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蓝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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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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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第二位的名字叫张英,介绍如下:” 
  “张英,生于1953年9月22日,1971年参军,在N军区某两栖装甲旅服役5年,荣立三等功两次,后退伍回家务农。” 
  “张英何时去世以及死因都没有写,我想是因为张冲不识字的缘故吧,我继续看最后一位的介绍。” 
  “张冲的介绍是这样:” 
  “张冲,1978年8月20日生于南京长江,出生时我和媳妇苏琴正在去往妇产医院的长途汽车上,不料中途遭遇车祸,汽车翻下长江,大部分人都死了,我抱着昏迷不醒的媳妇苏琴游向江边,到了江边苏琴几乎断气,用最后一点力气生下孩子就死了,孩子就生在了江边的浅水中,我把孩子从江里捞起来,忍不住放声大哭。三天后,我给孩子起名为张冲,意思是他被大水冲上岸的。” 
  “我又看了两遍家谱,看得全身热血沸腾,真是一寸江河一寸血,张氏家族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军出身,上至抗蒙救国身死的张顺,下至保卫南京断臂的张鹏,简直就是一门忠烈!我激动得手竟有些发抖,仔细包裹好了家谱,一边抽烟,一边想着张冲这孩子的传奇背景和经历,立刻给一个在江苏省公安厅的亲戚打电话,希望能把这小子的名字从当地公安部门的黑名单中抹去。晚上10点左右,亲戚给我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是这小子杀的保护动物比较多,保释也要交一定的罚金,他还说,若你能取得部队的支持,开个什么证明或通知说这个小子是部队看上的人才,那么和公安交涉起来会更方便。我觉得此话不错,立刻用拿出一份盖着咱们部队红章的信筏,认真地写了一封协调信,表示此人已经被咱们旅订为储备入伍的特殊人才,希望交纳罚金后公安机关给予配合和支持。”   
  《火蓝刀锋》17(1)   
  “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就把张冲叫了起来。我要了些酒菜,一边请张冲喝酒,一边给他讲了张氏家谱上的故事,谁知他对于祖上英雄张顺的故事却一无所知,连浪里白条的名声都不知道。我想很可能是他的父亲认为他年纪太小,还没来得及说给他听。他听我讲完张顺的故事,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问,很久以前,我的祖宗真是英雄吗?我点点头,说,是的,你以后要超过你的祖辈。他乐了,说自己以前曾听爹说起过爷爷,他还给我讲了他爷爷当年在南京城中杀日本鬼子负伤的故事。” 
  “我爹有一次喝多了,醉醺醺地告诉我,大丈夫当提三尺青锋纵横天下,为国效忠,杀尽倭寇!”小光头张冲咕咚一口,喝下杯中剩余的白酒,很认真地说,“我爹说,日本鬼子把我爷的胳膊砍断了,还杀了好多中国人。” 
  “我听我爹说,我爷得了癌症,在医院躺了三天还没有断气,眼睛瞪着,望着 
  天花板一眨不眨,我爹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赶快跑回家,翻出了压箱底儿的灰色军装。那是我爷曾经在杀鬼子时穿过的旧军装,上面还沾着黑色的血迹。我爹把旧军装给我爷披在身上,只听我爷突然大叫: 
  弟兄们顶住!不要让鬼子们进城!保护咱的南京,保护咱的国家! 
  哪怕我们只剩一滴血,也要让它洒进长江!洒进祖国的大海!” 
  “‘哪怕我们只剩一滴血,也要让它洒进祖国的大海!’我当时就想,张爷爷的这句话说得多好啊!一语道破军人的忠诚和热血,我们作为海军蛙人侦察大队的一员,更应该树立这种为保卫祖国海域而甘愿洒尽最后一滴热血的精神!” 
  “小光头脸上露出凄苦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爷在大叫了三声,嘴里喷出鲜血,喷在医院雪白的墙壁和床单上,而后直挺挺地倒下,死了。我爹说,我爷死得像个英雄。不,他就是英雄!’” 
  “我在长江边上长大。我记得很清楚,每年一到12月份,长江边上就会出现很多人,他们跪在江边烧纸钱,他们的哭声似乎让整条江水凝固了。” 
  “我也喝了一口白酒,愤愤说道,那是1937年12月13日,中华民族的一页血泪史。日寇攻占南京后,制造了人神共愤的南京大屠杀,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手无寸铁的中国军民吗?”“‘整整30万!’我伸出了三个手指头,‘30万条性命啊!’” 
  “张冲坐在对面,低着头一声不吭。我却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格嘣!格嘣!’” 
  “我知道这是张冲双手骨节互相碰撞的声音。” 
  “于是我趁热打铁,我问他,‘你的父辈们都是曾为祖国荣立战功的军人,你想不想参军?’张冲就笑了,锃亮的光头在灯光下泛着油光。他说,当兵好啊,我在江里游泳的时候,常看到路边有穿军绿衣服的巡逻队经过,我就想当兵真威风。他顿了一下,又说,现在当兵不好。我问,为什么现在当兵不好?他双眼一翻,说,没仗可打啊!当兵就是为打仗,不打仗的话还当什么兵?我连忙说,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当兵,又可以打仗,赶巧了,天天都有仗可打。他两眼冒光,脱口而出,是什么地方?还没等我回答,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光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无比遗憾地说,什么地方也不会要我,我没上过学,又被公安局抓过。我连忙说,你知道为什么公安局抓你吗?他点点头,说,知道,因为我在江里抓鱼吃。我问,你知道你抓的是什么鱼吗?那是扬子鳄,是国家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抓来吃的,抓了就要判刑!他挠挠头皮,似乎明白了,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那些警察追着我不放呢,原来他们要给我判刑,早知道我就不抓那种大鱼吃了。我继续问,你脸上的伤疤是哪来的?他摸摸脸上的巨型伤疤,笑着说,和鱼打架,被鱼咬的。我抽了一口冷气,这小子从鳄鱼嘴里逃了一条命啊。我继续说,现在好了,你安全了。只要你以后不抓大鱼,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抓你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张冲抬起头,盯着我说,如果不是龙哥,我迟早也要被抓住;龙哥救了我,又对我这么好,我当然相信龙哥,龙哥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说,我是海军军官,要你去当兵,要你去当天天打仗的兵,你去不去?” 
