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 作者:[美] 凯文·吉尔福伊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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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 作者:[美] 凯文·吉尔福伊尔-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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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贾斯汀已经读完了用平实的语言翻译过来的伟大哲学家的著作。因为他在课堂上表现出的不耐烦,玛莎已被请到教师会议上十几次了。贾斯汀的急躁(以及显而易见的聪明)最终使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老师商量后建议让他跳级。
  当然,上了五年级的贾斯汀并没有交上更多朋友。年龄大点的孩子比三年级的孩子更加认为他是个怪人。但这一切看来并没有让贾斯汀烦恼。他门门功课表现出色,甚至体育也出类拔萃,只要不是要求技能要达到专业队水平的项目,他都能做得很好,事实证明,除了三四个大点的男孩,他跑的比谁都快,这使他获得了一定的尊敬。他比大多数新同学矮一点,但他的个头长得很快,在班级中并不显得太另类。看到贾斯汀五年级第一学期的表现,玛莎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每天下午放学,贾斯汀背着装满书本的书包走下公车,他的后背逐渐变宽,负担这个重量是没问题的。有天晚上,玛莎拉开他的书包拉链,想找到证据以便向有关部门反映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太多。谁知一看发现书包里只有几本薄薄的课本,剩下的书全是贾斯汀自己的读物:让她吃惊的是,这些书不是哲学方面的,而是有关真实犯罪的书。
  玛莎在他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更多关于邦迪、伯科威茨、斯塔克韦瑟、斯佩克的书。里面甚至还有关于查尔斯·Ng的书,这个名字让玛莎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曾看过Ng的故事。她颤抖地把书收起来抱在怀中,放到厨房桌上。
  “这些书你从哪儿弄来的?”她问。
  听到妈妈责备的语气,贾斯汀有些吃惊。“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给我的,他叫詹姆士。我只是借来看看。”他这样说好像是害怕妈妈担心这些书是他偷来的。“这是他爸爸妈妈读的书。”
  “贾斯汀,”玛莎小心措辞,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过于担心和苛刻。“你为什么想读这些吓人的书啊?”
  贾斯汀眨巴眨巴眼睛,摸着妈妈的手臂,以一种成人的自信心说道:“因为那个‘威克恶魔’,我要让我们远离那个恶魔的危害。”
  当然应该这么做,玛莎心想。于是她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向前抱住了贾斯汀。关于那个“威克恶魔”的消息现在到处都是,城里很多人都生活在他带来的恐惧当中——大家一起约会,外出时带上辣椒喷雾,甚至晚上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他至今已在芝加哥尼尔西城区的威克公园附近杀了五女一男六个人。警方推断还有更多人遇害,只是尸体被隐藏得更好,还没被发现,也许就藏在城里其他地方。女性被害者被人强奸后又被刺死,男的则被割断了喉咙。警方发现了纤维物质、血脚印,但没有有力的证人,没有DNA,死者间也没有联系,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导出线索。玛莎一想到儿子从新闻中看到那么多血腥暴力的细节就感到害怕,但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如果“威克恶魔”是这个秋天当地最大的新闻,那么第二件大事就是报道评论“威克恶魔”对芝加哥媒体的影响之深。
  “贾斯汀,我的宝贝儿,‘威克恶魔’不会伤害我们的,他离这儿很远。”
  贾斯汀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淡淡一笑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浮肿的眼睛表明他不相信玛莎所说的话,这伤透了玛莎的心。
  “我能回自己房间玩‘影子世界’吗?”贾斯汀问。“影子世界”是玛莎的姐姐圣诞节时送给他的一个电脑游戏,通常是给大人玩的,但也有很多小孩玩。玛莎运用了所有手段严格控制贾斯汀玩这个游戏的时间。
  “当然可以,亲爱的。”儿子轻轻向楼上走去,玛莎试图读懂他的心思。贾斯汀最大的缺点是他能像海绵一样吸收所有的东西,但他最大的优点也正是像海绵一样能反弹回来,不受影响。贾斯汀不是辨不清是非,玛莎也完全可以不让他知道真相。她会和贾斯汀谈论“威克恶魔”、泰德·邦迪,甚至谈谈该死的查尔斯·Ng,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和贾斯汀谈论那晚她和萨姆·科恩之间发生的事。



第七章

  在城市里观看密歇根湖有上千种景致,但没有哪一个地方能有从昂贵的阿博特餐厅看到的景致殊胜。这个餐厅坐落在几百码外的“海军码头”,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全封闭式玻璃建筑。坐在好的用餐位置能让你感受到被湖水包围、保护的感觉。戴维斯希望能坐上这样的餐位,他向餐厅提出这样的要求,并得到了这样的坐位,这里的环境太舒适了,他陶醉其中,经过服务员多番诱劝,这才打开菜单点菜。
  琼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他推测这条是她黑色裙子中较小的一条——穿着这条裙子的琼十分迷人,她身上的裙子也同样让人惊艳。事实上很难说清究竟是人使裙子更好看还是裙子衬托得琼更迷人。戴维斯以前见她穿过裙子,在节日派对上或是在上班时。有一次碰巧在交响音乐会上也看见她穿了裙子。那晚杰姬没必要地对琼和她的男伴很不礼貌,中场时丢下戴维斯一个人离开了,弄得戴维斯结结巴巴地说着话,掩饰自己的嫉妒和尴尬。戴维斯觉得这条裙子可能就是那天晚上她穿的那条,但今晚琼是为了他而特意穿的,是为了取悦他而穿的。他突然为自己身上穿的棕色西装而感到惭愧,不是因为西装不好看,而是因为他没花多少心思在选衣服上。
  服务员重新给他们斟满昂贵的苏打水,然后走开,琼说:“老实说,今晚你想和我待在一起让我有点吃惊。”
  “那还能和谁呢?”他颇为老练地问道。
  “在你接受审判的前夜?我不知道,”她说。“我只是有点惊讶。”她笑得不太自然。
  “说实话,我没有多少朋友了。”戴维斯说完立刻意识到这样说太没吸引力了,但也太真实了。“过去几个月我看够了格雷厄姆。我想和我第二亲密的朋友是沃尔特·赫斯伯格,我不认为今晚和一个道德学家待在一起是最舒服的。”
  “噢,即便你可选的人很少,但还是谢谢你把我排在了前面。”
  “不用谢。”
  “不只是针对一起吃晚餐。”
  戴维斯傻傻地对她今晚还想做什么持乐观态度。
  “谢谢你没把我扯进去,”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戴维斯的手背上。“如果你肯向他们提供点情况,他们会对你好点的,比如把我供出去。许多人为了自保都会这么做。”
  “用这种办法救自己不值得,”戴维斯说,“另外,你和这事没关系,如果有那也是因为我利用了你,他们应该给我加刑而不是减刑。”
  琼把手收回,摸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说:“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坐牢的。”
  “格雷厄姆认为不会,但事情总有个万一。事实上法律有规定,像我这种情况会坐牢的。但格雷厄姆认为他们会缓期执行。”
  “然后呢?”
