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明的阶梯--历史上最有影响的33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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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明的阶梯--历史上最有影响的33部书-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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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相信《毛诗》以及其他一些道学家的解释,不论是“雎鸠”

  还是“荇菜”,都是写河边所见之景,诗的主题是爱情。《诗经》的价值不是因为后人所加进去的那些所谓的“寄托”,而在于作品的审美特质不断被人们感知,并给人们以美的享受。难怪西方接受美学反复强调文学作品的审美方式,强调读者的审美能力和感知程度。马克思曾经说,对于没有音乐感的耳朵来说,再好的音乐也没有意义。那么我们说对于文学,如果不按文学的方式去阅读它,文学作品就失去了现实的生命。《诗经》从经师与道学家的角度来阅读,不仅无法理解它潜在的真正内涵,而且还使文学作品变成了宣传伦理纲常的经书,或许这是《诗》或《诗三百》变为《诗经》的缘由。也许正因为这样,孔子才说“不学诗,无以言”。

  当然,《诗经》的内容比较丰富、复杂,而且有些诗篇的内容不是单一

  的,而是互相渗透、交织。但是今天人们已经能够以文学的眼光去认识它,在理解上虽说有分歧,不过往往是由于审美效果而引起的,而且人们还在不断地从不同的方式和角度去挖掘作品中的内涵。《诗经》的内容包括当时社会内容的各个方面,凝聚着先民丰富的感情与想象。以上所述,还不能说概括了《诗经》的全部内容,只是主要内容而已;要想全部了解《诗经》,还必须认真地去感知305 篇。

  赋、比、兴的文学特质以及对后世的启示中国是一个诗人的国度,在几千年诗歌创作发展中形成了多样的风格和流派,但是不论哪一种风格、流派的作品,都几乎可以在《诗经》里找到自己的雏型。可以说,数千年来,《诗经》培养着读者的审美能力,激发着人们的艺术创造力。

  文学艺术是用对生活现象的展示来概括现实生活和揭示其规律的,这就是文学艺术的特质。这种特质决定了文学艺术的创作方法必须是形象化。从创作规律来讲,也就是形象思维。无论诗歌、小说、戏剧以及其他文艺形式都不可能离开形象思维这一规律。但是如何表现这一规律呢?则有许多不同方法。《诗经》的表现方法古人概括为“赋、比、兴”,下面分别展开谈谈。

  1。什么是“赋”?《周礼》太师曰:“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

  《文心雕龙。诠赋》谓:“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很明显,凡是不加譬喻、直陈其事、写人写物发抒情意的都是赋。如《诗经》中《周南。

  疲q》就是用赋的方法写的,共三章:采采疲q,薄言采之。采采疲q,薄言有之。

  采采疲q,薄言掇之。采采疲q,薄言捋之。

  采采疲q,薄言袺之。采采疲q,薄言……之。无论谁分析这首诗,都承认它是赋,抒写的内容很单纯,只是写了采摘车前子的过程,前后不同的动作。但是读起来却觉得生动、亲切,有感人的力量。它的写法特点就在于“直”,不用比兴,不加修饰,自鸣天机,若能平心静气吟咏此诗,恍惚三三五五农家妇女在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令人心旷神怡。这种重复叠唱的手法,今天的流行歌曲依然常常运用。在《诗经》中这类诗还有《邶风。击鼓》、《卫风。氓》、《邶风。谷风》、《郑风。将仲子》、《豳风。七月》等等。

  2。什么是“比”?郑玄《周礼》注:“比者,比方于物。”又说:“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而言之。”《文心雕龙。比兴》云:“夫比之为义,取类不常:或喻于声,或方于貌,或拟于心,或譬于事。”孔颖达《毛诗正义》说:“比者,比方于物;诸言‘如’者,皆比也。”综上所述,比是包括比喻和比拟。《卫风。硕人》就是用比喻塑造了贵妇人形象的。诗共四章,选第二章为例:手如柔荑,手指纤纤像嫩荑,肤如凝脂。皮肤白润像冻脂。

  领如蝤蛴,美丽脖颈像蝤蛴,齿如瓠犀。牙比瓠子还整齐。

  螓首蛾眉,额角方正蛾眉细,巧笑倩兮,一笑酒窝更多姿,

  美目盼兮。秋水一泓转眼时。

  这一章写硕人的容貌之美,连用比喻,后加“美目盼兮”点睛之笔,使美女形象跃然纸上,呼之欲出。《硕人》对美女的描写手法是成熟的,清人姚际恒在《诗经通论》称:“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以“比”的手法写人,对后代创作启发很大。《孔雀东南飞》中有对刘兰芝体态的描写,诗云“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不用说,一看便知手法完全一样。无论是“美目盼兮”还是“世无双”,除了幻灯似再现容貌之外,没有写出更高的,或者说有想象余地的容貌,这种手法传递到白居易《长恨歌》,发生了变化,使幻灯变成了彩色的有联系的电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与“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比,后者用“无颜色”

