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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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如玉 作者:璇玑小篆(潇湘2012-7-19完结)-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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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风抬起了眼:“小巷不宽,不知二位大人让我们怎么让?”
  左侧侍卫道:“自然是从哪里来,退回哪里了。”
  宁赐本来正在埋头端详着鞋上的绣花,此刻听了这般言语,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小师哥,咱们退回寒雨轩罢!”
  退回去显然也是不行的,当他们的车停在了寒雨轩门口时,长公主车驾好巧不巧,也在寒雨轩门口停了下来。
  宁赐笑嘻嘻抱膝坐在赶车位置上,瞧着李璟先弯腰下了马车,接着一振衣袍,伸手小心翼翼搀扶着长公主下了马车。苏荃今日穿的是淡黄刺金水纹长衫,别着缀玉彩凤簪,一身曼妙款款下车,皇家公主气派风度十足,将周围一干民众瞧得直了眼去。那袭承自白菊君的上挑凤目微微一转,目光落到宁赐的马车上,描好的秀眉微微一皱——
  身旁立刻有侍卫察言观色,恭谨凑上前来:“公主,奴才这就将他们请走。”
  他方要迈步,却见苏荃优雅一挥手,语调带着天生的高雅与尊贵:
  “不必了。本宫不过是来取了生辰贺礼就走,你又何必为难人家,倒是让人家瞧得我们皇苏不是了。”
  她说话的声音似乎不高,却恰好能让周围民众听得清清楚楚。那侍卫刚要领命退下,却听李璟公子突然开口道:“殿下仁义慈爱,是万民之幸。既然如此,路是不用让了。你们去把那车上人叫过来,让他们拜谢公主圣恩。”
  侍卫刷一个敬礼,转身立刻去了。苏荃斜斜飞了李璟一眼,笑着:“就你是个不安生的。”
  李璟也笑道:“那里那里,我不过是让他们记得长公主仁义美名而已。”
  两人说话间,一个略带清冷的女子声音突然穿插进来,声音不大,却将正在肆无忌惮调笑的两人惊得如遭雷击,顿时魂魄俱飞:
  “——呀?这不是咱们长公主殿下?”
  所有人直愣愣转过身,瞧着他们尊贵优雅的长公主殿下此刻面上血色褪尽,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直直落到了眼前这女子身上。却见宁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着,从袖里摸出个枣儿吃了,意态闲闲:“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对了,还没谢过长公主让路大恩呐!”
  她一拢衣袖,作势要拜。这直如晴天霹雳炸得苏荃魂飞魄散,慌忙扶起宁赐:“不敢,不敢!怎能,怎能让殿下行此大礼。折煞我了!”
  宁赐本来就是做个样子,此刻也不勉强,笑吟吟直起身来,清亮的眼眸一扫,眼光直直落到了一旁傻站的李璟身上:“吖!李丞相公子!良久未见,甚是想念。今日得见公子清健如昔,小女子不胜欣喜!”
  此刻李璟早就傻了眼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驾不起眼的马车居然是皇太女殿下的车驾,自己方才居然还让他们过来拜谢长公主!这长公主平日里见到皇太女气势上就要矮三分,合该是自己给皇太女殿下让路才是。这、这居然、居然……他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听得宁赐满是揶揄的话,李璟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良久,这才苦笑着叹出一口气,深深一揖:“殿下恕罪!”
  “我恕你甚么罪。”宁赐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薄而淡白的嘴唇吐出的话语却是字字锋利,如同凌迟:“你如今既已是长公主的人,我那太子东宫自然是住不下公子了。不如明日我就写个折子递给母亲,将李公子这皇太女侍读公子的封号去了,也好让李公子风风光光的去百丽园做个驸马不是?”
  李璟额头上的汗落了下来:“臣,臣不敢!”
