静坐在蒲团上的,竟不下二十余人! 
  这两排和尚,高低肥瘦不一,但一律黄色袈裟,合什垂目,口唇喃喃,似在诵读经文,对进来的龙渊,竟然置若罔闻! 
  龙渊心中一凛,正暗猜:“这是怎么回事?” 
  便听那靠近峰壁一边,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道:“龙施主请移玉老衲丹室,为小徒施医如何?” 
  龙渊循声一瞧,那光线黯暗的一角,霍然敞开一个圆圆洞门,同时一个圆圆的光影,也跟着投射了出来! 
  渡世和尚接迎他进来,拂袖道:“请!” 
  龙渊虽觉出当前的情势,大异寻常,但一者艺高胆大,二者抱定以德度人的宗旨,故此见怪不怪,微一点头,便自大踏步,直往那“丹室”走去! 
  五丈的距离,瞬即走完,龙渊步入“丹室”,闪目一瞧,只见此室,广有二丈见方,四面无窗,光线全靠东西两墙上嵌着两盏油灯。 
  南面是一张石榻,榻边各有石架,陈列着无数的石瓶瓦罐。 
  另外南北二面,一边是供着一尊尺半石佛,一边则放着一个厚蒲团,蒲团前,一张小几,高仅一尺,上陈木鱼香炉经籍等物,想是那方丈打坐念经之处! 
  这些尚说来无奇,最奇的,房中央立着一块五尺高的一尊石柱,柱身上小孔累累,状如峰巢,有深有浅,看其排列的形状,似是被五指插击而成! 
  此际,榻上并肩僵睡着两个光身之人,正是那渡天渡地,而一个年逾古稀,骨瘦如柴,面目黧黑的老僧,汗渍斑斑,湿透僧衣,站在榻前! 
  龙渊移步入内,那老僧方才回身,四目一对,只见那老僧炯炯双目中,霍的闪过一丝凶光。 
  旋即垂目合什,宣声佛号,道:“龙施主古道热肠,慨允医治小徒,老衲普门,感激不尽!” 
  说着,向旁一闪,又道:“小徒不合与人过招,大意轻敌,致尔伤人不成,毒气回流,老初虽尽全力,无奈医理不通,是以未能令其复原,龙施主学有专长,胸有成竹,想来必有善策,妙手回春吧!” 
  龙渊学着那腐儒之态,装模作样的一揖到地,道:“大师过奖,学生惭愧不敢当,学生在家,对医理虽有涉猎,却不敢字精二字!……” 
  普门大师双睛一瞪,精光霍射,接言道:“小徒受伤已久,敢请施主立即施术如何?” 
  说着,也不等龙渊回答,又自转对立在门边的渡世和尚,道:“渡世你传令全寺徒众,暂停夜课,各守住交通要道,尤其这后院丹室重地,更得加派人手,禁止闲杂人等出入,以免惊扰了龙施主。” 
  龙渊一听此言,暗叫道:“糟”,心说:“这么一来,前院的三人,非和这寺中僧人打起来不可!” 
  但这话他又不便言明,皆因这方丈的话,明里虽是怕他被人扰乱了心神,不能安心为他徒弟医病。 
  暗地里也不啻靠诉龙渊,你若是治不好他俩的伤势,就别想平安的走出此室! 
  因此,他也不多说,依言走到榻前,对榻上两人一瞧,顿时又叫了一声:“糟糕!” 
  原来,卧在石榻之中的渡天渡地,此际均已是气息奄奄,去死不远。 
  尤其是两人四双手臂,不但均变成了焦色,更且肿得比原先大了一倍! 
  这还不算,其中渡天和尚,双腕软绵,一望而知,皮虽未破,里面的骨头,却早已折断多时! 
  龙渊早年在黑礁屿时,曾习过“神农医简”,深通医理,熟知药性,但身上除了四粒“赤龙丸”外,却是别无药物! 
  那赤龙丸乃战国时老子李耳之徒,丹心子采撷天下灵药,配以蛟龙内丹练成,功能起死人而肉白骨,当可想知是珍贵无比。 
  龙渊他得来之后,与云慧分食三颗,剩下四粒,则分别各带二粒,龙渊回家之后,奉于全家长辈,合用了一粒,现在他身上,就剩了这最后一颗。 
  以他的性情,他是绝不会吝啬这粒丸药的,但他被人如此的威迫着,而对方这二人,分明又不是正人君子,故而在龙渊心中想来,便不愿用这珍贵的赤龙丸,来助长恶的凶焰了! 
  龙渊微一沉吟,道:“学生游学在外,未带草药,但不知大师可备得有吗?” 
  普门大师一指榻畔两列五格内的瓶罐,道:“老初平日倒备了少许,但不知合用否!” 
  龙渊运目一扫,但见那瓶罐之上,多贴有小条,标明药物名称。 
  他双目明察秋毫,用不着凑近去看,便了然那瓶中均是些珍贵草药制成的药草了。 
  他迅速自囊中掏出一柄玉刀,一连四下,便在那渡天渡地四只腕脉上,划开了一道裂口。 
  瞬息间黑紫色的毒血,潺潺奔流而出,龙渊招手,支使老和尚道:“麻烦大师,找个盆儿来接,接!” 
  普门大师平日颐指气使,只知道指挥人家,那做过别人的使唤? 
  但此际龙渊来为他徒儿医病,说什么他不能反颜相向,不搭这碴儿啊! 
  故此,他皱着霜眉,满面不自在,在榻下拿个瓦盆,去接那腥臭异常的黑血。 
  龙渊却自走开,逐一打开瓶罐,配制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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