  三字代替了从上到下的局部刻画,而艺术效果却是加倍的。这里不仅写出了贵妃的体态美,还写出了她的气质美。

  写硕人“肤如凝脂”,白居易写贵妃是“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同样写美人冰肌玉骨,后者把比喻放在动态之中,显得更有艺术的魅力。贵妃在仙境中出现,是“云髻半偏”“花冠不整”,没有写她“耳著”什么,“口如”什么,却更显示出古典的娇美。作者用比喻写贵妃出现,“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动人的样子从一枝带着春雨的梨花中全部体现出了。从《诗经》到唐诗,看出比喻手法的运用,不仅是继承,并有更大的发展。在选择所“比”的对象上,人们更注意美,前人用“柔荑”、“朱丹”、“葱根”比喻美人,怎么也不如“梨花一枝”形象美。这些诗中的比喻句,不说内容如何,就其字面美,也足以感人。

  《豳风。鸱鸮》则是以比拟手法写的禽言诗。全篇用比,诗写一只小鸟对鸱鸮的斥责,写得生动形象,完全可以把它看成后世“寓言诗”“童话诗”的先驱。《诗经》中“比”的手法运用很广泛,有的还写得很质朴,如: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曹风。下泉》)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小雅。青蝇》)这些诗在发端用“比”,虽说比得恰当,但和现代民歌相比,却没有现代民歌的纤巧风格。

  现代民歌如“青石板栽葱栽不下根,我在你家活不成个人”(《陕北民歌。信天游》),又如“灵芝草落在沤麻坑,灵聪聪配了个气闷心”(《爬山歌选。买卖婚姻跳火坑》)。这样“比”的形式与《诗经》相同,但其表达方式却比《诗经》来得纤巧。

  “比喻”或“比拟”,可以说是中国古典诗歌常用的手法。大诗人屈原常常在其作品中以香草喻美人,以求美人不成来喻个人政治上失落等等。认真理解文学作品中“比”的手法,对我们把握文学作品的内涵以及美学价值,是很重要的。

  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像前代经师那样不恰当地断定诗中的“比”,造出了《诗经》中所谓“诗人之意”,歪曲了文学作品的内容。

  3。在“赋、比、兴”中,最烦最难的是“兴”。它之所以烦、难,是因为它的意义空洞,所以讲“兴”的人也就随意发挥。挚虞《文章流别论》说是“有感之词”。钟嵘说“文已尽而意有余”。朱熹则说:“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

  把所有解释“兴”的词抄列在一起,也难找出一个共同的概念。正因为如此,不少阐释《诗经》者,凡要将诗列入政治教化的内容,便称此诗为“兴”的手法。

  “兴”有启发之意,但如果解释过于穿凿,便歪曲了诗的原意。《卫风。淇奥》就是用“兴”的写法,全诗三章,诗每一章的开头分别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瞻彼淇奥,绿竹青青”、“瞻彼淇奥,绿竹如箦”,都是诗人所见。所见在此,所得在彼,引起了对卫武公的颂扬。但前后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必然联系。这种手法使诗文收到情景相映的效果,以景补情,以情托景,于斯为胜。《诗经》中还有不少以“采”为“兴”的诗,如:“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周南。卷耳》)、“采采疲q,薄言采之”(《周南。疲q》)、“爰采唐矣,沫之乡矣”(《啵纭IV小罚ⅰ氨瞬筛鹳猓蝗詹患缛沦狻保ā锻醴纭2筛稹罚┑鹊龋湃硕哉庑靶恕钡目捶ú煌兴抵龋兴抵常蠖嗍送馄湮恕

  对《诗经》中“赋、比、兴”的看法历来都有分歧,但又常常强调诗歌中的比兴作用。在今天仍是重要的,特别把这与形象思维结合起来研究,是很有意义的。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诗经》中对文学语言这门艺术的运用,已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凡今天的修辞手法,在《诗经》中大多运用完美,像比喻、借代、夸张、比拟、对偶、对比、排比、衬托等等,例子举手可得。这些手法的运用,为我们创造了许多完美的艺术境界。

  最后我们谈点《诗经》中的意境。如《陈风。月出》具有很强的音乐性,在阅读的时间流中,人们从声韵之间,便会体会到意境的广阔与优美。诗共三章: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僚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诗中形容月色是皎、皓、照,形容容貌是僚(美好)、■(妖媚)、燎(漂亮),形容体态是窈纠(苗条)、忧受(徐缓婀娜)、夭绍(轻盈)。

  天上有皎皎之月,月夜之中有娇娇之美人,诗中的“窈纠、忧受、夭绍”又是声韵母相同的字,读起来有一种朦朦胧胧、缠缠绵绵的特殊感受,不知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畅,只觉得言有尽而意无穷。这种感觉,正是诗朦胧的意境所提供的。《秦风。蒹葭》则是运用暗喻、象征的手段,寓情于景,寓理于情,把人引入一个迷离恍惚的境界。诗共三章: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诗是写对可望而不可即的心爱人的追求与景慕。诗以一片白色的秋水和清霜白露为背景。这背景本身就不一般:清寒而纯洁。在这白色之中,优雅闲静的佳人,或在水中央,或在水边草地上,或在沙洲之上,这种跳跃式的描写,仿佛电影一样。这样写,更能衬托出佳人可望而不可即,追求者始终在崎岖而漫长的道路上。这条路正是生活中爱情之路,道路迷茫而感情执著。

  整首诗景、情、人都是美的,艺术境界也是美的;而读者品尝到的,却是甜而苦涩的爱之真谛。这一类诗,有很高的审美价值,对宋词影响非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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