  宁赐挑了挑眉,又转向一旁的苏荃,笑的文雅无害:“对了,长公主殿下。前两日还听说东齐的四皇子准备求亲南越,不晓得我那茗姐姐今日身子可好?要不要本宫撮合撮合?听闻那四皇子天资非常,当是配得起白苏的二公主。”
  苏荃自小见惯了宁赐的伶牙俐齿不得理更不饶人,好歹还能稳住心神,将手中手帕暗地绞了多少绞,这才低低的回答:“谢殿下……只是阿茗近日常不出门,这等大事,我自是不敢与她做主的……”
  “无妨,我不过随口问问而已。”
  宁赐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又伸手摸出个枣儿来吃了,表情轻松,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两位了。——御风小师哥!咱们退回去罢。算算时间,应当是陛下大宴群臣之时了。”
  于是在一干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宁赐潇洒拂袖转身,迈着轻松悠闲的步伐远去了。徒留苏荃和李璟二人傻立当地,良久良久尚未回过神来,只见二人渐行渐远,风中还隐隐约约传来她与御风的调笑声:
  “……大胆刁民,还不过来叩谢本宫恩情!”
  “……殿下给了刁民甚么恩情了?!”
  “呔!本宫乃堂堂皇太女是也,给你让路还不是恩情?”
  “你自愿让的,关我毛事?!……”
  “此等说法,简直是无耻啊无耻……”




☆、十八、外人而已

  温府。寝园。
  东方渐晓,又是一天黎明时分。当众人尚沉浸在甜软梦乡中之时,温亦儒却早已起身,慢慢踱步到后花园门口,在一棵柳树下凝神望向平静湖面。眼神悠悠,面色是万年不变的温润淡定。
  片刻,背后传来了少年的呼唤声:“大哥。”
  温亦儒微微一顿,片刻,微笑转身,注视着眼前这一身正服的少年。他的眉眼精致,下颌圆润,面色略带苍白。举止谨慎,略带紧张的瞧着面前这位家族中的嫡哥哥,声音还带几分少年的青涩:“大哥……我这就要去和四国商会主管……不知哥哥还有甚么吩咐。”
  听闻此言,温亦儒微微笑了,望着面前幼弟垂手侍立恭恭敬敬的样子,他的语音温润清和:“无妨,亦辰,你且去罢。你如今也将弱冠,执掌家族。这种事自然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每次都来请示我。”
  温亦辰唬了一跳,连忙道:“怎么能够呢,大哥才是家族嫡长子,今后家族掌权人非大哥莫属,亦辰心甘情愿跟在大哥身后多学学东西……”
  听他这一番急切的表白,温亦儒只是一笑而过,抬手制止了他。眼神投向远处的翠微湖,凝视着假山迤逦倒影:
  “我今后俗事多的很,只怕是时间不多。因此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独当一面,这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家族重担将来大部分是要落到你身上的,你亦要学会自己拿主意才好——且先去罢。我再到父亲房里瞧瞧。”
  温亦辰自小心里满是对这个无所不能的大哥的崇拜。听了他的吩咐,当即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垂手侍立一旁,目送温亦儒背影渐渐远去,这才唤来小厮牵马,出了府去。
  乘一叶扁舟,浮过翠微湖面,来到了温煜明静养的浮生小筑。守在门口的侍女早就瞧见大公子来了,一边派人通传温侯爷,一边迎了上来,替公子取下披风。温亦儒朝内庭走了两步,问道:“父亲大人可起身了?”
  侍女道:“回公子,侯爷正在里头候着。吩咐婢子们一见公子立即通传。”
  温亦儒点点头,径直步入内庭。此刻三进门之内的寝阁寂静无声,方推开门,温亦儒便闻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甜而不腻,清香宜人,飘渺缭绕,与空气中清爽茶香汇合一起,使人精神大好。温亦儒不由得心情愉悦,抬头望向榻上的温煜明:“父亲,这是甚么香?”
