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霜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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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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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地面?”
  展若尘心平气和的道:“也横过这许多年了,仍然活到如今,可不是?”
  那人叱喝:“他娘的——”
  他的同伴急忙伸手拦阻,边向展若尘陪笑道:“尊驾见谅,尊驾见谅,我这伴当就是心
直口快,脾气急躁了些,尚请尊驾莫予计较……”
  展若尘安详的道:“好说,二位肯抬高手放我一马,业已感激不尽,我又哪里敢向二位
有所计较呢?”
  这比较深沉的一位忙道:“尊驾言重了,好在我早经表明在先,我们此来,丝毫未存恶
意……”
  点点头,展若尘道:“我相信,否则二位早就把我放倒了,严刑逼供,还怕我隐讳不招
么?”
  那人干笑一声,道:“展朋友,言尽于此,取舍之间,尚请善自斟酌——”
  展若尘和悦的道:“且慢,二位。”
  对方眼神一硬,形色狐疑,虽仍在笑,却笑得有些牵强了:“什么意思,展朋友?”
  展若尘道:“在二位到来之前,我曾聆听蹄声,知道只有双骑,换句话说,似乎除了二
位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当然我是指二位的同党而言!”
  那人吸了口气,道:“你想干什么?”
  展若尘道:“老实说,我在考虑,能不能把二位大驾留下来?”
  另一个勃然大怒:“你试试看!”
  摆摆手,这一位冷森的道:“以你的本领来说,展朋友,或许可能——虽然你将经过一
番周折,但我劝你不必尝试,因为你会发觉此举只是徒劳无功。”
  展若尘道:“怎么说?”
  那人阴幽幽的道:“来此之前,我们业已考虑到这一层上,固然我们的目的不是狙击于
你,但我们对你的各项可能仍做了周详的防备;第一,我们二人的坐骑都是从千百良驹中挑
拣出来的,脚力极健,起步的冲势尤为猛捷,我想你已注意到我们与你之间的空隙,那是十
步,待你稍有动作,我们会在你扑临以前奔出两倍于此的距离,尽你全力追赶,你亦将发现
越迫越远,永不可能有接近的机会——”
  展若尘道:“不见得,我的马儿或许不及你们的快,但我个人的动作却相当迅速——”
  那人冷笑道:“我们相信你很快,展朋友,然而你不要忘记,当你可以接触到我们的时
候,却难保证一击奏效,我们只要有一次招架的余地,便有足够的机会远逸——我想,至少
我们能够招架一次!”
  想了想,展若尘道:“不知你们的坐骑是否有你说的那样神骏法?”
  那人凛然道:“我们会让你看到——其二,我们两人此来,都有着不可被俘的誓言,所
以,我们全在事先预服了一种潜延性的剧毒,只要天亮之前不能返回服下解药,便将毒发身
死;展朋友,我们也是道上称字号的人物,万一落入你手,不敢说是如何硬朗的英雄,起码
熬上一两个时辰的自信还有!”
  展若尘慢慢的道:“二位倒挺看得开,豁得上,听你如此一说,大有‘壮士一去不复
返’的气概,悲烈得紧……”
  那人僵木的道:“现在,你可以照照你的心意行事了!”
  沉吟片刻,展若尘道:“也罢,二位请回一但我要预先声明,如果二位的坐骑不似你们
形容的那般快法——也就是我可以追得上的话,我即将截留二位,而且不再相信二位预服毒
药之说,因为你们在第一项对策上骗我,我就没有理由再相信二位那第二项对策——”
  两人猛的唿哨出声,齐齐带缰,他们胯下的坐骑倏而人立长嘶,但人立之后并不似平常
的马儿那样再行落地,却借着前蹄扬抬之势,旋风般回转冲刺,但见双骑昂啸,业已消失在
黑暗中——蹄声狂骤,仿若连串的密雷一路响去!
