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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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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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铁辉颔首道:“这是二十年前往事了,本帮前任帮主神丐符师伯,跟他父亲是多年知交,自从他们父子反目,符师怕不忍,便将他带到本帮都阳分舵暂住,那时老朽恰好执掌都阳舵主,他来时不足十岁,但仇恨粲傲之性,已经无法规劝诱导,仅住了半年,便又私自逃走,从此二十年未得音讯……”
  高翔听了这番话,热泪滚滚而落,拉着刘铁辉的独臂,颤声道:“告诉我,他……他是不是姓高?是不是叫做高栩?”
  刘铁辉骇然道:“不错,少侠也知道他的身世……”
  高翔含泪点头,道:“他就是我从未见面的哥哥——”
  穷家二圣也都同时讶然出声,道:“原来少侠竟是九大云龙的次公子?”
  高翔此时已泣不成声,稀嘘良久,才把自己出世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穷家帮众都感既惊又喜,唯有刘铁辉默然沉思,突然正色说道:“公子与他虽是同父兄弟,但他一腔仇恨,皆因令堂而起,今日幸好没有被他知道,否则,他绝不甘就此罢手,老朽看公子手足之情甚重,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后公子倒该多多提防他一些才好。”
  高翔摇头道:“无论他如何残暴,总是我的哥哥,爹爹临终之前,也曾嘱咐我天涯海角,设若相遇,定要尊以兄之礼,这恐怕是他老人家平生唯一不能瞑目的事了。”
  刘铁辉叹道:“令尊思子之情,咱们不难想象,怕只怕公子空有敬兄之意,他却未必存爱弟之心,公子多多谨慎些也就是了。”
  高翔问道:“老前辈知道他居住的地方吗?”
  刘铁辉苦笑道:“他二十年未现江湖,谁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高翔又问道:“那么,他此次邀约老前辈在此决战,又是如何知会的呢?”
  刘铁辉道:“半月之前,他突然在开封城中现身,跟本帮令主龙形掌陆昆相遇,是他当面与陆令主约定的。”
  高翔迫不及待转向那五结令丐,只见他双目已瞎,满脸犹有血污,正躺在殿角养伤,见此情景,纵有话也难以出口了。
  那龙形掌陆昆已经听见他们的谈话,径自答道:“在下仅与那厮不期而遇,实亦不知道他落脚之处。”
  高翔叹然道:“既然这样,我只好先赶往开封城再说,好在相距不远,如能见到,定要劝他放弃狂念,共谋父仇。”
  站起身来,抱拳长揖,又道:“晚辈尚有一事拜恳,未悉诸位能否俯允?”
  刘铁辉毅然道:“大侠有话尽管直说无妨。”
  高翔停顿一下,说道:“据晚辈查觅先父死因,得悉一处神秘的雪山古堡,唯不知所谓‘雪山’,究系滇境大雪山?抑或祁连附近通天河上源的雪山?因而无所适从,贵帮弟子遍天下,不知是否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独臂穷神刘铁辉神色一动,脱口道:“难道高大侠死因与天火教有关?”
  高翔惊喜道:“正是,老前辈敢是知悉天火教雪山古堡?”
  刘铁辉点点头道:“近日略有耳闻,此事不难,最多三数天,老朽定当有所回报。”
  高翔深深一躬,道:“如此,晚辈谨先谢过,三日内,晚辈在开封城中翘首静候佳音了。”
  说完,环身一礼,大踏步出了破庙。
  独臂穷神刘铁辉和穷家二圣亲自送到庙门,怔怔望见高翔去远,三人相视不禁同声长叹,刘铁辉道:“高少侠虽然才智兼备,对世道险恶,却尚嫌不足,我看他刚才跟血手吴均互较玄功时,已受内伤,此去开封,委实令人耽心。”
  冷丐梅真接口道:“我等既知此事,怎能袖手,说不得,我与吕兄随后也往开封走一趟。”
  苦行丐吕无垢点头道:“理当如此,帮主料理琐事,三日后我们前来会合。”
  两人说走就走,大袖一拂,双足腾身而起……
  高翔离了破庙,一路低头疾行,不久回返城中客店,和衣躺在床上,脑中一直盘算着第二天应该怎样措词向金凤仪告辞。
  他此时既不想随她重回金家庄,又不愿再次不告而别,但是,金凤仪对他关怀体贴,骤尔言别,真不知应如何启口?
