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风尘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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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风尘侠隐- 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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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中午。
  一艘三桅大船之上,一间华丽无比的船舱里。锦榻上正半倚半卧着一个身着华眼颔下无须的中年人!
  锦榻之下,却蜷伏着一个衣履尽湿,昏迷不醒的少年。
  那华服中年人突然坐起身来,伸手在那少年背后一拍,嘿嘿干笑两声,说道:“罗雁秋!
  你还认得我吗?”
  那蜷伏地上的少年如梦方醒一般,微微一怔,茫然摇头道:“请恕在下眼拙,不知与阁下在何处见过,在下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他缓缓挺身站起,抱拳为礼,恭谨地说道:“在下不慎落水,多谢阁下盛情搭救……”
  那华服中年人嘿嘿一笑,打断罗雁秋的话道:“盛情搭救?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他语声突顿,目现奇光,沉声说道:“罗雁秋,抬起头来,你且仔细看看,是否认得老夫!”
  罗雁秋听得心神一震,他未看那人,便觉得这声音已是十分熟悉,于是霍地抬起头来,闪动精光灼灼的星眸,足足注视了盏茶工夫,又自摇摇头说道:“阁下的声音与两只眼睛,虽颇像一人,但……”
  华服中年人突地哈哈一笑,沉声说道:“好!好!像什么人?
  快说!”
  罗雁秋见这华服中年人如此态度,甚是不悦,但他毕竟是人家自江中救起,于是仍然和声说道:“阁下的语音眼神,颇像碧眼神雕胡天衢,不过……”
  华服中年人一跃而起,大笑说道:“老夫正是碧眼神雕胡天衢!”
  罗雁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眼睛,一时竟怔在当地。
  半响之后,他方自诧然说道:“不会吧?碧眼神雕胡天衢,碧眼长髯,道家打扮,但阁下……阁下休要开此玩笑了!”
  华眼中年人嘿嘿一笑,道:“你不相信吗?老夫的长髯不能剃掉?道士不能还俗吗?”
  罗雁秋道:“自然可以,阁下若是碧眼神雕胡天衢,道士尽可不当,胡子剃掉岂非可惜?”
  华服中年人目中射出碧惨惨的光芒,恨恨地说道:“当然可惜,可恨那老怪物……”
  船舱垂帘一启,走进一个渔人打扮,手持包袱的老者,那老者刚入舱内,便自大笑说道:
  “好消息!好消息,咱们可结束这数月来的水上生涯,上岸畅游一番了。”
  他一眼看见罗雁秋,不禁微微一怔。
  华服中年人大声说道:“什么消息,快说!”
  那老者一笑说道:“玄阴叟苍古虚那老怪物,已被谈笑书生诸葛胆杀死!自此以后,咱们再无顾虑,再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华眼中年人面色一整,沉声说道:“真的吗?”
  那老者突地嘿嘿一笑,状至得意,说道:“自是真的!”
  华服中年人仰天狂笑,说道:“那倒真是好消息,我们真该庆祝一番。”
  他双手一拍,里舱垂帘启处,姗姗地走出两个彩衣女子,华服中年人大声说道:“奏乐,摆酒!”
  两个彩衣女子便又姗姗而去。
  那老者嘿嘿一笑,又换了一种阴森的口气,说道:“这里还有更好的消息哩!”举手扬起那个圆圆的包袱。
  华服中年人大笑说道:“是金银财宝吗?那个本人多的是,你一向在荒山野岭之中,定是没见过多少银钱,无怪也把它当作是一个好消息!”
  那老者嘿嘿干笑两声,举手往脸上一抹,赫然露出一个满脸大麻,奇丑无比的面孔!
  罗雁秋听到他们谈到玄阴叟苍古虚之死,心中已动了疑念,此时一见那老者竟是带着人皮面具,当即大喝一声,道:“是你!”
  那奇丑怪人嘿嘿一笑,道:“罗雁秋,你没想到会在此碰到我老米吧?”此人赫然是赤煞仙米灵。
  华眼中年人又自大笑说道:“你还怀疑我这碧眼神雕是假冒的吗?”
  罗雁秋凄厉的大笑两声,嘶声说道:“好!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胡天衢,少爷正要找你!”
