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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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渡-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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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我的手就往前跑,我在后面无奈的摇头,我能拿她怎么办呢?但说实话,她这样子我倒觉得放心许多。
  回来的路上月色很好,一碗面下肚,晚月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吃饭前还在生气,她拉着我就是不肯走,我转过来故作厌烦的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大姑娘了,不知道怎么说你。”他眨巴眨巴眼睛说:“我知道”,“你知道什么?”她迅速后退了一步把一只手插在腰里,另一只手点着我的额头用很严肃的语气说:“这么大姑娘了,能不能矜持点?”说完把两只手摊开,嘴巴一撇:“你们俩就会这么说,说得我耳朵都长毛了,这都是从哪本书上照搬下来的?也不知道来个新鲜的,每次听你们说话就感觉又在被人喂剩饭,胃都跟着抽。”我被她逗得一阵大笑,因为我听见她说‘你们俩。’原来杨壹也时常这么教训她。
  在房间里坐了会,我刚要点灯的时候她突然嚷起来,“别别别,看这月色多诗意的,一点灯可就全给糟蹋了”,她还知道诗意?我仰天长叹,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古灵精怪?我无可奈何的撇下火刀重重的坐下来说:“那就不点了,行了么?”她跑到窗边把窗子推的大大的,回头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用手拍着额头声声长叹,她见我这幅痛苦的模样,便咯咯的笑。当时她的脸是背对着月光的,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到底有多无赖,只好捶着大腿高呼:“晚月你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她突然把手指咬在嘴里惊呼:“哟!又是一样的词,烦死人了!”说着又跑过来跌坐在我旁边的椅子里,一边说耳朵疼一边蹬脚扬手的喊救命,我静静的坐在椅子里不理会她,她终于喊到自己都觉得无聊了。便又坐起来摇我的胳膊,我还是不理他,她就趴在我耳朵边大喊:“白思夜,你这头猪,有人喊救命你不管吗?你还是京畿第一名捕吗?难道你聋了吗?”我轻轻推开她,认真的看了她好久,才终于攒够了说一句话的力气:“看你每天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
  她默默看了我很久,终于安静了下来,淡淡的问:“这就是你要的吗?”她的声音一点也不调皮,也一点都不开心。她总是变的这么快,如同是黑夜一道闪电,你以为要亮了,结果这道明亮的光一闪而过之后便又是永恒的黑暗。
  “是”,我的语气很淡,而且,我只能这么说。
  “那要是我告诉你我过得不好你会怎么样?”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期待。
  “不会的,杨壹做事我放心。”
  她把头低下去,好久好久,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
  晚月又开始不说话了,而我也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些什么,比起眼前正无限失落着的她,对付那个风风火火的晚月反倒显得简单起来。所以我只能不说话,此时,无论我说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
  “你知道一种在大雪里开花的花吗?”我听不出来她的语气,因为实在太淡。
  “梅花吗?江南才有的”,我小心的说。
  “不对,这里就有的,我见过。”
  我仔细想了想,冬天开花的花?长安城里真的有吗?至少楼兰城是有的,我亲眼所见,所以长安城里其实也可以有。但是如果我现在说我信,那么,接下来我们又要无话可说了,于是,我深深的换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你又在吹牛,我不是傻子。”
  “今天要是骗你我就不是个人!”她语气激动起来了。
  “你本来就不是!”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我有一点后悔,可惜已经说了。
  “你才不是”,她很生气,说得很认真。
  我笑了笑说:“你才知道!”她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好几次终于无话可说。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莫名的烦乱,眼里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晚月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我断定,她的安静一只会保持到我明天离开。
  月色很好,夜也不怎么燥热,还有阵阵微风,刮的门外的榆树沙沙的响,我侧过头看她,她头是低着的,于是我把头靠在椅子背上,心里还是乱的理不出头绪。我知道是喜欢晚月的,甚至是爱她,可我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爱情!我希望她快乐,并可以心甘情愿的为她付出一切,可是无论我怎么尝试,却都做不到,做不到籍少公对楚云碧那般的疯狂。和晚月之间的那一种情愫,我至今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我说:“睡吧!我困了。”她依然蜷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于是我先起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晚月起来很早,我出来的时候她在井台边洗脸,毛巾就挂在她眼前的树枝上,她把脸从盆里抬起来,紧闭着眼,却不肯伸手去拿挂在树枝上的那块毛巾,她知道我就站在她旁边,我也知道她在等什么,却一狠心转身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停当,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细看时发现她今天穿了件镶满珍珠的貂裘半身披风,那件披风设计的很巧妙,背部和前胸都镂刻了桃形的孔,领子上雪白的貂绒在微风里轻扬,看起来清清爽爽,所以穿在身上一定不会感到热。“好看吗?”她莞尔一笑,淡淡的问我。
  “好看!”我木讷的回答,于是她满意的笑了。我洗了脸站在门外,目光无聊的四处乱扫,却没有发现能让我不无聊的东西,她也走出来站在我身后问:“看什么呢?”我回头看那了看她,淡淡的说:“哦,看太阳。”她又嘻嘻的笑:“好看吗?”“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她抬头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原来太阳这么好看?”我笑笑说:“是啊,你看见什么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什么都看见了”,我便继续说:“恩,我也什么都看见了”,然后就都不再说什么。
  我去门口解开马我说我要走了,她点了点头便匆匆忙忙往院子跑,我笑着问:“跑这么着急又是回去偷吃东西吗?”她转过来抿着嘴巴一笑说:“等下,送你样东西。”不久她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了,手里攥着一只红色的手绢,“我已经有一个了”,我向她强调。“我当然知道你已经有一个了”,她也向我强调,然后低下去把那手帕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静静的躺了一把皱巴巴的红豆子。我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她抿着嘴笑了笑说:“不知道,别人送的,我分你三颗,种在院子里开了花好看极了。”“嗯,是花种子吗?”她神秘的笑了笑:“种出来不就知道了吗?”我也笑着说:“好吧,我走了,进去吧。”晚月点了点头进去了,我慢悠悠的上马,逐渐,马蹄密集了。
  回到捕役班房的时候,门口站了一个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暗黄的粗布褂子,手里牵了一匹很矮的枣红马,看背影,应该不认识,但当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突然冲我喊:“白思夜,我等你一天一夜了”,我慌忙回头,眼前的这张脸却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因为我记得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他的名字,叫做吕正渡。
  “二师兄!”我惊异的大喊。他朝我投来一个明亮的微笑:“怎么?见了我很不开心吗?”
