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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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江湖-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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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然一惊,险些被剑尖刺中,慌忙错步旋身,骄掌为剑反手疾削而出。
  自从邮山习练“听音剑诀”,招式应变的观念,已在脑中留下极深刻印象,是以此时随手削出,正是听音剑法中的“狂风一脉起”起始的一招,掌到之处,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应手被震飞而出。
  高翔微微一怔,“嚓”。右前方闪光又一亮,另一柄长剑紧随闪光而至。
  闪光才熄,高翔警觉已生,左脚一迈,侧身半转,左掌穿胸递出——“剑随万涓流”,黑暗中又是一声闷哼。
  “嚓!”
  “嚓!”
  “嚓!”
  前后左右,顿时闪光四起,此熄彼明,霍霍剑气,紧紧向高翔合围。
  高翔长啸一声,探手拨出“七星金匕”,索性闭上双目……运剑如飞,激昂低徊,左栽花右插柳,展开七天前才学会的“听音剑法”,人若游龙穿梭,振剑格撞,拦截追击,勇猛无比。
  那消半盏热茶光景,林中惨呼之声此起彼落,金剑过处,血肉横飞,四周天火教教徒,顷刻间死伤大半。
  忽听一声惊骇声音叫道:“小辈用的听音剑法,弟子们速退!”
  一阵沙沙声响,渐去渐渺,密林中复归沉寂。
  高翔缓缓张目游顾,只见身侧五尺内,满是残肢断腿,血肉模糊,倒毙的教徒,少说也有十余人之多。
  他举起短剑,凝注剑身殷红血丝,心中不期然泛起一阵寒意,十八年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出手杀人,不想竟致剑尖滴红,自染征衣,一场杀孽这般沉重。
  镇定心神,侧耳倾听,林中隐约尚有一缕喘息之声,高翔冷冷喝道:“老奴才,现在你应该出来了!”
  高升颤抖的声音从林中断断续续传过来,道:“少庄主……求您别逼老奴……老奴实有无法明言的苦衷……”
  高翔沉声地叱道:“有什么苦衷,你在高家三十年,我爹爹待你不薄,想不到你这奴才竟敢谋害主人,投靠了天火教,我问你,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他顿了顿,极力压抑冲怒火,又道:“原来包藏祸心,害死爹爹的竟是你这老匹夫,难怪你要假设空棺,故布疑阵,引走神丐符登,利用藤蓝藏人留书……这些做作,你以为就能永远瞒住我了吗?现在被我当面撞破行藏,老奴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高升叹息答道:“这不能怪少庄主责骂,其中错综复杂之情,绝非一时所能辩白,老奴耿耿此心,可对天日,只求少庄主能够再相信老奴一次……”
  高翔一紧手中短剑,怒喝道:“哼!我能信你,手中金剑也信不过你,老匹夫,还不出来受死!”
  一阵沙沙步履声,高升果然从松林深处走了出来,在距离高翔五六尺远侧身跪倒,低声说道:“少庄主一定不肯相信,老奴也无以自辩,只是,少庄主能不能容老奴在临死之前,留下几字遗言?”
  高翔握剑平胸,沉声道:“好!你说吧!”
  高升却不再开口,从怀里取出一只满盛药丸的小瓶,颤抖递给高翔,然后拾起一段松枝,匆匆在泥地上写道:“忍辱负重,求药苟生,老奴并无毒瘾,纯为庄主延命,贼党狡诈,逼得曲意奉迎,托言陷害神丐,空棺瞒骗众人,种种罪惩,非出本心,故主情重,图报无门,宁舍白头,何惜残命……”
  林中阴暗如同黑夜,那高升老泪纵横,一边写,一边抹,唯恐字迹遗留下来,错非是高翔神目如电,换一个人,只怕一个字也认不清楚。
  高翔越看越惊,手中短剑不由自主斜垂下来,半信半疑道:“那么,我爹……”
  高升慌忙摇手示意唤声,匆匆又写道:“老庄主毒人膏盲,非药丸不能延续性命,解毒之药未得手前,凡事只宜隐忍,千万鲁莽不得。”
  高翔知他必是顾忌林中尚有敌人隐伺,不敢畅所欲言,而自己却有许许多多须要查问的话,于是也拾起松枝,在地上写道:“爹爹现在何处?解毒之药应如何寻求?有无寻觅方向?”
