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霍去病 作者:林豌豆(起点2005-12-04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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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霍去病 作者:林豌豆(起点2005-12-04完结)-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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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光的眼睛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笑,太史令几乎都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很丢脸。摇光却觉得这样的太史令很可爱,她喜欢这样孩子气的老人,父亲也是这样的人,到老了还是热情率真。她快乐地说,我当然要帮助您了,我可是最喜欢看星星的。
  太史令如释重负地笑了,有点终于得手的得意之状。摇光看着窗外明亮得没有一丝云的天空,她说,我喜欢长安。太史令说,长安不是个好地方,这里男人太骄狂,游侠少年们为了一点小事就会拔剑相向。摇光问,女人呢?太史令说,她们的粉太厚了。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摇光想,我还是喜欢长安。有时候,就是会为了一个人喜欢上一个地方。
  流过西郊的渭水还是那样的清澈安静,摇光看着雁群划过长天,留下了一串嘹亮的唳叫。这样的早晨很清明,摇光蹲下身,在衰草上捡起一根灰黑色的羽毛,这是大雁的翅羽,有坚硬雪白的羽杆。
  少年一战成名,成了最年轻的列侯。
  冠军侯!
  多么骄傲。
  摇光想,现在他是什么样子,还会不会有那种扬起眉毛的明朗的笑容?他本就是一个豁达不羁的人。
  少年出现的时候,摇光的脸又一阵发烧。她飞快地低下自己的眼睛,晨曦中,一匹矫健的黑马正踏着晨雾飞奔过来。当少年勒马站定,微红的晨光映得他的双眸闪闪发亮。少年喊道,小神巫,我回来啦。
  站在摇光面前的少年,黑了,瘦了,面颊上的线条被塞外的风寒雕塑过,显出简洁而明朗的力量。她掂起那根雁羽,给他看。
  少年笑起来,他说,就是一根雁羽,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射下大雁来给你。摇光没有不高兴,因为少年还是那样,扬起黑黑的长眉,脸颊上有一个深长的酒窝。这样的笑容让摇光的心里很温暖。她说,这可是一个好卦,我卜出吉字。少年说,你真是一个认真的神巫啊,连雁羽也拿来占卜。
  摇光捻动着羽毛那洁白的杆,说,我还没有给冠军侯见礼呢。少年把马鞭扔在地上,坐下来说,小神巫,不要那么生分嘛。他说,我还要感谢你给我祝祷,我在战场上就没有害怕过。摇光笑道,那是你自己胆子大。
  少年说,塞外看星星,就是不一样。摇光问,怎么个不一样。少年说,塞外的星星很大,很亮,就像一伸手就能摘到一样。他伸出手,好像要摘到一个星星那样。摇光坐在他身边,问,塞外是不是很冷?少年说,很冷,很荒凉,只有血是热的。
  自己的血,敌人的血。这样燃烧的刚烈。
  摇光沉默了。少年说,还有,夜战的时候,天空中的星星很亮很亮。行军的时候,我就是靠它们辨别方向的。
  北斗星。
  少年说,北斗星是很重要的星座,行军的时候我不停地看它,看得久了,竟然觉得有一点温暖。摇光忽然有点伤心。她说,大家都说你这侯封的容易,我知道的,不容易。少年转过头,看见她垂下的睫毛在阳光下染上金红的光泽,有几绺头发软软地垂在她洁白的耳朵边。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良久,他才移开眼睛,然后说,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哪,我也不希罕什么冠军侯!少年说,我还要上战场,我要剿灭匈奴人,把这些长城边的流寇全赶走!
