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精灵出卖并被关押在一座监狱里。在那儿我遇到了你。”
“也许你仍然能够找到她。”
“也许吧。”吉尔塞那斯说得很轻,菲丽尔需凝神静气才听得见。“我是多么渺小!我完全配不上她啊!菲丽尔,爱情和种族毫无任何关系。”
卡岗那斯提精灵盯着他看了片刻,考虑着详细询问一下西瓦娜的情况。吉尔塞那斯直视前方。菲丽尔低下了头。“我和达蒙从来没有足够的时间呆在一起。”她轻声说道。
吉尔塞那斯沉默了片刻。那个瘦削的女人和红头发的年轻人正领着他们这一小群人穿过韦特德尔市。该市大部分地区呈现出一派衰败的景象。这里曾经也是一个繁华的都市,但自从凯骜斯战争开始之后,它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该市大部分建筑属木质结构,但因疏于管理和受到海风的摧残,它们已经风化了——油漆逐渐剥落,门和门框快要分离。商业招牌很久未加修饰,有些地方油漆严重剥落,已经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但是,仍有几处看上去比较好的建筑。离港口两条街远的地方有一幢小小的宿舍楼,它比大部分的建筑漂亮。吊在门廊上的花蓝中鲜花盛开,窗户四周重新油漆一新。附近一间以招徕渔夫和猎人为主的商店正在装修、扩建。
那位瘦削的妇女扫了一眼自己映现在水果馅饼店窗户上的影像,对自己凌乱的外表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她走得并不很快,但因被塔克西斯骑士们抓住受尽了凌辱,此刻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她的步伐仍然很坚定。“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对吧?”她问帕林。“我是说塔克西斯骑士们可能还会从其它的城市抓人。你不能将他们全都解放出来。”
帕林没有回答。他想她并不真的期望一次这样的行动。
“即使是救出一个人也值得。”吉尔塞那斯插嘴道:“任何人都不应该成为骑士的奴隶。”
这个奎灵那斯提精灵知道被人囚禁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被西瓦那斯提人囚禁了十多年。作为有机会获得王位的次要人选,他的被捕完全是一种政治上的权宜之策。十多年的囚禁生涯在一个精灵的一生中虽然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但这种经历却并不令人愉快。这之后,他遇到了一伙塔克西斯骑士,与他们发生争吵并再次被捕。他很感激帕林、瑞格、布莉斯特和菲丽尔,他们救了他。在吉尔塞那斯两度被囚禁的日子里,他想了很多问题——尤其想到了一位女性。因她与他种族不同,吉尔塞那斯就此否认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由于被囚禁在监狱里,他有大量的时间思考问题。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爱情超越种族。
几十年前,他理应去南亚苟斯的修玛墓附近会见情人。他深信那次失约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严重的错误。
走到市区边缘,帕林要求向导停下来。“是沿这条路走吗?”
那位瘦削的妇女点点头。“只有几英里了。他们的营地就扎在这条路穿过的一块空旷地带上。尽管天黑了,从这儿走到码头也不需花费很长的时间。跟我们来吧。”
“我认为从这儿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营地!”帕林说道。
那位妇女刚要提出异议,红头发的年轻人拉了她的胳膊,她不再坚持。“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她说道。
菲丽尔悄无声息地走过帕林的身边,跪在通往东南方的这条狭窄的土路边上。“骑士们经常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巡逻。”她指着折断的树枝和被踩碎的羊齿叶说道,同时用手指比划着地下几个靴印的轮廓。
“你怎么知道这是塔克西斯的骑士们留下的靴印?”乌林问道。
“这些靴印印迹较深且比较整齐,应该是由穿盔甲的人——士兵——留下的,但那些靴印就不同了,那些可能是由被押解去码头的犯人留下的。”菲丽尔扫了帕林一眼。“我去前面侦察一下。”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向前走了几十码远离了法师们的视线。她犹鱼得水,凭借她敏锐的感觉搜索着骑士们留在植物上和地面上的线索。一旦听到前面有动静,她就趴在地上悄悄地匍匐前进。就这样她来到了位于空旷地带的敌人营地。
她躲在一颗大灌木丛后,用手扒开树枝,看见一名骑士拖着一头马鹿走入空地,马鹿胸前插着一支箭。他使劲地拽着马鹿走到另一个骑士生起的火堆边,开始为马鹿剥皮、去内脏。
在他们身后,两个骑士守卫着一群用长绳拴住手腕和足踝并被捆在一起的人们。菲丽尔总共看到了十个骑士和四十三名囚犯。她再观察了几分钟,然后匆匆忙忙地回到法师那儿向他们报告消息。
乌林摇摇头,“我不喜欢这种敌我之间的差距。”
“瑞格,应该说他们人数多于我们。”菲丽尔补充道。
“这并不是说我认为我们不能战胜他们。”小马哲理迅速反驳道:“我只是想如果这种差距太悬殊,在营救过程中有些囚犯可能会受到伤害。不过,我有一个主意。”
※ ※ ※ ※ ※
一个塔克西斯骑士摇摇晃晃地闯入营帐,胸前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短外套的前襟,脸上满是尘土。他既没有带武器也没有拿盾牌,手中只是拿着头盔。所有的骑士马上警觉起来,他们一齐跳起来,抽出宝剑,往受伤者的身后望去。那个曾经为马鹿剥皮的骑士朝这个受伤的兄弟走去,想要扶他一把。但该骑士后退一步,拒绝接受他的帮助。他猛然伸出手朝通往韦特德尔市的小路上指了一指。
“赶快。”他喘息着说:“那艘船。”忽然他咚地一声双膝跪下,手捂胸口。“船遭到袭击,囚犯逃走了。你们一定要快点,袭击者正向这儿冲来。他们携带武器和——”他气喘吁吁,身体向前倒下。脸差一点就撞在火堆上,手里的头盔也滚走了。
骑士指挥官召集士兵列队。“我们一定要在小路上截住他们!”他大声命令道:“出发!”同时示意两个骑士留下看守俘虏,然后领着士兵以急行军的速度朝通往韦特德尔市的方向奔去。
“他死了吗?”当其他的骑士兄弟们风风火火地走远之后,一个留下来的骑士问道。他好奇而又同情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骑士:“知道他是谁吗?”
