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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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传-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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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君瑶恭身答道:“正是弟子临行前夕,家师亲手交与弟子的。”

明善大师道:“这就奇了……”话声未落,突然“咦”了一声,沉声道:“不对!”

迅快把信笺笼入袖中,双手一阵互搓,在禅榻上盘膝坐定,缓缓闭上眼睛。

老和尚忽然打起坐来!

范君瑶不知师傅信上,说了些什么?但听明善大师口气,好像这封信上,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觉抬目望去,明善大师已是老僧入定,不言不动。

一时不知师傅信上,那里开罪了老和尚,他竟然不再理睬自己,心头一急,不觉“扑”的一声跪倒禅榻前面,说道:“弟子不明身世,不知自身来历,伏望老师父慈悲,指点迷津。”

明善大师依然瞑目跌坐,不加理会。

范君瑶长跪不起,流泪道:“弟子是老师父亲自送给家师的,弟子身世,只有老师父一人知道,可怜弟子已经二十岁了,还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求求老师父,告诉弟子吧!”

明善大师还是跌坐如故,不言不动。

范君瑶原是仰起头说话,目光一直望着明善大师,这时渐渐觉出不对。

明善大师少林高僧,修为功深,年逾七旬,颜如渥丹,但前后不过一刻工夫,明善大师脸上却变了颜色,慈眉善目之间,似乎隐隐笼罩一片黑气!

范君瑶纵然一个没有江湖经验,但人的气色,总是看得出来,何况他自幼跟随六指神翁,在武功上,也小有成就。

眼看明善大师闭目垂帘,不言不动,脸上黑气,却愈来愈浓,心头不禁暗暗起疑,忍不住叫道:“老师父怎么了?”

那知等了良久,明善大师还是没有开口。

范君瑶仔细看去忽然发现他在膝盖上的双手,十个手指,全已色呈乌黑,心头不由蓦地一惊,暗道:“自己曾听师傅说过,只有中毒的人,指甲才会乌黑,莫非老师父中了毒?”

他不敢伸手去摸,立即站起身子三脚两步奔到门口,急促的叫道:“小师父,小师父……”

小沙弥听到范君瑶的喊声,急步从佛堂中奔出,合掌道:“范施主可是呼唤小僧么?”

范君瑶道:“小师父快去请知客堂的明性大师父来,老师父不对了。”

小沙弥听的一怔道:“老师父如何不对了?”

范君瑶道:“老师父好好的人,突然不言不动,双手指甲色呈乌黑,好像是中了毒。”

小沙弥脸色微变,睁大眼睛,不信的道:“范施主,老师父中了毒?”

范君瑶道:“小师父要是不信,不妨进去瞧瞧!”

明善大师修为功深,乃是少林寺第一高手,怎会无缘无故中毒?小沙弥自然不会相信,转身往禅房中行去。

范君瑶跟在他身后,跨进禅房,只见明善大师已然倒在禅榻之上。

那小沙弥猛一惊,双足点动,扑到禅榻前面,急急问道;“老师父那里不舒服?”

范君瑶只觉明善大师脸色愈来愈坏,隐泛黑气,这就接口道:“我看老师父情形不对,小师父快去请明性大师来瞧瞧才好。”

少林寺中,他只认识知客堂大师明性一人。

小沙弥摇摇头道:“知客大师不管这事的。”

口中说着,伸手去摸明善大师额角,但觉触手一片冰冷,心头大骇,再探他鼻息,原来早已气绝多时!

这一下,真把小沙弥吓得目瞪口呆,脸如土色,骇然道:“老师父死了!”

范君瑶心头“咚”的一跳,吃惊道:“什么,老师父已经死了?”

小沙弥没有再说,一个人飞也似的冲出屋去,口中喊道:“不好了,老师父死了,大师父们快来,老师父死啦!”