  一战成名,冠军侯。容易还是不容易,希罕还是不希罕,这些,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塞外,寒风落日,八百精骑散落在戈壁,也许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渺小。这一片土地太广袤了,地平线远远地亘在那里,是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终点。在这里,他产生了奔跑的yu望,和不屈的抗衡的yu望。他要抗衡的是什么?不仅是骠悍的匈奴骑兵,也许还有这自然的寒酷,命的沉浮,生的艰辛。
  他生来,就是不屈的。
  摇光低下头,他看她,她是知道的。她装作漠不在意地低着头,心里一点点地喜悦,也是细细的,淡淡的,好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少年坚定的语气,她是知道他的,他是大漠的苍鹰。摇光说,人家都说,这次你撞上好运气了,匈奴人是很可怕的,下次可不要莽撞了。
  少年说,我可不是莽撞。
  少年说,匈奴人又不是神。他们厉害,是因为他们的马快,他们的箭射得远,他们能在大漠戈壁上来去如风。
  但是,少年脸上忽然有了一种孩子气的得意地笑容。他说,但是,如果我们的马比他们的更快,我们的箭比他们的更利,我们能在大漠上迂回纵横,那么,匈奴人的末日就到了。
  摇光听着,她被惊呆了,她说,可能吗,匈奴人可是生长在大漠草原上的,我们怎么可能在大漠上纵横?她不懂兵法,可是她明白少年的意思,这不是以己之长制人之短,而是要和匈奴人在他们最坚利的地方比拼。这个想法是可怕的。
  也是石破天惊的。
  没有人这样做过,中原兵法,讲究地、势、人的配合,奇计多出,向来人们认为能制匈奴,惟有用他们不擅长的这些兵法谋略。
  但是,这个少年说,他要和匈奴以骑兵决雌雄!
  他是个实诚的人。摇光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摇光觉得自己的头有点发晕,她说,以计用兵,这不是我们中原的优势吗?
  少年的神色忽然就严肃了。他说,向来都有人认为,中原之所恃的,是地形和兵法,匈奴之所恃的,是兵强马壮和雷霆电击的速度。
  他站起来,大声说,你所恃的,必将成为你的桎梏!
  摇光仰望着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被他点燃了。是的!你所恃的,必将成为你的桎梏!中原人的兵法谋略在大漠荒原,已经成了他们的桎梏了。‘
  那么匈奴人所恃的强悍骑兵呢,怎样才能粉碎这些大漠骄子的悍兵利箭,摇光看着他挺立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坚定地相信他,一点怀疑也没有。
  他对着旷野和长风大喊着,我要有一支天下最强悍的骑兵!我要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
  摇光也站起来,她也对着旷野和长风大喊着,我要做最好的神巫!
  少年大笑起来,他说,傻瓜,尽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小姑娘弄得那么严肃做什么。摇光的脸上是顽皮的笑容,她说,傻瓜,我是最好的神巫,才能给你祭旗啊。
  阳光灿烂地照在她的笑颜上,她美丽的脸就像花朵一样,明媚地,无拘无束地在阳光下开放着。少年看着她,竟然有一刻的失神。
  
  


第五章 剑魄,琴心
更新时间2005…12…1 16:35:00  字数:2560

 太史监堆满了史稿的房间总是有一股沉重的霉味,久了,摇光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就是历史的味道。沉沉的,有腐朽的凉凉的感觉。摇光想,太史令那么热衷于纪录的历史,不过是一转眼,就开始腐烂腐朽了。
  太史令说,摇光,你可要专心哪,我可是希望能培植出本朝的巫咸大神巫的。这样说的时候,太史令自己都会忍不住笑,因为他自己可就是个不专心的典型。太史令曾感叹说,自己年少时的愿望是游历四方,著书立说。他说,这个心愿可是无法完成了,但是他能给后人留下一点有用的史料,足以自慰了。