  胡天衢冷冷说道:“找我报你父母之仇吗?”
  罗雁秋沉声道:“正是!”
  胡天衢晒然一笑,说道:“可是我也有恩于你,我一次救你,两次救了你姊姊,昨天夜里,若非是我,你姊姊和另一个女子,早已葬身江底!”
  罗雁秋不禁一呆,暗忖道:“姊姊和霞妹妹原来是被这厮救起,怎的姊姊却未提及?”
  碧眼神雕胡天衢似已看透他心中所思,缓缓说道:“但我并未让你姊姊知道是我救起,便悄悄将她送上岸去。”
  赤煞仙米灵嘿嘿干笑两声,说道:“你们这笔债慢慢清算,先看看我这包袱中的东西。”
  他早将包袱解开,右手一抖,赫然竟是一颗白惨惨的人头,滚解当地,随即阴阴地说道:
  “你们两位可都认识,要不要我引见引见?”
  罗雁秋和胡天衢一惊之下,齐都闪目看去,赫然竟是谈笑书生诸葛胆!
  碧眼神雕胡天衢拍手大叫道:“好本事,老米,哪里弄来的?”
  米灵嘿嘿笑道:“在江中捡来的!”
  罗雁秋却不知他昨夜在江岸看到的那颗人头,便是谈笑书生诸葛胆,不禁暗暗吃惊。
  胡天衢又自大声说道:“好运气,我昨晚便知诸葛胆来到这里,而且还得到一件东西,却不料他遇上的敌人如此扎手,这样快便死了,嘿嘿,如今四喜临门,咱们倒真该好好庆祝一番哩!”
  “哪四喜?”
  胡天衢神秘地一笑,道:“等下便知。”他遂叫一个小鬟把诸葛胆的头颅收起,并低低吩咐了几句。
  此时隔舱的乐声已起,两个彩衣女子端菜捧酒,已然摆好了一桌酒席。
  胡天衢首先入座,赤煞仙米灵尚未入座,便已撕下鸡腿大嚼,罗雁秋面对着杀父仇人,恨不得一掌将他劈死,不过他半日一夜未进饮食,也实在饥火大炽,于是一言不发,坐下便吃!
  片刻之间,罗雁秋便已吃得酒足饭饱,他抹了抹嘴角,长身站起。
  胡天衢嘿嘿一笑道:“这么快便吃饱了吗?”
  罗雁秋道:“不吃饱我还客气?”
  胡天衢仍是高据首位,细细品尝,像是从未吃过这般好的酒菜,又似全不将罗雁秋放在眼中似的,嘿嘿一笑道:“吃饱了,准备干什么?”
  罗雁秋顿时热血沸腾,大喝一声道:“等你也吃喝饱了,便随我去一趟衡山雁鸣峰。”
  胡天衢大笑说道:“好!”
  他突地推杯掷筷,长身而起,说道:“这就要走吗?”
  罗雁秋微微一怔,说道:“愈快愈好!”
  胡天衢双掌互击,发出“啪啪!”两响,隔舱乐声急止,舱外忽然走进两名华服壮汉,肃立一旁,听候差遣。
  胡天衢看也不看俩人一眼,沉声说道:“转驶武昌,准备靠岸。”
  两名华服壮汉喏喏连声,躬身退出。
  赤煞仙米灵这才吃完,他丑恶的脸上,也不自主地现出惊诧之容,说道:“老胡,你究竟耍的什么把戏!”
  胡天衢狂笑两声说道:“米兄,你可也有兴一游南岳衡山吗?”
  赤煞仙米灵怔了半晌,方自傻笑说道:“有兴!有兴!”
  罗雁秋见胡天衢毫不犹豫,便答应随自己往衡山一行,反倒怀疑起来,他暗中试一运气,只觉得百脉畅通,真气运行无阻,既未被点上任何一处穴道,又无中毒迹象,但他早准备好以不变应万变,当下大笑一声道:“胡天衢,看你今日所为,总还算条汉子……”
  胡天衢嘿嘿一笑,截断他的话道:“你可是觉得我没暗中加害于你吗?嘿嘿!你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
  赤煞仙米灵阴阴一笑,道:“对付这小子,还用得着暗做手脚吗?合老夫两人之力,明打你又岂能是我的敌手?”
