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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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柱云旗-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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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是以家家户户,都养得有灵警猎犬。想起猎户,登时心中有了计较,举步向林青深处奔去,转眼间已隐没在林峦之中。
  不久,赵岳枫提着一头野兔,奔到深山荒谷之中。但难题来了,他一向习于熟食,此刻身上寸缕皆无,自然更别说火折之类,因此虽然手中提着现成的野兔,却无法烤熟食用。
  于是他四下找寻可用的石头,费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一根长长棒形石头,一端尖锐。另外找了两块燧石,再检来好些干燥木头。
  他先用坚韧的山藤,绷住那根尖锐石棒,在木上急转,这种原始的取火之法可真不容易,幸而他身负武功,双手比普通人要灵活有力得多,钻转了许久,那块干燥木头已经发热,他便再用燧石敲出火星。
  这样反复试验了好多次,终于被他生出火来。他高兴得长啸一声,小心地把火势引旺,接着飞奔到树林中捡了一大捆干柴来。
  之后,他把兔子烤熟,饱餐一顿,却已是下午时分,这时精神大振,便四处查看形势。
  在隔邻谷口的一座山坡处,发现了一个宽大的石洞,于是把火种搬到石洞中,并且捡拾了许多干草树叶,充作晚上睡觉时的垫褥。
  目前他已不须发愁,食物方面,除了烤熟的鸟兽之肉以外,尚有一些野果,也寻到了遮风雨的居处,晚上的寒冷已可用火堆驱除。
  他变得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大自然之中,身上连一点点文明的痕迹也没有,完全彻底地回到史前先民那种穴居的生活形态。
  这样地过了好几日,他脑海中似乎一点事情都想不起来,每日浑浑饨饨地在山峦林巅间游行往来,或是采摘野果,或者猎取鸟兽。有一天他甚且用一根长长的尖木棒,跑到一个山潭那儿,在浅水的地方,叉了好些鲜鱼。
  唯一的过去痕迹仍然在他目下这种原始生活中继续存在者,就是武功。他每日仍旧一如过去。晨昏两次,在石洞中打坐练功。
  一晃又过了七八天,赵岳枫好像已把人世遗忘,每日过着同样单调的生活。他的头发披散下来,胡须也相当长,全身皮肤在风吹日晒之下,完全变成古铜色。他似乎比过去更为强有一次他见到一些巨大的树叶,便采摘了许多片回来,用树皮的纤维持成细绳,将这些巨大的树叶编成一条短裙,却也可以遮蔽下体。
  不过他此刻却不喜穿上这树叶短裙,似乎已经习惯于赤身露体,自由自在地在大自然中活动。
  混沌中已不知过了多少日子,他似是更加安于这种生活,而且从开始时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起过以前的事情,甚至每天的夜晚,他总是一觉就睡得天明,连梦也不做一个。
  这天早晨,他拿起长长的尖木棒,翻过两座山岭,奔向那山谷中的水潭。
  那个水潭面积相当广阔,但只有当中方圆两丈的真正的深水之处,其余四周都是浅水石滩。朝阳之下,好些游鱼偶然跳出水面,银鳞闪出眩目的光芒。
  在对面的石滩浅水中,有个人佝偻地站着不动,望着水中跳跃的鱼类。
  赵岳枫老远就看见了,不过他却不加理会,径自走到石滩上,冰凉的山泉浸到他的膝盖,有一种宁静舒适的感觉。
  两个人隔着当中的潭心,谁也不瞧看谁一眼,生像从来都没有发觉另外有人存在。