  天色初亮,忽然有人轻扣门扇:“笃!笃!笃!”
  高翔根本未睡,连忙应声启开房门,却见金凤仪默然不响走了进来。
  她一身罗衫之上,露痕斑斑,鬓发蓬松,神情凝重,一进房门,眼光便瞬也不瞬注视着高翔,倒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高翔含笑道:“世妹,怎么起身这么早?”
  金凤仪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睡过。”
  高翔讶道:“那么,你——”
  金凤仪接口道:“我一直跟你到那座破庙,经过情形,都已看见,你真的相信那个姓吴的就是你哥哥!”
  高翔怔了怔,便点头道:“是的,他的确就是家兄,但二十年来,不知怎会变得那么偏激狂妄,那么残忍凶暴了……”
  金凤仪道:“你为了手足之情要到兰封去,这是正理,我自然不便拦阻,但是——”
  她语声微顿,又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内伤很重?假如不是赶快医治,旬日之内,将要血枯而死?”
  高翔吃了一惊,道:“我只觉在跟血手吴均拼比内力时,略受了一点震伤,竟会如此严重?”
  金凤仪正色道:“那吴均练的‘血气魔功’,乃是倾体内纯阳真火,鼓入敌人,除非遇上内力远在他之上的对手,常人甚难抗拒。你以阴柔之力与他对敌,化火入水,当时固然能承受,但只要略一疏神,被血攻人内腑,热毒凝于体内,若不及时行功练化,不出十天,周身血液势将渐渐枯竭萎顿而死。”
  高翔骇然道:“怎么我毫无感觉呢?”
  金凤仪道:“你试试运气驱血,使全身血液聚于心肺,便知道血气的可怕了。”
  高翔依言提气行功,缓缓将气血逼往胸腑,片刻之间,果然感觉到胸部宛如被火的烧般疼痛,惊骇道:“若非世妹提醒,险些竟被忽略,不知要怎样才能炼化体内热毒?”
  金凤仪问道:“昨夜我藏在庙外,见你曾施展‘逆穴之法’抗拒吴均拼力一击,对不对?”
  高翔道:“不错,这是春兰姐与我同困地窖时,为了互相解开穴道,由她传教给我的!”说到这里,想起春兰传功导气情景,不期俊脸微红。
  金凤仪却似毫未留意,颔首道:“既然这样,炼化热毒就比较容易了,你先用‘逆穴之法’,闭住‘七坎’穴以上穴门,逼气下沉,使气血积于丹田,然后用内功围裹那股灼热之力,反复收缩丹田,每日早晚行功三次,每次以半个时辰为限。行功期中,决不要擅自运气跟人动手,三天之后,不但可以炼化热毒,而且能化毒为力,收归已用,对你的武功增进,反有益处。”
  高翔为难道:“我想赶往开封,不能耽误,恐怕等不了三天——”
  金凤仪道:“谁说必须等三天?你可以一面上路,一面在途中觅机休息运功,最多走得慢一些,并不碍事的。”
  高翔沉吟道:“但是,在三天之内……”
  金凤仪道:“三天之内,有我替你护法,只要不遭遇强敌,相信不会出事。”
  高翔听了,大喜道:“世妹也愿和我同去开封?”