  罗雁秋剑眉一轩,朗声道:“那你们就试试看吧!”
  他当下凝神运气,蓄势以待。
  胡天衢神秘地一笑,轻轻地说道:“老夫先给你引见一个人,你若和她打上一阵,能胜得了她一招半式,老夫便即刻随你去衡山雁鸣峰,但你若是不敢和她动手,不能胜得她一招半式,那你便随我到衡山雁鸣峰去。”
  罗雁秋自是听得大不服气,他自信当今武林人物,若是单打独斗,除东西双仙外,己鲜有他的敌手,遂把剑眉一扬,忽听赤煞仙米灵插口说道:“老胡,你最后两句话,我怎地听不懂什么意思?”
  胡天衢大笑两声,说道:“问得好!问得好!”
  他突地语声一顿,转向罗雁秋轻轻问道:“你听得懂吗?小伙子?”
  罗雁秋微微一怔,已自猜出胡天衢的意思,遂即冷哼一声,道:“我罗某人,若是胜不了那人一招半式,便只怪我学艺不精,到时全凭你的处置,就是你挖个坑将我活埋,罗雁秋也会眉头不皱的跳下去!”
  胡天衢嘿嘿一笑,他好像越来越得意,说道:“真聪明,老夫正是这个意思,正是叫你给你爹娘陪葬去!”
  罗雁秋朗喝一声道:“少废话,快叫那个人出来,纵然他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罗雁秋又有何惧?”
  胡天衢干咳了一声,摇手说道:“别急!别急!等她出来时,希望你刚才答应的话,不要后悔才是!”
  罗雁秋大喝一声道:“他是谁?快说!”
  但碧眼神雕胡天衢却已不再理他,轻轻拍了三下手掌,隔舱垂帘一启,便已姗姗走来两个彩衣女子,胡天衢微微一笑,说道:“将隔舱中那位正在休息的女客请出来,就说她有一件意外的喜讯。”
  两个彩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胡天衢却又怡然自得的倚卧在锦榻上。
  罗雁秋一听说是个女子,便有说不出的焦急,星目一瞬不瞬,注视着通往隔舱的垂帘上。
  赤煞仙米灵对此显是毫无所知,丑恶的脸上满现好奇。
  片刻工夫,隔舱中已响起一阵迷乱的哭声,哭声凄惨,令人断肠,罗雁秋方自一怔,突见垂帘一启,首先走出两个彩衣小鬟,两个彩衣小鬟之后,却是个穿着一身雪白丧服的女子!
  罗雁秋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大声叫道:“师嫂!原来是你!”
  这女子赫然竟是玄衣仙子杜月娟。
  只见她两眼已哭得甚是红肿,但却是朦朦胧胧的显然久睡方醒,原来昨夜那红衣妇人被诸葛胆救起,胡天衢的爪牙却乘一时混乱,用迷香将酣睡中的玄衣仙子杜月娟迷住,劫持到胡天衢的船上来。紧接着又获知诸葛胆已死的消息,是以便想作弄罗雁秋一番,因而便将仍在昏迷中的杜月娟,换上了一套白衣,她苏醒了之后,看到了诸葛胆的头,自然是哀痛欲绝,不过她听说,尚有一件令她极为惊喜之事,也不由不出来看个究竟。
  须知一个人在伤心无助之时,遇见一个亲戚朋友,便是最大的慰籍,比起“他乡遇故知”
  的情景来,还要胜过几分。何况玄衣仙子杜月娟和罗雁秋又有一段不平凡的际遇,她此时一眼就看见罗雁秋,心中千百种滋味,纷至沓来,突地嘤咛一声,遥向他怀中扑去!
  此情此景,罗雁秋纵然欲避男女之嫌,纵然他是个铁石心肠的鲁男子,也是不便闪避。
  胡天衢倚卧锦榻之上,哈哈大笑一声,道:“‘飞燕投林’,这可是第一招吗?”
  罗雁秋心中猛地一震,这才想起方才议定之事,他虽情知受了胡天衢的愚弄,但已无反悔的余地,他面对着哀哀哭泣的苦命女子,纵然知道若不和她动手,是必死无疑,他又岂能忍心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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