  赵岳枫叉到四五条鱼,用细细的树枝穿成一串,挂在木棒上,悠然自得地离开水潭,回到石洞。
  他在烤鱼的时候,深心中隐约有一丝喜悦在跳动,有如那个水潭浅滩上的鱼在清澈的水中偶然跃起似的。
  但他却没有寻思此事,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他心中只有一种满足之感,而把所有的经过都淡忘了。
  第二日早上,他又跑到浅滩又鱼,这次在对面的浅滩上也见到有人。他没有认真地望过去,对面浅滩上的人也没有瞧过来。
  第三日如此,第四日照旧,直至十多天之后,他们每日早晨都在石滩上出现,可是双方一直没有互相瞧看过,更没有谈话。
  然而他们却似乎已经很熟了,每天早上赵岳枫总是带了一串鲜鱼回去。他虽然没有向对面瞧看,却知道那个人一直没有动手捕鱼,只佝偻地站在浅水中,俯首凝看水底的游鱼或石头。
  日子一久,赵岳枫已不把那个人的存在放在心上,而且他已习惯生吃鲜鱼,有时又到鱼之后,就撕咬出晶莹的鱼肉,一面细嚼,一面在石滩走来走去,找寻他喜爱的鱼类。
  自然他并非当真漠视那个人的存在,否则他决不会每日早上都到那水潭叉鱼,起初是下意识中产生到那水潭去的欲望,久而久之,却也成了习惯。
  这天早上,他比往常早了一点到达水潭,只见那人蹲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手中拿着一枝粗如鸭卵的树干,正在石上慢慢地磨着。
  因为那人正好在他经过的路上,所以他被迫瞧清楚这个人的形状相貌。
  只见那人须发甚长,泰半霜白,身上穿着一件短只齐膝的布衫,但那件布衫已经破烂不堪,袖子领子都没有了,因此更加令人泛起褴褛之感。
  这人身躯瘦长,手足皙白,面貌因被胡须遮住,只能见到那对神光湛湛的眼睛,长得是俊是丑,可就分不出来。
  赵岳枫在他身边停了一下,只见他手中的树干,色作黝黑,隐隐泛射乌光。
  那个短衣怪人动作很快,黑色的木头在石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他在石上磨的一头乃是树极分叉之处,有一截长约半尺的树叉附着,形成一个倒钩。短衣怪人此刻正在磨那节倒钩的短枝,似是想把那节树枝磨尖。
  可是那根乌木坚实异常,此时己把石头磨得现出一道凹痕,石粉飞扬,而那节树枝尚未磨尖。
  赵岳枫淡然瞧看一下,正想拔脚走开,那短衣怪人陡然停手,抬目望他一眼。
  两人目光一触,接着就各自移开,好似这一切都未曾发生,又生像这一切都不值得加以理会似的。
  赵岳枫走到浅水滩中,叉到一条肥大鲜鱼,便开始享用鲜美的鱼肉。
  他一面咀嚼,一面走来走去,找寻另一条下手。不知不觉走到那个短衣怪人旁边。
  那短衣怪人忽然哼了一声,赵岳枫却听出那人乃是在招呼他,于是转过头去。
  那人放下手中乌木钧子,从石上跳下来,动作轻快异常。
  两人目光一触,怪人点点头,用手指指石上的乌木钩子,再比一个手势。
  赵岳枫略搔一搔头,接着就跳下那块岩石,放下自己的尖木棒,取起那支乌木钩子,也像那怪人一样,在石上磨动。
  那短衣怪人先是瞧一瞧他的动作,然后好像感到满意,涉水走开。
  赵岳枫可看不出这根乌木是什么名称来历,人手但觉甚为沉重,似乎比钢铁铸成的同样一根钩子还要沉重得多。
  他磨了好一阵,但见那一节想磨尖的地方,只微微磨斜了一点。但石上到处都是凹痕。
  于是他另行找了一块石头,继续再磨。
  到了他平日离开的时候,那个短衣怪人走过来。赵岳枫把乌木钩子还给他,他接过之后,只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开。
  第二日又是同样情形,第三日第四日乃至一连十余天的早晨,赵岳枫都是叉了两条鱼之后,就替那短衣怪人磨那根乌木钩子。
  他虽然瞧见那个短衣怪人没事时老是站在潭心对面的石滩中,佝偻着上身,向水中凝视,而他却磨得一身大汗,却没有什么不平之感。大概是由于他反正没事,同时磨这乌木钩子并不用费心思的原故。