藏经楼,乃是少林寺根本重地,不但收藏着数量极丰富的珍贵经典,而且还有少林镇山瑰宝达摩手著易筋经和历代高僧笔录的武功精华,也就是世俗所称,七十二艺。

当初把藏经楼的的位置,盖在全寺之中,也就是含有全寺僧侣,一体保护之意,藏经楼既有如此重要,因此派在藏经楼的僧侣,也都是少林寺杰出的门人。

佛堂二侧,就是二排僧房,小沙弥这一嚷,立即惊动了僧房里的人,从二侧走廊,各奔出四个身穿黑灰僧袍的僧人,为首一个僧人沉喝道:“守志,你胡说些什么””

少林寺僧侣,各院服色不同,以示区别,这身穿黑灰袍的,正是藏经楼的护法师。

小沙弥慌忙合掌道:“四位大师父,住持老师父圆寂了。”

为首僧人脸色一变,急急问道:“大师伯现在那里?”

小沙弥道:“就在禅房里。”

为首僧人道:“咱们快进去瞧瞧。”

四人身法快捷,扑进禅房,范君瑶依然楞楞的静立一边,四个黑衣僧人没有理会,迳自奔近禅榻。

那为首人伸手探了探明善大师鼻息,又检视了双手指甲,耸容道:“大师伯是中人暗算,身中奇毒致死……”

说到这里,才发现禅榻旁着的范君瑶,倏地转过身来,炯炯双目,逼视着范君瑶,脸上露出惊诧神色,问道:“施主何人?”

其余三个黑衣僧人,俱都面带惊怒,分左右围了上来。

范君瑶拱拱手道:“在下武当门下范君瑶,奉家师青峰老人之命,叩谒老师父来的。”

为首僧人听说他是武当门下,似是疑信参半,接着问道:

“施主进来之时,敝师伯是否已经圆寂了?”

范君瑶道:“没有,在下进来之时,老师父还好好的……”

第二句还没接下去,为首僧人急着问道:“那是说施主见

到敝师伯圆寂的了?”

范君瑶道:“是的,老师父看完家师书信,还和在下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在榻上盘膝坐定,不言不动,在下看出老师父神色有异,才叫小师父进来,那知老师父已经圆寂了。”

为首僧人朝小沙弥问道:“守志,大师伯圆寂之时,你没有在场么?”

小沙弥躬身道:“老师父请范施主进人禅房之后,弟子端茶进来过一次,就退出禅房,在佛堂伺候,并没在场。”

为首僧人又身范君瑶问道:“施主说是奉青峰者施主之命,投书来的,令师那封信呢?”

范君瑶道:“老师父看完家师书信,就收入左手大袖之中。”

为首僧人从明善大师左袖,取出信笺,只看了一眼,立即脸色大变,冷冷一笑,挥手道:“师弟们把此人拿下了。”

三名黑衣僧人突然逼上一步,正待动手。

范君瑶暗暗皱了下眉,脚下后迟半步,讶然道:“大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为首僧人冷声笑道:“贫僧怎知你是不是武当门下,敝师伯中毒致死,圆寂之时,又只有你一人在场。”

范君瑶骇然道:“在下武当门下,难道还是假的?不信,有家师亲笔书信为证……”

为首人道:“施主有话,最好见了敝寺方丈再说。”

范君瑶道:“在下并无逃走之意。”

为首僧人道:“那就只好委屈施主了。”

范君瑶道:“大师父要把在下怎样?”

为首僧人道:“在敝寺方丈未到之前,贫僧无法作主,只好先点施主几处穴道。”

范君瑶心头是极气愤,冷声道:“少林、武当,谊若一家,大师父这般说法,那是把在下看作凶手了?”

为首僧人微哼道:“不错,少林、武当,谊若一家,施主如若真是武当门下,应该真金不怕火,见了敝寺方丈自可无事,但施主此刻,若想在藏经楼逞强抗拒,只怕有伤二派和气,而且也是太不自量力了。”

范君瑶听他说出“有伤二派和气”的话,心头不觉一阵为难,接着点头道:“好吧,大师父既然坚持要点在下穴道,此时只怕多说也是无用,那就请动手吧!”

