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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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剑狂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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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知道。”他大声说:“要做这种大事,你为什么连问都不来问我一声?为什么要等到你做过之后才告诉我?”

“因为我要你做的不是这种事。”载思还是很平静:“我要你做的是大事,要你成为江湖空前未有的英雄,完成武林中空前未有的霸业。”

皇甫紧握双拳,瞪着载思看了很久,忽然长叹了口气,握紧的双拳也放松了,可是他的人已站了起来,慢慢的向外走。

载思忽然又说:“钟毁灭这次重整‘魔魔’,在三指峰重新开教,选湖了三大天王。”

他接着说:“听着这三大天王都已到了济南城。”

皇甫连头都没有回。

“这一类的事,你一定早已计划好了,反正不管谁是三大天王,他们是否已来到这里,都一样,他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皇甫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淡:“因为你绝不会给他们一点机会的。”

皇甫淡淡的说:“所以这一类的事,你以后也不必再来问我。”



如果说全城的人都认识皇甫擎天,那么至少有一半的人怕水朝恩。

他是水柔怡的哥哥,也就是皇甫的大舅子。

南郡王的大舅子,多么伟大!多么威风!所以水朝恩住的地方也是全城数一数二的“大地方”。

他对自己的宅院最满意的地方是:“水月楼”。

“水月楼”,一池寒水,映着天上的圆月和四面灯光,看起来就像是个光采夺目的大镜子。

今天水月楼里摆着一桌酒席,客人只有九位,在旁伺候的人却有十来个。

能够坐在这一桌的客人,当然都是有头有脸,江湖中一等一的名家。

坐在主位上的人,当然是水朝恩,今天是他过四十大寿。

一大早,水柔怡就带着皇甫的贺礼送过来,并替皇甫婉拒了今晚的宴席。

所以今晚的客人只有几位。

坐在水朝恩左旁的一个人,身材高大,声若洪钟,赤红的脸,满头白发,喝起酒来如白鲸吸水,吃起肉来一口就是一大块,谁也看不出他今年已经有八九十岁了。

他能坐在上位,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年纪,“大刀斧王”王一开很年轻的时候就己经很受人尊重。

二十多年前,他就己洗手退隐,绝少在江湖中走动,这次水朝恩能将他请到,大家都认为主人的面子实在不小。

坐在水朝恩右旁的人,是南宫华。

南宫华还是老样子,洒脱、爽朗,服饰合时而合式,不管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他,他手里总是有一杯酒,好像只有在酒杯中才能看到“南宫世家”辉煌的过去。

南宫华的旁边坐的是展飞,他看起来比往昔更严肃、更骄傲、也更瘦了。

只有坐在他对面的凌虚知道他是怎么会瘦的,因为他们都在忍受着同样的煎熬。

苦修、素食、禁欲。

只有凌虚知道,要做到这三件事,就得付出多么痛苦的代价。

尤其是禁欲。

——自远古以来,禁欲本就是人类最痛苦的一件事,尤其是男人。

凌虚今年五十三岁,外表看来仿佛还要比他的实际年龄苍老些。

多年的苦修,终年的素食,对于情欲的克制,都是促使他苍老的原因。

但是他的身躯,却绝对还是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那么矫健灵活,他的肩很宽,腰很细,腹部和臀部都绝对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和肥肉。

如果他脱光衣服站在一个女人面前,保证一定可以让那个女人觉得很意外,甚至会大吃一惊。

幸好这种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从来都没有接近过女人,多年来的禁欲生活,已经使他忘记了这件事。

一个正常人生活中所有的享受,对他来说,都是罪恶。

他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服,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向别人炫耀的,就是他的剑。

一柄形式古拙的松纹古剑,带着鲜明的杏黄色剑穗,这柄剑不但表明了他的身份,也象征着他的地位之尊贵。

现在他正佩着他的剑,坐在水月山庄梦境般的庭院中,一个精致的水月楼里。



水月山庄水月楼,一池寒水,一轮明月。

白天的一场斜雨,为今晚带来了些寒意。

水阁西面的窗户虽然都是开开的,在座的人却不觉得寒冷。

除了水朝恩外,在座的都是内功精深的英雄好汉,当然都不怕冷,何况大家又全都喝了不少酒。

主人虽然不怎么样,但酒菜却都是一流的,所以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今晚我本请了十个人。”水朝恩说:“只可惜我们这位从不迟到的人,今天忽然迟到了。”

“从不迟到?”展飞问:“是不是田迟?”

“是的。”水朝恩笑着说:“田迟今天迟到了。”

“好,从不迟到的田迟,今天居然迟到了。”凌虚说:“待会儿他一来,先罚他三大杯。”

“只可惜田迟的酒量,也和他的轻功一样,是江湖中一流的。”王一开笑声如洪钟。

“那就罚他三壶好了。”展飞说。

“对,迟到就读罚三壶,然后……”

南宫华要想再说下去,却忽然停住了,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说,而是因为他忽然看到了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来的实在太快了。

楼外一池寒水,水上一轮圆月。

这人影忽然间就出现,忽然间就已到了水月楼的窗户外。

他的身法不但快,而且姿势美妙,他的人也长得很好看,身材挺拔,眉清目秀,只不过在月光下看来脸色显得有点发青。

水朝恩交游广,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差不多全都认得。

这个忽然间出现的人,他当然也认得。

这个人就是他们刚刚提起的田迟田先生。

人影一现,水朝恩就己推杯而起,大笑说:“田迟先生总算名符其实的迟到了,你——”