  高升运枝如飞,写道:“老庄主绝对平安,唯不欲此时与少庄主相见,一则防隐居之地,泄露惹祸,二则恐父子晤于困境,徒增少庄主精神负荷。老奴与神丐符登随侍左右,寸步不离,希少庄主暂舍私情,振奋雄威,以天下武林生机为重,至于解毒之药,唯天火教主一人持有,此外未闻尚有何物可解毒瘤。”
  高翔急又写道:“我答应暂不去见爹爹,但他老人家现在何地?你们总该给我一个确址。”
  高升想了一下,无奈只得写道:“老庄主未离青城,灌系城中醉仙居询赵大娘便知确址了。”
  高翔点点头激动地写道:“我就再相信你一次,爹爹安全,寄望你身,但有意外,你和赵大娘甚至醉仙居中所有男女,一个也休想活命,你且先返回城去,待我踏平古堡,夺到解药,随后也会赶回川中。”
  那高升闪动着惊骇的目光,急急写道:“少庄主夺取解药,万万要谨慎从事,方今武林中知名之士,大都被毒瘾所害,依靠古堡求药活命,如果骤然毁去古堡,岂非断送武林命脉?”
  高翔将那瓶药九掷还给他,拂袖而起,沉声道:“去吧!此件事不用你管,你只当心话中如有虚伪,天涯海角必追你性命。”
  高升拾回药丸,小心抹去字迹,叩辞出林而去。
  高翔擦干剑上血渍,跨出松林,遥望那座灰蒙蒙的城堡,痴站片刻,转身回到岭头,肃容对蓝天化道:“承你涉险领路,寻得古堡所在,今夜我决心独自入堡,生擒天火教主,逼取解毒之药,蓝兄不便同往,最好先返凉州或古浪等我,解药到手,我会立刻赶去会合。”
  蓝天化默默半晌,道:“在下力微技薄,自知不足协助少侠,但堡中地形通道,尚有几分熟悉,少侠如不嫌累赘,在下愿追随入堡,舍命充作向导。”
  高翔沉吟一下,也不坚持,只叮嘱道:“既然如此,你务必紧跟我身侧,如遇断魂灯闪光,不可惊慌失措,只须护住自己,让我来应付。”
  两人在山头席地而坐,用了些干粮,养足精神,藏妥坐骑,天方入暮,便联袂扑向那威震武林的神秘古堡。
  数里路程,转瞬即至。
  高翔左手提筝,右手握剑,仰面上望,但见那座古堡中一片阴森,堡门洞开,空街寂寂,整座堡中不见一丝灯火。他冷冷一笑,道:“天火教欲图争霸武林,君临天下,原来只不过是阴险好狡之辈,区区一堆乱石城堡,何足仗恃。”
  紧一紧筝剑,昂然举步,跨进了堡门。
  蓝大化横剑随后,低声叮咛道:“少侠请注意,堡中街屋多系虚设,并无人居住,但随时都可能有人潜匿窥视,街道两侧不可太靠近行走,以防暗算。”
  高翔傲然笑道:“堡中除了天火教主徒之外,另有什么囚禁外人的地方没有?”