  “怎么会?开心,我当然开心”,我笑的很勉强。
  “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在长安随便找个人一打听都能带我找到你”,他笑的很自然。我却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他走过来说:“不请我喝一杯吗?”我静下心来打量了他一遍:衣服是旧的,但是很干净,头发也很干净,一双发黄的草鞋还是很干净,不错,的确是他。
  我带他去了四海酒家,他喝的很认真,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喝酒了。“师弟”,他在叫我。于是我抬起头惊愕的看他,他却淡淡的说:“那些事你都知道了吗?”
  “哪些事?”
  “以前的”,他还是笑的很自然。
  “嗯,知道。”他笑着看了看我,把手里的一碗酒喝的一滴不剩,然后把碗放下来说:“这一天总要来的。”
  “哪一天?”我吃惊的问。
  “明天。”
  “明天?特殊吗?”
  “特殊,师父过世两年的祭日”,他的表情很轻松,我却已经开始倒抽冷气。他笑着问我:“明天在无痕居,你来吗?”
  “来,一定来”,我机械的回答他。
  “那明天见”,他说完径直迈出门外,一步跨上他的枣红马,滴滴答答的走了。
  那天晚上我骑马回了城北,记得大师兄说要开一家面馆的,去了才发现,那里还叫无痕居,也还是家客栈。
  我走进去,里面依然很凌乱,大师兄正一个人坐在客栈里喝酒,他抬头见我进来了,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旁边的一把椅子请我坐下。
  他不说话一句话,只是闷头喝酒,“怎么回事?”我有点愤怒,但语气还算平和。
  他喝了口酒说:“你见着他了?”我说我的确见着了,他摇摇头说:“当初不是成心要骗你,我也是没办法,怕你成天心都悬着。。。。。。”
  我再看了他一眼,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毕竟,我已经不是两年前的白思夜。“怎么办?”我问道。
  “等!”
  “在这儿吗?”
  “恩。”
  “他明天什么时候来?”
  “清早吧!”
  “会怎么样?”
  “不知道。”
  “那就等吧!”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一直喝到天亮。
  吕正渡果然是清早来的。他站在四下看了看,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江河清放下手里的酒碗,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我以为他会杀气腾腾,结果他没有。
  “吕正渡,我想问你几件事,不要说假话,过了今天,什么都过去了。”
  “好!”吕正渡还是喝着酒。
  “告诉我,采薇怎么死的?”
  “我杀的!”
  江河清冷冷一笑:“是奸杀!”
  吕正渡默然点头:“恩,那时候太年轻,懂事太少。”
  “师父怎么死的?”
  吕正渡抬起头来认真的说:“绝食!”
  “你没照顾好他”,江河清语气里满是责备。吕正渡抬起头看着江河清,眼神无限复杂。
  江河清又喝下去一碗酒,冷冷的问:“为什么?”
  吕正渡也抬手喝下去一碗酒:“记得吕山海和吕青丝吗?董家门外,有一株三人才能合抱的柳树,你也还记得吗?”
  江河清把头抬起来仔细的看了吕正渡好久,才缓缓的问:“你是谁?”
  吕正渡笑了笑说:“吕青云。”
  江河清也笑了,大笑,他慨叹着说:“像,真像,我却一直没发现。”
  吕正渡浅笑着问他:“怎么?还是要杀我吗?”江河清终于肯停下手里的酒碗,他把自己的刀抽出来看了看,那把刀,早已经磨得锃亮。片刻之后他才淡淡的说:“近千条人命,你不死,很不公平。”
  “我说了,师父是绝食死的。”
  “风旗镇那一镇老少呢?”江河清问。
  “你该问三师弟。”
  “他已经死了,怎么问?”江河清又问。
  吕正渡极认真的说:“所以你要相信我,到了今天,我没想过逃避什么。”
  “那师父呢?”
  “我说了两次了,他是绝食死的!”吕正渡很平静。
  “我也说了,你没照顾好他”,江河清也很平静。
  吕正渡淡淡的笑了笑:“对我的仇人,我仁至义尽了。”
  江河清也淡淡的笑:“杀了你,我也仁至义尽了,师弟,难道你不想成全我?”
  吕正渡表情又一次复杂起来,他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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