  不错,他们并没有夸大,这的确是两匹其快如飚,其疾似箭的好马!展若尘没有追,以
他的坐骑性能而言,是决然追不上人家那匹马的,而他本人也不见得有把握一招之内摆平对
方——设若对方要逃,不错,他只有一招的下手机会。
  怔忡了片刻,他终于叹了口气,策骑上道。
  一路上他在想:这两个不速之和会是什么身份的人物!他们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又是
受了谁的指使而来?他们的确实目的何在?
  不管怎么样,展若尘至少体会到一点——从此,“金家楼”怕是要动荡不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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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十四章 叛逆者死

  一路上,展若尘有了警觉,行动之间异常小心,他不但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尽量掩隐
本身的行迹,更且常常绕着圈子走路。东弯西拐,倏前倏后,以他所能做到的各种方式来回
避可能的追踪者。
  终于,他到了“九槐庄”,只是比他预定的日期迟了一天。
  找不着“九槐庄”那九株交叠或者穿插的槐树——这大概已是一个湮远的故事了,但展
若尘却相当容易的找到了石宗和的家。
  金申无痕告诉他的很详细,几乎没有说错一点:“九槐庄”里最大的一座宅院,宽大的
石阶两侧有着雕镂狮头的石座,而且,黑漆的大门上镶嵌着浮亮的铜质兽环。
  展若尘先把马匹拴藏在附近一片疏林之中,这拴马的所在,也是他离去时最便捷到达的
地方;然后,他默默审度着石宗和和这座宅居的形势及格局,把西厢房的位置牢牢记在心
里。
  一般进行袭杀计划的人,大多喜欢在夜幕深垂之后下手,但展若尘却没有这样的习惯,
同时,他有他自己独特的看法与见解,在他认为,夜暗之中狙击目标,固然可以借夜色掩护
本身,然而,对方亦可同样借夜色的掩护来反抗或逃遁,得失利弊乃是相等的,并不见得有
什么绝对的便宜,而白昼动手,固然形迹不易掩蔽,至少却增加了成功的机会——光天化日
下的猎物,要想遁迹乃是大大不易的。
  这一次的行动,他主要讲求的便是成功,其他因素,他不打算多做考虑,他更不在乎对
方有什么人看到自己,因为看到他的人,他都不会再让对方活着出去。
  “霜月刀”贴在他的右时上,宽大的袍袖便遮隐着刀刃,那种冰寒冷硬的感触,在他来
说是熟悉又亲切的,乃仿佛有脉博,有呼吸,有灵性,他体会得到刀身的蠕动与轻颤,也竟
会得到刀身的诉说与思维,这是他最真挚的伙伴,忠诚不欺,全心效命,无论何时何地,都
与他生死与共,患难相随,他知道,当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他时,他的刀仍然会形影不离,伴
他至终,而这么好的伙伴,却永远对他无所祈求。
  日正中天时。
  展若尘用一块青色的布帕,蒙住口鼻的部分,他选择自石宗和宅院的左后侧潜入;煌煌
阳光照射之下,他凌空的身形,似一抹掠空的阴影。
  西厢房是一连三间,两明一暗横向大门的格局,前头是连接正堂的一方天井,旁边便是
一片园圃,索落的季节,园圃中也是一片凋零。
  天井中没有人迹,园圃里也是一片沉寂,展若尘来到厢房门前,他没有敲门,猛的将门
推开,其实不必这么用力,门在里面并未下闩。
  屋皇,一张八仙桌两侧,有两个人正在面对面的细声交谈着,门扉突然开启的声音惊动
了他们,两张脸迅速扭了过来,那是两张充满了讶异神情的脸。
  展若尘很快的认出了其中的一张脸:黑中透亮的肤色,突额吊眼,狮鼻厚唇——不是
“九手金刚”赵双福是谁?
  另一个的面孔却是苍白的,属于阴沉的那种苍白,尤其一双眼睛,透着蛇似的冷漠光
芒,年纪和赵双福近似,约莫也在四十上下。
  反手掩上门,展若尘首先验明正身:
  “你是赵双福?”