  蓝天化道;“据在下所知,创教之初,曾有不少武林高人籍求药为名,实则不甘屈辱,入堡之后,竭力反抗,希望能夺取解药,这伙人,都被囚禁在一间巨大石室中。”
  高翔欣然道:“好!咱们就先找那间囚人石室,救出被困的人,今夜索性闹它个天翻地覆。”
  两人穿过这一条敞街,脚下踏着积雪,沙沙之声入耳,其声沉闷而单调,而堡中仍然死寂如前,竟不见任何反应,蓝天化领路来到一栋高大石屋前,驻足道:“这儿便是求药的人通报姓名的地方,内有密道,可以通达地底。”
  高翔冷瞅那石屋一眼,沉声道:“咱们不是求药的,何须客气,蓝兄请退后。”
  说着抡起铁筝,呼地直向石门上砸去。
  铁筝过处,火星四射,“轰”然一声巨响,石屑纷飞,厚厚两扇石门,竟被他一击而崩倒了下来,高翔挺剑护胸,尘尚未净,当先便冲进了石门。
  门内右首是一条黝黑的通道,左边墙角,放置着一张木桌,冷冷清清,似无人迹。
  高翔目射精光,微一扫视,冷笑道:“堂堂天火教,今夜居然畏缩不敢露面,咱们一路打进去,拼着一夜时间,掀了贼窝,看看他们再用什么地方逼人取药肆虐。”
  短剑插回腰间,筝交右手,大踏步进入那条石块嵌成的通道。
  蓝天化全神戒备,亦步亦趋,瞬间通道走尽,进入一问敞厅,并未发生任何事故。
  这情形,不但使高翔渐渐松驰了戒心,连蓝天化也迷惑不解了。
  据他在堡中所了解的,雪山古堡上层房屋是疑阵,但堡中地道五通八达,另成屋宇,其中经常有百名以上教中高手担任警戒,教主有时甚至亲自坐镇。天字堂高手负责堡中安全,应付强敌,火字堂徒众则担任一般事务连络通报,旁的不用说,仅只五十名天字堂高手,个个武功都不在江湖一流人物之下,他们今夜怎会甘心雌伏?任凭高翔破门穿堂,如人无人之境?
  啊!其中必有阴谋。
  蓝天化心中一动,立时拦住高翔道:“这间大厅,已是古堡中枢所在,举凡江湖名望隆重之人入堡,教主常在此亲自接待,所有门户都有机钮,也就是通往地底房屋的必经之路,少侠务希谨慎。”
  高翔闻言,举目四顾,见这间大厅两侧虽有七八扇石门,但门扉紧闭,不闻人声,更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晒笑道:“咱们正要寻入地道,那一扇门不通?咱们就砸门直人。”
  他豪气激昂,举步走人厅中,正顾盼之间,突然,厅壁四角猛可射落数道强光,阴森漆黑的大厅中,陡被照射得亮如白昼。
  高翔骇然转身,探手拨出短剑,沉声道:“蓝兄留神,靠近我背后话声未落,那七八扇沉重石门一齐发出阵阵闷雷似的响声,缓缓向两侧退开。
  门中脚步声纷至,顷刻之间,从那些石门中蜂涌冲进来一大群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人之众。
  那些人穿着各色名式衣袍,有的提刀,有的舞剑,有的赤手空拳,尖声怪叫,呐喊沸腾,一个个蓬头乱发,衣衫凌乱,状如疯狂,径向两人飞扑而至。
  高翔左筝右剑,奋力挡住前面,沉声叫道:“蓝兄,咱们背靠背应敌,贼众不过数十人,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但片刻之后,他就发觉情形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单纯了。
  那些蓬头乱发的人,分明神志已经疯狂,而且人人武功不弱,舍死忘生,前仆后继,高翔剑招虽快,无奈对方全不畏死,是以压力渐渐沉重。
  蓝大化更因双目被强光所迷,无法分辨招式方向,只知挥剑护身,仅仅三数招,身上已中了好几处刀伤剑痕。
  他拼力睁开眼睛来,眯目一望之下,骇然失声地叫道:“少侠,这些人并不是天火教徒,去却是被囚在地下石室中的武林高手。”
  高翔也大吃一惊,道:“这么说,他们一定误会咱们是天火教徒了。”
  真力一提,抢动铁筝,一阵直砸横扫,厉声叫道:“各位武林前辈快请住手,在下两人并不是天火教徒!”
  他气贯丹田,这一声厉叫,直震得全室嗡嗡作响,论理那些武林高手应该听得清楚了,那知事实却大谬不然。
  那些状如疯狂的武林人物,对他的呼叫,个个充耳不闻,刀剑频施依旧狂攻猛扑不休,有些人甚至已经全身浴血,兀自不知后退。
  这时候,大厅顶上传来一阵阴森的冷笑,一个嘶哑的口音说道:“高翔,奉劝不必徒费唇舌了。这些人原不是本教门下,他们只是被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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