  “他呆住了,楞了几秒钟,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话,激动得话也说不出口,咧着嘴巴傻笑,拼命地冲我点头。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愿意当兵。” 
  “还有一个问题,我继续问,我是受一个算命老人的指点来到长江旁的,他肯定认识你吧?他是什么人?” 
  “张冲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那你一定是遇到钱老爷了,他老人家70多岁了,是和我爷一起当兵的兄弟,他以前在少林寺当过和尚,后来还俗参了军,也曾杀过不少日本鬼子!我小时候他就教我练少林寺的功夫,算起来还是我的师傅呢!” 
  “我这是才明白,那个算命老人原来也是个抗战老兵,他故意给我推荐了张冲这个人才,下次见到了,真该好好感谢他。” 
  “然后我就说,那好,咱们走吧,我带你去部队,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去派出所把你的档案提出来。于是我带着张冲跑到了当地派出所和档案部门,亮出了自己的军官证和盖着部队红章的证明信并说明来意,要求提出张冲的户口和个人档案,我还另外拿出了一张存有10000块钱的 
  银行卡,就算是替张冲交纳罚金。我以为会有一些难度,没想到那个所长知道我的来历后十分客气,银行卡也没要,说上级也通知过了,既然是部队看上的人才就可以带他走。只是要了我的一个军官证复印件和签字做备案。” 
  “我认真查看了张冲的户口和个人档案,果然和他家谱上写的一模一样,一颗心算是放进了肚子。我提好档案后,所长把我和小光头送出拘留所,眼神里飘着喜悦和欣慰的神色,仿佛了却了一个心腹大患。我冲着所长招手再见,目送派出所的大门缓缓关上,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 
  龙百川喝了口水,继续说:“小光头跪在我面前,脸贴在地上,正在给我磕响头。我说你干什么啊,咱们不来这个!连忙拉他起来,用了八成力气,竟然拽不动他。小光头硬生生地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我看到他的额头被撞得红彤彤的,心里有些心疼,说张冲啊,咱们不需要这样。小光头开口回答,声音有些颤抖,‘谢谢龙哥,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我哈哈一笑,觉得这孩子身上虽然江湖气很重,但性格直爽单纯,朴实无华,又天赋极高,真是个当蛙人的料! 
  房间内,鲁炎静静坐在床沿上,双手扶着床架,看着对面床上的小光头。 
  小光头斜斜地躺在床上,嘴角血迹已经干涸,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窗外穿过几道阳光,房间内非常安静,连一根针掉到地板上都能听见。 
  “你看我?做什么?”小光头闭着眼睛,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被冬天的碎冰一样嘶哑寒冷。 
  小光头没头没脑的一问,把鲁炎问楞了。他心想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看你?鲁炎想了想,说:“你的手怎么样了?我这里有消毒棉花,要不要擦一下?” 
  小光头张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用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鲁炎。 
  鲁炎的眼神正好与小光头的目光碰撞,这是他第一次与小光头对视。鲁炎只觉得脊梁一阵发凉,小光头的目光像一团冰雪,撒在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那个目光里没有一丝温情,没有一丝善意,仿佛是一把被仇恨与杀戮灌注的刀,狠狠插入每个与之对视者的心头。 
  鲁炎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小子的血管里流得是冰碴子吗?怎么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小光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嘶哑着嗓子说:“不需要,我喝血。” 
  鲁炎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问:“你是从哪里来的?也是来当兵的吗?” 
  “从南京。不知道。” 
  鲁炎碰了一鼻子灰。他耐着性子,又问道:“刚才你把那个军官打伤了,小心他找你的麻烦。” 
  小光头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我叫鲁炎,从北京来的,你叫什么名字?”鲁炎的话还没问完,就听见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几秒钟后,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房间门口。 
  门开了,外面站着三四位军官。 
  鲁炎认识为首的海军上校,他站起来,叫了声:“肖旅长,您好。”小光头依然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似乎对房间内进来的人毫不关心。 
  肖海毅点点头,笑着说:“小鲁,因为事关机密,这几天委屈你了,不过你们很快就可以换到一个新环境去居住了,这里是咱们部队的一个秘密基地,离咱们的机关和营房还有一段距离。” 
  肖海毅说完,转身看着对面床上躺着的小光头,又看看门上被砸烂的窗户,开口说:“百川啊,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小伙子吧?力气不小嘛!” 
  龙百川走到床前,拍拍小光头的肩膀,说:“起来吧,首长来看你了。” 
  小光头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龙百川,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两眼一瞪,说道:“龙哥,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龙百川回头对肖海毅尴尬地笑了笑,说:“旅长,这孩子没上过学,还得慢慢教,您别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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