  那黑汉早已跳到一边,他怒瞪着展若尘,恶狠狠的道:
  “我是赵双福,你又是什么人?”
  那阴沉的人突然表情大变,他急促的道。
  “不好,双福,这人可能是那边派来的刺客!”
  赵双福退后一步,粗浊的呼吸着,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悸,却也流露出极度的愤
怒:
  “你,你是那边派来的么?”
  展若尘平静的道:
  “‘那边’是什么意思?”
  “咯崩”一咬牙,赵双福厉烈的道:
  “金申无痕那老虔婆!”
  展若尘摇摇头,道:
  “金楼主原是你的主子,如此称呼她,不嫌逾份?”
  赵双福怨毒的道:
  “什么主子?我恨不能食其内,寝其皮,将她挫骨扬灰,这个专横霸道,赶尽杀绝的暴
君!”
  展若尘冷冷的道:
  “看来,也不必留给你仟悔的时间了,你是不会仟悔的,因为你把你的错失归罪在那不
肯姑息你的人身上,把你的忘恩负义抹煞于叫嚣之中—
  —赵双福,你认命了吧!”
  面孔苍白的那人缓缓的道:
  “我说得不错,双福,他是那边派来的刺客!”
  展若尘萧索的道:
  “不是‘刺客’,朋友,是执刑者!”
  额头上已冒出汗珠,赵双福嘶哑的咆哮道:
  “好一个忠实走狗,无耻爪牙,仰承金夜叉鼻息的奴才,我就看你今天能不能得遂所
愿!”
  苍白面孔的那人阴沉的道:
  “‘金家楼’中并没有见过你这号人物,你是金申无痕从何处召来的?”
  展若尘双目平视,生硬的道:
  “这你不用管,你们只要明白我是来干什么的就行了!”
  那人瞅着展若尘道:
  “金申无痕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替她卖命?”
  展若尘道:
  “无尽德泽,无尽恩惠,这还不够向她尽全忠、效死命?”
  赵双福猛挫身,就在一只立柜之后探手一摸,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链业已在手,银链的两
端上,一头系连着拳大的三角形尖锥,另一头则是同样大小的一枚圆锤,锥链互映,显示着
这是一种极为凶狠的兵器!
  面色苍白的那人走到八仙桌的一边,双目冷锐,神情凝重的道。
  “双福小心,金夜叉向来老谋深算,稳扎稳打,不干没把握的事,她既遣来此人,而且
又是独自一个,足见来者不善,早有计较,我们不必贪功,尤戒激动,和他耗着干,时光拖
下去,他就难以得逞了……”
  赵双福咬着牙道:
  “我省得,便是拼上一死,好歹也得拖着这奴才垫背!”
  展若尘古并不波的道:
  “你们都说妥了吧?”
  “了”字宛似一颗冰珠儿弹碎于空气中,冷冽的尾韵有如冰屑的飞散,展若尘上身微
倾,两抹芒电在同一时间分别暴刺赵双福及他的伴当!
  赵双福猛侧急斜,手中锥锤并出,仿佛抖起了两团闪掣的流星。
  面色苍白的那人足尖倏钩、人和桌“呼”的倒翻,“砰”“砰”连响,那明明是一抹刃
光,却陡然在翻起的桌面上穿透七道裂痕!
  展若尘的袍袖飞挥,寒芒吞吐“挫骼”两响,赵双福的锥锤立时荡向左右。
  凌空人影倏旋,那人双腿横旋,快不可言的扫卷过来。
  展若尘身形倏偏两尺,“霜月刀”脱袖而出,一片轮形的光华猛然滚回,空气立时激涌
呼啸,那人跟着连连倒翻,血同雨洒!
  “好畜牲!”
  赵双福狂吼一声,双臂挥舞交穿,人在屋角,锥锤飞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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