圆月在天,月光正照在田迟脸上。

他的头发下,额角正中,忽然出现了一点鲜红的血珠,血珠刚沁出,忽然又变成了一条线。

鲜红的血线,从他的额角、眉心、鼻梁、人中、嘴唇、下巴,一路的往下流,没入衣服里面。

本来很细的一条线,忽然变粗,越来越粗,越来越粗田迟的头颅忽然从刚才那一点血珠出现的地方裂开了,接着,他的身子也在慢慢地从中间分裂。

左边一半,往左边倒,右边一半往右边倒,鲜血忽然从中间飞溅而出。

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忽然间就已活生生裂成了两半。

没有人动,没有人开口。

甚至连呼吸都已停顿,眨眨眼冷汗就已湿透了衣服。

在座的虽然都是江湖中的大名人,大行家,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这种事。

站在旁边伺候他们的丫环家丁,有一半已晕了过去,另一半裤档已湿透。

水月楼里本是酒香阵阵,忽然间却充满了恶臭,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开忽然一把抓起一酒壶,将满满一壶阵年佳酿都倒进了肚子之后,才长长叹出口气,他说:“好快的刀!”

“刀?”凌虚说:“哪里有刀?”

王一开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又长长叹一声:“我已有四十年没有看见过这么快的刀了。”

“这么快的刀,我只听先父当年曾经说起过。”南宫华忽然开口:“我却从未见过。”

“我活了八十七岁,也只不过见过一次。”

王一开赤红的脸已发白,脸上每一条皱纹仿佛都已加深,眼睛里己露出恐惧之色,他又想起了四十年前,亲眼看见的一件事。

“大刀斧王”王一开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件事,就会觉得心寒胆颤,毛骨悚然。

“那时我年纪还不大,还时常在江湖中走动,有一天我经过长安城的长桥……。”

那时也是这种春寒料峭的天气,行路的人很少,他忽然看见一个人从前面狂奔而来,就好像后面有厉鬼在追赶一样。

“我认得那个人。”王一开说。

那个人也是江湖中一位成名的豪杰,武功极高,而且人称“铜胆”。

“所以我实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怕得这么厉害?后面有谁在追他?”

“我正想问的时候,后面已经有个人追上来,刀光一闪,从我那位朋友头顶劈下。”

他并没有被砍倒,还是在拼命往前跑。

那道桥长达数百尺。

“我那位朋友一直奔到桥头,一个人才忽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

听王一开说完了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后,大家背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凌虚也一连喝了好儿杯酒,才能开□:“世上真的有这么快的刀?”

“那件事是我亲眼看见。”王一开说:“虽然已过了四十年,可是直到现在,我只要一闭起眼睛,我那位朋友就好像又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活生生的裂开了两半。”

他神色暗然:“想不到事隔四十年,那日的情景居然又重现了。”

“杀死你朋友的那个是谁?”南宫华问。

“我没有看见。”王一开说:“我只看见刀光一闪,那个人就已不见。”

“你那位朋友是谁?”凌虚问。

“我只认得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王一开是个血性男儿,直心直肠,从不说谎,他说谎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大家都已看出他说的不是真话。

杀人的人是谁,他当然是知道,他朋友的名字,他更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不敢说出来。

四十年前的往事,他为什么至今都不敢说出来?

他为什么也像他的那个朋友一样,也怕得这么厉害?



这些问题当然没有人再追问,但却有人换了种方式问。

“你想田迟和你的那个朋友,会不会是死在同一个人的刀下?”

王一开还是没有回答,他已经闭紧了嘴,好像已决心不再开口。

“不管怎么样,那都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展飞叹了口气,“四十年前的英雄,能活到今天的还有几人?”

“王老爷子岂非还在?”水朝恩到了现在总算才开口。

王一开既然还活着,杀了他朋友的那个人当然也可能还没有死。

这个人究竟是谁?

大家都希望王一开能说出来,每个人都在看着他,希望他再开口。

可是他们听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清脆甜美,就像是个小女孩:“王一开,你替我倒杯酒来。”

王一开今年已八十七岁,从十七岁的时候就已闯荡江湖,掌中一柄六十四斤重的宣华大斧,很少遇到过敌手。

“斧”太笨重,招式的变化难免有欠灵活,江湖中用斧的人并不多,可是一个人如果能被人尊称为“斧王”,还是不简单。

近数十年来,大概已经只有别人替他倒酒,能让他倒酒的人活着的恐怕己不多。

现在居然有人叫他倒酒,要他倒酒的人,居然还是个小女孩。

南宫华就站在一开的对面,王一开的表情,他看得最清楚。

他忽然发现王一开的脸色变了,本来赤红的脸忽然变得像是水月楼外的那一池寒水,完全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里也忽然充满了恐惧。

这小女孩要他倒酒,他居然没有发怒,他居然在害怕。

南宫华忍不住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的却是个老太婆。

水月楼里根本没有小女孩,只有一个又黑又瘦又小的老太婆,站在节个又黑又瘦又小的老头子旁边。

两个人都穿着身青灰色的粗布衣服,站在那里,比别人坐着也高不了多少。看起来就像一对刚从乡下来的老夫妻,完全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唯一令人寄怪的是,水月楼中的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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