  金凤仪嫣然笑道:“假如你不欢迎,那就没有办法了。”
  高翔笑道:“我正求之不得呢,只是……”
  “只是什么?怕我在身边碍事。”
  “啊!不!我是怕世妹离庄前没有告诉过金伯父,如果再不回庄,伯父一定会思念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已经叫店里的人替我送信去了。”
  高翔欣喜无限,忙依照金凤仪的话,先行运功疗伤,辰初时刻,第一次行功完毕,两骑骏马,并辔踏上了前往开封的官道。
  午牌时分,高翔又第二次运功疗伤,停留了一时辰,申未西初,又耽误了一个时辰,待赶到不足百里的兰封城外,已经是深夜子丑之交了。
  高翔见城门已闭,正感伤惶,突见城墙角下,转出一名破衣化子,拱手肃容问道:“来的可是高少侠?”
  高翔忙还礼道:“你怎知我姓高?”
  那化子答道:“小可是穷家帮弟子,奉本帮二圣口谕,在此恭候少侠已有三四个时辰了。”
  高翔急问道:“吕、梅两位前辈何时到的?现在何处?”
  那化子道:“二圣昨日一早巳抵兰封,现居城外紫竹观,特请少侠移驾一晤,有极重要的消息奉告。”
  高翔转头对金凤仪道:“世妹如不嫌烦累,咱们就一同去紫竹观一趟如何?”  ’金凤仪笑笑没有回答,马首一圈,两骑随着那名丐帮弟子,沿城前行,不多久,来到一片荒凉的竹林边。
  那紫竹观名虽甚雅,其实却只是座破败道观,香火早绝,仅有的一名道人,无依无食,竟沦落成了叫化。
  两骑穿越竹林,才到观门外,苦行丐吕无垢和冷丐梅真已双双迎了出来。
  高翔先替金凤仪引见,拱手说道:“贵帮行事果然迅捷,想不到两位老前辈竟然先至了。”
  苦行丐吕无垢道:“咱们是前夜动身,昨日上早赶抵此地,即嘱帮中弟子分头查觅忤逆双煞落脚之处,搜寻了整整一日,并无发现,但意外地,却得到一个极重要的消息。”高翔忙问:“是关于雪山古堡的事吗?”
  吕无垢神色凝重地取出一块小牌,道:“少侠,请先看看这件东西。”
  高翔一看之下,脸色大变,眼中陡然透射出两道兴奋、激动的光辉。
  原来那是一面银制小牌,形如椭圆,正面刻着一支火炬图样,反面缕着两行字迹,赫然正是“火字第三十七号”。
  他匆忙也取出旋风掌盛世充给他的那块银牌,两相对照,式样、质料、图形,果然分毫不差。
  高翔紧紧捏着那面银牌,似欲藉此抑制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才问道:“老前辈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件东西?”
  吕无垢不答,举掌轻拍,道:“把人抬上来。”
  丐帮弟子回应一声,片刻问,从观后扛出一个衣衫槛楼的中年汉子。
  高翔凝目打量,见那人僵卧不动,状如死尸,口鼻问涎液横流,面色枯黄萎败,胸中仅余微息,一身衣衫虽破,质料却属上品。
  总之,这人不像是丐帮中人。
  吕无垢缓缓说道:“昨日穷帮搜全城,发现这人倒卧在空屋中,浑身精力虚脱,眼看将要断气,只因他衣衫褴楼,又不是本帮弟子,引起老朽怀疑,谁知一搜他身畔,却找到这面银牌,老朽本要追询身份,可惜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高翔道:“晚辈身边正有药物,可以救他。”
  说着,从怀中取出药瓶,倒了一粒丸药,撬开牙关,不过半盏热茶光景,那人已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渐渐泪水鼻涕干止,沉沉睡去。
  金凤仪看得大感奇异,忍不住轻轻问道:“你这药丸怎会有如此奇效?”
  高翔顺手将药瓶递给她,道:“记得上次在恋功城中暗算你的何姓老人吗?这药丸就是他的。”
  金凤仪拨开瓶寒,凑在鼻尖嗅了一下,道:“晤,好香,它叫什么名字?”  ’高翔道:“叫何名字,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种比罂粟更毒的毒药。”
  “毒药?”金凤仪惊道:“毒药怎能治病?”
  苦行丐吕无垢笑着接口道:“凡是含毒的东西,必有振奋亢神之效,这正如一个为恶的人,必有过人的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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