“以前从没有见过他。一定是从韦特德尔市船上赶过来的。”另一个骑士回答。他向问话的骑士走近了一步,越过他的肩膀,看了看俘虏们。“他还在呼吸——但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而且流了那么多血,他几乎就和死了一样。天亮前我们就可以埋葬他了。”
“也许我们能为他做点什么。”
“你没听见指挥官的话吗?”另一个骑士说:“他告诉我们看守俘虏。”
那个受伤的骑士微微抬起头,盯着几英寸远的那堆篝火焰。他的皮肤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力。附近那头已经被取出部分内脏的马鹿的气味简直是太浓烈了。他盯着那堆火焰,火焰扭曲着,跳动得更欢了。火苗摆动着,并不是风吹的,而是倒在地上的骑士思想使然。他在头脑中命令火苗跳动得更高,像一头贪婪的野兽那样烧毁整个树林。
“咳!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骑士大声喊道。
满身的血迹和伤口都消失了。倒在地上的骑士站起来,抖落掉身上的黑色盔甲。他是一个高个子男人,有着齐肩的褐色头发,穿着朴素的衣袍。他慢慢地站起来,伸手拿过身边那件一直被不可思议地误认为是骑士头盔的东西。
“法师!”另一个骑士喊道。“看好俘虏们。我们受骗了!”他抽出宝剑,向正从火边退走的乌林进攻。
乌林朝骑士做了个手势,一颗火星溅到了他的短盔甲上。骑士停顿了片刻以扑灭身上的火焰,与此同时,乌林迅速地撤离火边,并将篝火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它迅速吞没了那两个骑士。
俘虏们喘着气,在绳索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往后退。火焰危险地一步步向他们逼近。乌林唤回火焰,在头脑中命令它收住火势,化成一堆烧得通红的木炭。“没事了。”他对他们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和我的朋友们将带你们去韦特德尔市。”他朝他们走去,发现大部分人仍心有疑虑。他又想出了一个使他们放松一点的办法。“我的父亲是帕林·马哲理。他就在附近,在对付其它的骑士。”这一席话似乎产生了效果,他开始为俘虏们松绑。
※ ※ ※ ※ ※
菲丽尔俯卧在路边的一堆羊齿植物中。这个卡岗那斯提精灵深深地呼吸着泥土芬芳的气味。她伸出手抚摸着身边的这些树叶——如此纤细,却又如此结实。她闭上眼睛在心中生动地描绘着这些羊齿叶。
“我和融为一体吧。”她轻声地呼吸着,声音像一阵风轻轻地吹拂着羊齿植物。“和我一起感觉吧。”卡岗那斯提精灵舞动着手指,头不停地左右摆动着。羊齿叶随着她的节奏摆动起来,她感到一股力量从叶根部涌出,涌入叶柄,她也感到暖洋洋的太阳滋润着她的后背。她似乎在吸收着这股力量。“和我融为一体吧。”她不断重复着。
一声说话声干扰了她的思维——那是吉尔塞那斯的声音。“骑士来了。”他说。她听见树叶被吹动的哗哗声。帕林就跪在她的身旁。随后,她又听见了其它的声音,杂乱而急切的声音——那是皮靴在地面上跑动的声音。她重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树叶上。
“我和融为一体吧。”她喘息道。忽然之间,她的视野开阔了,她看见了长在树叶旁的灌木丛,几步开外的隐隐若现的杨柳枝上的树叶。她还看见了生长茂盛的高草丛,青苔和野玫瑰。
骑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植物开始随着卡岗那斯提精灵手指的挥动有地摆动着。从橡树上垂下来的藤条,柳枝条,树叶,还有更多的植物一齐摇摆着,伸展着,挥舞着。橡树吱吱嘎嘎地掉下一根树枝,它像绳索似的紧紧地箍住了领头骑士的脖子。柳枝也抓住了二个,它像蜘蛛网紧紧地缠住无助的昆虫那样困住了他们。
菲丽尔紧握拳头,高草丛猛烈地抽打着塔克西斯骑士的脚踝,将那些没有被树枝抓紧的骑士绊倒在地。野玫瑰伸出带刺的叶茎抽打着骑士的小腿,羊齿叶缠住了那些跌倒在地的骑士的手腕。
卡岗那斯提精灵感到一阵痛苦袭来,那是骑士与植物搏斗,企图将植物从土里拔出来的那种感受。她能感受到植物所感受到的一切。
而此刻帕林也穿梭在羊齿植物中,实施他自己的魔法。菲丽尔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植物上,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从法师手指尖上飞溅出来的火星。然后,她感到背和四肢发热,也察觉到鲜血。吉尔塞那斯挥舞瑞格的宝剑杀来杀去,骑士的鲜血纷纷溅落到植物上。卡岗那斯提精灵指挥着柳枝伸长它那柔弱的枝条缠住骑士们的胳膊。
植物回应着菲丽尔的号召,从她身上吸收力量,摆动得更快了。野玫瑰躲闪着,趁机将一骑士揽入带刺的花丛中。骑士与野玫瑰搏斗,试图挣脱开时,吉尔塞那斯急速赶到,迅速结果了他。另一个骑士在盔甲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当他快要挣脱橡树的纠缠时,帕林阻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