  “百和香。”
  温煜明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轻掀起身上盖着的苏绣长衾,他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一卷古书,微笑望向长子:“取沉水香五两,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两,薰陆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两,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一两,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燕香各半两。酒洒令软,再宿酒气歇,以白蜜和,放入瓷器中,蜡纸封,勿令泄。冬月开取用,效果尤佳。”
  温亦儒轻拂衣袖坐下,取过紫檀案上静置的茶盏:“是父亲自己配的?”
  “从古书上读到过,今日不过一试先人心血。”温煜明替长子与自己各斟了一杯茶,放下茶盏,他的眼神悠悠落到远处静静焚香的金炉上,声音低沉温润,与温亦儒的十分相似:
  “明窗延静昼,默坐消尘缘;即将无限意,寓此一炷烟。当时戒定慧,妙供均人天;我岂不清友,于今心醒然。炉烟袅孤碧,云缕霏数千;悠然凌空去,缥缈随风还。世事有过现,熏性无变迁;应是水中月,波定还自圆。”
  听罢这首诗,温亦儒低低一笑,注视着眼前茶盏飘渺升腾的烟气,良久未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从木格子窗中传了过来,斜斜低垂在窗前紫檀案上,泛起柔润水样的光泽。一室明亮。父子二人对坐,各自品着杯中香茗,良久,温煜明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份宁静。
  “亦儒,你已晓得,我不久于人世。”
  温煜明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却醇厚如美酒醉人。比起温亦儒的清和圆润,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厚重,“前些日子传书让你回来,是想将后事交代些。这些天我已觉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趁着今天精神尚好,索性将这些一并全说与你听,也好了我这多年的心愿。”
  温亦儒低垂眼睑,没有应声。只听温煜明微叹一声,缓缓开口:
  “人之一世,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我如今子嗣成人,家族荫蔽,算得上功成名就,趁着尚未年老糊涂,此时离世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可惜我走后,你母亲必然勘不破生死情关,难免又是一场劫难。我自负平生无愧于心,唯独你母亲一事让我始终放心不下——阿璩如今身在西凉,无子嗣亲人陪伴,必然孤独的很。你今后若有闲,还是去陪陪她可好?乃父无能,欠她……良多。”
  温亦儒微微抬起头:“父亲,既然你自觉亏欠母亲良多,何不在早日与母亲多见上几面?”
  听罢长子罕见的幼稚之语,温煜明只是微笑。手指缓缓摩挲过手中白玉梨花盏的杯壁,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苦涩。
  “你尚不懂。自小你便与大越皇太女朝夕相对,青梅竹马,怎晓得情之一物如此磨人。待年岁渐长,有朝一日你必会体验到生之苦楚,命之微末,总会晓得世间尚有些权势与钱财无法换取的东西。正如我如今换不来年少时的轻狂放纵,从今往后你亦会失去那些曾不留意的过往。待日后年老时想起,能不后悔的人少之又少。”
  温亦儒默然不语。温煜明也不强求,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投向远处被眼光温暖照耀着的紫檀木桌:“若无异变,南越皇太女将是你的结发之妻。可惜囿于身份隔阂,这姻缘只怕会一波三折……然而无妨,亦儒。你喜欢一个女子,那是要让她心里高兴。若是你明明心里爱煞了她,却总是碍于开口,待时过境迁之时再欲寻回,只怕难上加难……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若要爱她,无需轰轰烈烈举世皆知。细水长流的呵护,足以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人生一世情分天定。若是过早将一生甜美耗尽,待老去以后,谁还能为你抚琴泡茶?……”
  这几句话说的温亦儒愈加沉默,只是低头转着手中白瓷梨花盏,长睫低垂遮去眼中一切神色。温煜明心中隐隐不安,却只得继续道:“罢了,待你年岁渐长,终将晓得。”
  阳光越来越明亮。透过木格窗花零落照射在厚木地板上,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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