  太史令是个乐观而坦率的人,他说,也许我纪录的史料还不够详尽,那就留给后来的太史来完成罢。他有一种看尽沧桑的安详的智慧。摇光喜欢这个老人。她觉得这个老人和少年很像,坦率,豁达,他们是一样的人,在寒风烈日下都会微笑,而且坦率到身上没有一丝的阴影。
  摇光除了记录星象,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东游西荡。长安城是个美丽繁华的地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摇光想,长安可是世间最美丽的地方了。
  摇光认识琴心就在未央宫墙外。那时正是柳丝低垂,芙蓉含烟,未央宫的亭台楼阁在雨丝中显出少见的安静的美丽。她们沿着长长的宫墙从两端相对走过来,在长安的雨丝中相互露出了少女单纯的微笑。
  琴心是乐府的歌舞姬,弹得一手好琴。摇光说,你的名字真好,琴心,以琴为心。
  琴心是个娇小白皙的女孩,一双手犹如兰花的花瓣,白细柔美。她温柔地笑着,说,母亲就是这样说的,她要我以琴为心,才能弹奏出最美的乐音。
  摇光羡慕琴心的手,也羡慕她的琴。琴心的琴通体乌黑发亮,五根冰一样素洁的琴弦。琴心说,这琴还是母亲留给她的,她的母亲年轻时一曲琴韵倾倒过无数的王孙公子,可是等她年老色衰后,能留给女儿的,除了这张琴,只有一手精湛的琴艺。
  琴心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喜也没有悲,她注定和母亲一样,做一个富人家里豢养的歌舞姬。第一次遇到琴心,她们一起在屋檐下躲雨。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一个微笑就让她们熟识了起来。
  琴心很少有空出来,她给摇光弹过一首曲子,叫越人歌。她低低地唱着,
  今夕何夕兮,中搴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羞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摇光看见她眼睛里的忧郁。小姑娘的心思,总是幽深曲折,她们之间能懂一点儿,那一点善感的情绪是相通的。摇光隐约地感觉到琴心的心思重重,但这是她无法企及的。
  她们在琴心的主人出游时相聚,然后微笑,说话。琴心的话很少,更多的时候,是摇光听她抚琴。琴心在这个官宦家里只是众多的歌舞姬中的一个,既不艳色出众,也没有什么妩媚风情,每次表演歌舞,她只是沉寂的乐师中面目模糊的一个。她曾经忧悒地对摇光说,也许她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听见过她的琴声,她说,华丽宏大的音乐像铺天盖地的浪潮,她那微不足道的琴声被彻头彻尾地掩埋了。
  摇光是唯一的一个能安静地听到琴心弹琴的人。她们之间有一种共同的灵性。在那些明媚的日子里,琴心的素手拨动着那冰一样的琴弦,摇光几乎可以看见乐音带着斑斓的色彩,从琴弦上流下来,温软地将她包围。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琴心说,你看见了什么?摇光说,是旷野上的河流,还有河边的鲜花开了,花开的那么热闹,像是每一朵都在唱着歌。
  琴心也笑了,她说,我在心里想的是月光下的花园,月桂树的影子深深浅浅,到处都是木樨的香味,就像是从月亮上飘下来的。
  这些,都是女孩心里最温馨纯洁的部分罢,就算她们长大了,嫁了,再一点点老去,成了母亲和祖母,这一点若有若无情愫仍就像是一个结在他们心的最深处的茧,被尘封,或者羽化成蝶,只是守着那一根纤细的心弦。
  摇光说,琴心,你是最好的琴师。
  琴心问她,为什么呢。
  摇光说,你的琴声把我的心都融化了,我觉得自己长出了翅膀,在云彩上飞啊。
  琴心只是抿着嘴笑了笑,然后她的眼睛就又蒙上了忧郁的云翳。仿佛刚才那样晴朗的笑过只是一个梦境。
  摇光说,琴心的心里除了琴,还有什么呀。
  琴心说,没有了,我的心就是琴。
  摇光说,就是有,我听见了。
  琴心说,没有。
  她们的眼睛里都是固执的坚持,只不过摇光眼里的坚持是火,跳跃着艳丽的光芒,而琴心眼里的坚持是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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