  戴维斯吞下一口设拉子酒,然后说:“算在我头上。”
  “此话当真?”她问。“全算在你头上?”琼今晚把头发盘了起来,但落下几丝长长的鬈发,从她褐色的眼睛边上吹到脸颊上。
  “那件事已经发生了十年,占了我生命中五分之一的时间,最糟糕的五分之一。我让很多人变得痛苦,让他们的生活变糟,其中包括你。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认为那个杀死安娜的人已经死了,要么他已经进了监狱,很有可能是这样。该是我歇手的时候了,看看下一个十年我会不会过上好日子。没有多少个十年了。”
  “不要为你曾经想做的事感到不安,”琼说。“你做的事确实很蠢,”琼真诚地看着他,“但你这么做全是出于对安娜的爱,杰姬的悲剧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造成的。”
  “不,老天爷,戴维斯,我不想说杰姬坏话,但她确实有病,病得不轻。”两个服务生托着盘子走到他们面前,戴维斯和琼停止交谈,默默地看着对方,等到服务生走开了,琼这才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你知道杰姬曾经戳破我的汽车轮胎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在她去世前四个月。我把车停在公寓楼外的车道上,是一个星期二的晚上。第二天早晨我发现车胎破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干的?”
  “她压根儿就没想隐瞒。她第二天来到我家,警告我离你远点。我告诉她我们之间没什么,这么说可能骗了她,但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肉体关系。”
  “你怎么不报警?”
  “噢,你是说真的吗?戴维斯,让警察来抓你的老婆?”
  “你应该告诉我……”
  琼从嘴里喷出一口气。“那样会更糟。”
  “我不这么想。”
  琼停下来吃了几口意式南瓜饺。“那么那个时候有做过出格的事吗?”
  戴维斯眯着眼睛说:“什么?你和我吗?”
  “我是说你和任何人之间,你的女人怀疑你做了某件事,她也许是有点偏执,但我觉得无风不起浪。”
  餐厅现在人满为患,斜阳照在城市建筑的玻璃墙上,散发出橙色的光。“是的,无风不起浪正是杰姬的论调。”
  琼低声说:“我甚至有一次也怀疑你,就是在芬恩家那次。”她喝了口夏敦埃酒一种类似夏布利酒的无甜味白葡萄酒。,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也许是我也吃醋了。”
  “我想起来了,”戴维斯说,“但是纯属无稽之谈,我从没背叛过杰姬。”
  “看见没?你总有这种观点,不惜任何代价照顾你身边亲近的人。”
  “我有一次曾想过出轨。”戴维斯告诉她。
  “出轨?真的?”她嘴里包着食物问道,没有丝毫的怀疑,“什么时候?”
  “在布里克斯顿时。”戴维斯说。
  她充满真诚地慢慢点了点头,戴维斯没有因说出了这句话而感觉不好。
  晚饭后,他们走到码头边去享受湖畔的夜色。在他们左方是节日大厅,它是1916年修建的老码头的一部分。里面的大舞厅是他和杰姬结婚的地方。戴维斯突然觉得他不该和琼待在这里。他在阿博特餐厅订位也真是鬼使神差,那里是他和杰姬早期共度结婚纪念日的地方(虽然餐厅的名字后来更换了)。如果他诚实地认识到这是他和琼的第一次约会,他就不可能不觉得把琼带到这里来是对杰姬的冷酷无情。要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现在他在和杰姬认为破坏他们婚姻的女人约会。虽然杰姬精神有点不正常,但她还是说中了一些。
  因为这个原因,也是为了向死去的妻子表示一点迟到的尊重,戴维斯没有在散步时牵琼的手。琼即便希望戴维斯这么做,也没有表现出来。琼的光膀子上披着一件黑色薄毛衣,她看上去很满意,评说着海岸舒服的气味、宜人的微风,还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小孩在这里玩。
  码头的尽头聚集着大概三十多个人,他们向远处的黑暗张望。站在后排的一个穿短裤的男子为了看得更清楚不时向上蹦着。戴维斯有六英尺三英寸高,但他也只能看见两艘中型船停在大约七十五码外——不是游乐艇,也不是夏天停靠在这里的大型派对游艇——是带电动马达和无线电装置的工作打捞船,甲板上有穿制服的人在大步疾跑,潜水员从船侧下水。
  “发生了什么事?”戴维斯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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