为首僧人道:“施主明白就好。”

手指疾出,点了范君瑶双臂穴道。左首一名僧人同时出指,也点了范君瑶腿弯“委中”穴。

范君瑶心知他们点自己四肢穴道,只是怕自己乘机逃跑,点的既非重穴,出手也极有分寸,心中暗暗赞道:“少林寺僧,果然清规素严,不肯出手伤人。”

为首僧人朝其余三僧道:“师弟们好生看守范施主,我这就去禀报方丈大师。”

三名僧人同声应“是”。

为首僧人朝禅榻虔诚的合掌一礼,回敬又朝小沙弥道:

“守志,你随我见方丈去。”

说完,率同小沙弥,匆匆出房而去。这一去,足足过了

一刻之久,才听廊前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接着但见走进一个慈眉善目,面情凝重的黄衣老僧。在

他身后,鱼贯走进四个身穿灰袍的老僧,那方才去报信的为

首僧人和小沙弥,则又紧跟四僧身后。

三名守着范君瑶的黑衣僧人,一眼瞧到黄衣老僧即双手合什,恭敬的躬下身去,齐声说道:“小僧参见方丈。”

原来这黄衣老僧,正是少林寺方丈明道大师。

他只望了范君瑶一眼,当先抢步走近禅房,合掌垂首,默默诵念,神情极是庄严。

明道大师念完经咒,才缓缓抬头,说道:“明苦师弟,你仔细看看明善师兄,究是如何致死的?”

站在明道大师身后第二个瘦削老僧躬身领命,举步走上前去仔细检验明善大师尸体。

这样又足足过了顿饭时光,才回身退下,合掌道:“禀告方丈,明善师兄确是中毒身死,据小弟所知,此种毒药,江湖上极为罕见,而且毒性极烈,只须沾上一点,即可使人麻痹而死。明善师兄系由手指传入六经,(六经系手三阴、三阳经)因此很快就传到心脏,从中毒到毒发,前后最多不过一盏热茶工夫。”

范君瑶听得暗暗佩服,心想:“这老和尚敢情还是一位用毒的能手,听他说来,有如亲眼看到一般,少林寺果然卧虎藏龙,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那里知道这位明苦大师,乃是药师殿的住持。

药师殿的僧人,自幼就专攻医药伤毒一门,少林寺疗伤解毒秘方,都存在药师殿,寺内所需的一切丸散膏丹、也悉归药师殿配制。

药师殿住持,自然是一位精通医道,熟悉各种伤毒的高僧了。

范君瑶想到这里,突然暗道:“不对,自己进来的时候,明善大师还是好好的,如何会中毒的呢?”

只见明道大师缓缓从大袖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说道:“你再看看这封信上,是否有毒?”

范君瑶目光投到那封信上,心头不住“咚”的一跳,那不是师傅要自己送给明善大师的信?

不,这信是师傅亲手交给自己的,师傅和明善大师乃是方外至交,决不会有毒,但想起方才明善大师看完书信,忽然搓搓双手,就盘膝跌坐,神色渐渐不对!

不,明善大师还问过自己,这封信是不是师傅亲手交给自己的?莫非真是信上出了问题?但这又怎么会呢?

范君瑶一颗心,几乎直往下沉!

明苦大师双手接过信封,立即探怀取出一个磁瓶,拨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粉末,然后轻轻抹到信封之上。仔细看了一阵,说道:“这信封上并无剧毒。”

接着缓缓抽出信笺,又用指甲挑着药粉,抹在笺纸上,仔细谛视有顷,瞿然道:“毒药果然附在信笺之上,只是此人是个使毒的大行家,在信笺上附着的份量,正好毒死一个人。也就是说明善师兄中毒之后,信笺上附着的毒药,已被他一人吸去,纸上已经没有毒药,所剩下的已只是少许的余毒而已。”

范君瑶大声道:“家师和明善师父方外至交,怎会在信上下毒,再说家师也从不使毒。”

明道大师微微颔首,目光转到范君瑶身上,问道:“你们点了他的穴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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