  那枝乌木钧子虽是坚硬绝伦,可是日子久了,终于也被他们磨尖。
  这天早上,赵岳枫到达水潭时,照例又两条鱼,食完之后,便走到那短衣怪人身边。
  那短衣怪人这回可没有把乌木钩子给他,赵岳枫站在一旁看了片刻,只见那倒竖的那节已经相当的尖。那短衣怪人突然加劲急磨,顿时石粉飞扬,并且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音。
  赵岳枫早就知道这个短衣怪人怀有一身武功,手上内力似乎比他更强。此刻见了这般声势,才晓得这短衣怪人一身功力,深厚得更超出自己想象之外。
  过了一阵,那短衣怪人停手长长吐一口气,举起那根乌木钩子,反复观看,喉咙中发出阵阵声音,表示出心中的满意。
  那截倒钩此刻尖锐已极,而且那段尖锋甚为细长,看来足以刺入任何物体之内。
  赵岳枫也在喉中发出满意的咆哮声,就像是常人用语言连声赞好一般。
  那短衣怪人跳落浅滩中,休息一阵,便把乌木钩子递给赵岳枫,接着把头偏一下,作出要他跟来的意思,自己当先开步向前走去。
  赵岳枫跟在后面,一直绕过潭心,到达对面的浅滩。这一边他从来未到过,有一次他想走过来,刚走了一半,就被这短衣怪人的一阵咆哮声阻住。此后,他就永远不向这一边走。
  那怪人走到他往日所站的地点附近,就停下来,用手指点一下。
  赵岳枫虽然晓得他叫他站到那个位置上,但却不懂为何要这样做,故此眼中露出迷惑的光芒。
  那怪人比了几下手势,赵岳枫仍然弄不懂。只知道他要自己用这根乌木钩子,去钩什么东西。
  他疑惑地举步上前,耳中忽然听到一阵生疏的语声:“等一等……”
  这还是多少日子以来,第一次听到人类的话声。赵岳枫心中陡然涌起淘淘波澜,脱口道:“啊,原来你也会说话的……”
  那短衣怪人哼一声,缓缓道:“那边……有一个洞口……很深……很深……”
  他的声音一如常人,但话说得甚为生疏,也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出来,显然这怪人已经好久没有开口讲过话。
  赵岳枫道:“洞内有什么东西?”
  那短衣怪人举手捋一下额下花白的长须,表露出一种庄严的气度。
  若在往时,赵岳枫一定会因这奇怪人突然流露出这种慑人的庄严而大为惊讶。但目前他已经将一切身外之事付之淡然,是以并不在意。
  那短衣老人道:“那个洞里面……有一条……水蜃……”
  他仍然不能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可是显然已比早先流利了不少。
  赵岳枫道:“你老要把那条水蜃钩出来,对不对?”他其实不但不晓得水蜃的形状,连这名字也未曾听过。
  短衣老人缓缓道:“对,我要把它钩出来……”
  赵岳枫道:“那水蜃肯张开嘴巴让我钩住么?”
  老人道:“当然不肯啦!这条水蜃业已通灵,比人还精……”
  赵岳枫道:“你老说过那个石洞很深,这根钩子大概不够长,而那水蜃又已通灵,怎生钩得它出来?”
  老人两道长长的灰白眉毛轻轻一皱,道:“你不要多言,如果不能钩住它的话,我何必叫你去动手?”
  赵岳枫一听这话敢情真有道理,便不做声。
  老人首先举步,向潭心那边走去,赵岳枫在后头跟着,默不做声。
  快要走到那短衣老人往常立足凝望之处,那老人突然停步,仰头向天,面上露出一派深思莫索的样子。
  赵岳枫一点儿都不急,也停步不动,静静等候。
  过了好久工夫,那短衣老人长长透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的脑子许久不曾使用,现下只想了一阵,就觉得很不舒服!”
  赵岳枫见他并非与自己说话,便不答口。短衣怪人接着又自语道:“这孩子性情为人都怪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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