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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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四辑)-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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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难过得失声痛哭起来,直到他哭累了,喘不过气来,才勉强止住好让自己平稳地呼吸。他坚定地对自己说,“我现在没有危险,他们不想杀死我;我没什么可怕的。”可是他又开始抽泣,差一点窒息。”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大孤单了。我失去了我所爱的、了解的东西,我失去了大家,失去了一切。
  “好吧,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他告诫自己不能这样悲悲切切,一定要振作起来。他哥哥曾经教导他,要敢于献身,要善于识别真伪,要有无穷的力量去杀敌,而巳还要宽容。他想,能在撒克逊王这里当一名剑师,既便作仆役也比战死沙场,或被他父亲背信弃义的姐姐残害,或被活埋在他家附近的废矿井里,要幸运得多。他发誓要证明自己能作一名当之无愧的国王,他本来就有可能成为他那个国家的国王的。
  然而,决心丝毫不能减轻他的悲哀。
  在他被囚禁的头三个月里,他一直在养伤,并且努力学习他现在必须讲的语言,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孤独和思念家乡的痛苦之中。在他的敌人,艾夫瑞克的领地中,有一些年长的人只懂一点点拉丁语;有些人说一种他认为是英语的方言,可是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年轻人对他不屑一顾,虽然孩子们和妇女们对他很好奇,但他们不敢或者不愿意与他交谈。就连这里的土地都让他感到奇怪和陌生。这里四周都是泥泞的沼泽,地面上用泥土铺设了一道道笔直的土垄。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眼望去都能看到地平线,几乎没有树木。他深深怀念着他家乡的树木、沼泽地,高耸的山峰,鲜花盛开的田野和莽莽苍苍的森林。他觉得这片沼泽地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就连那些土垄也显得很不吉利。
  他还敏感地觉查到,他作为前国王的儿子,处境有多么危险。他知道艾夫瑞克敢让他活下来,是因为他家乡的人永远也不会找到他,他独自一个人永远也逃不出这陌生,偏僻的地方。这里没人知道他现在是谁,也不知他以前是谁。艾夫瑞克不是一个富有的君王;他并不是那场决战的真正赢家,他只不过是西撒克逊王辛里克的一个侍从,一个拣人家残汤剩饭的主儿。他把这个有着王族血统的囚犯当作他的稀罕物,用来装点他那寒酸的领地。有时他向周围的人炫耀说:“这是不列颠王最宠爱的儿子,不列颠的王子,他的地位仅次于国王。”
  每当听到艾夫瑞克的客人问:“你为什么让他活着?”或“为什么不让他到厨房去干活儿?”仆役就低头凝视他手腕上的铁枷。
  这时艾夫瑞克会说:“看着我,小子,你怎么报答我?”
  “作你的剑客,”他响亮而自豪地回答。人们怀疑艾夫瑞克真的敢给这个战败国的王子佩一把剑。这时人们又问,“他叫什么?”艾夫瑞克总是武断地回答,“他再也没有名字啦,”这让剑客非常恼火。
  当他锁骨上的伤完全愈合,手臂能自如活动以后,他们就给他送来了五个男孩;其中小一点的刚开始学剑,大一点的已经掌握了一些技巧。这些男孩不听他指挥的时候,他就毫不客气地打他们耳光,很快除了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以外,其他人却被制服了。
  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叫埃德文和埃德加,虽然他们跟他同岁,但他们两个都比他高大。虽然他已经是一个大小伙于了,但他的身材仍然很瘦削;他的剑法过人完全靠着他的敏捷与技巧,而与他的体重和力量无关。在他的肩伤全愈之前,他就开始指导这两个青年面对面地决斗,但他们不愿意干。他们服从他的指挥,只是因为他们的父亲要他们这样做,他们总是用无数的圈套来捉弄他。
  当他说他们的语言,发音不准的时候,他们就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他们讥笑他把头发剪成短短的罗马式;一天早上在他刮脸的时候,哥哥埃德文偷偷地走到他背后猛地打了一下他的后脑,致使刀片划破了他的脸。后来他学会了背靠着墙刮脸,时刻小心谨慎。
  他凡事提高警惕,但还是被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钻了空子,被他们戏弄。他们没有见过他打仗,就对他的剑术产生了怀疑;他们拒绝喊他老师。
  他深知他的手臂非常重要,因为他再也不能容忍埃德文欺侮弱小的孩子了。一天早晨,埃德文用一把木剑在一个十二十岁孩子的头上、肩上乱打。他自己拿起一把剑三下两下就缴了埃德文的械。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孩子们一下子欢呼起来。
  埃德加命令他:“把你的剑法教给我。”整个下午,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没有漏掉他说的每一个字。虽然他的剑法已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他不可能在半天的时间里教会他们每一个动作。连续指导他们几个小时,他的肩膀剧烈地疼起来,这种折磨让他无法忍受。他想把自己累得筋疲力竭以致干打不败这两个对手,那可太不明智啦。于是他开始收捡掉在地上的木剑,然后把它们送到小兵器库里,明确地示意他们今天的课上完了,他懒得用他那不连贯的萨克逊语向他们解释。
  他脱下被汗水浸透的衬衣,俯在马槽上往自己头上肩上浇冷水。这时埃德加阴阳怪气地讥讽他:“除了这些新伤疤,你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啦。你从没打过仗吧?”
  “打过一次,”他草草地说。
  “他甚至没被鞭子抽过,”埃德文叫喊着,“他的背平滑得像婴儿的一样。”
  “你要是有福气当王子那该多好啊,埃德文,”埃德加大笑着说:“想想看,国王的儿子是不会挨鞭子的!”
  仆役弯着腰从马槽里捧起水冲洗头发,根本不理睬他们。他听懂了他们的话,但是他却不知道怎样用他们的语言反驳。他轻声地用他的家乡话发誓。
  “大点声好让我们都听见,仆役,”埃德文说着也弯下腰来洗头。
  他从侧面看着埃德文,用清晰的威尔士语说:“你是个恃强凌弱,说大话的臭猪。”
  他们本来听不懂他的话,可是他说话的口气让他们觉得他太目空一切了。埃德文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到水里,他反抗着,埃德加连忙跑过来帮他的哥哥。他们俩一起按住他,过了一会,把他头抬起来,埃德文对他破口大骂,然后又把他按进水中,这次他们没让他抬起来。他挣扎着想喘口气,但他们仍然死死按住他。
  他们没想到他会昏过去。过了几分钟,他醒过来发现埃德文正试着往他嘴里吹气,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喘息。
  “你在干什么?”他气喘嘘嘘地问。
  “想法帮你呼吸,”埃德文急促地说,“我不知道还有别的——”他抬起身子,然后两个人都气极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埃德文生硬地说,“你的肺活量都赶不上一只猫的,你在水里的时间还没有我屏气的时间长。”
  剑客想起他在冬天里喘不过气来的情景,想起在收获的季节里他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潮湿的亚麻口罩防止灰尘进到鼻子和嘴里;想起他经常俯在冒气的容器上,使劲吸着热气里的薄荷味儿和芥末味儿来缓解他急促地呼吸。他不愿意对他们解释他的弱点,不想被他们讥笑。
  “出什么事了,老爷?”艾夫瑞克的一个管家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问,“小子,你没生病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什么”他冷冷地回答。那人走开了。
  他用手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拣起衬衣,这时埃德文扳过他的肩膀,面对面地对他说:“我救了你,所以我不欠你什么。”
  他反唇相讥道:“我差点丧命,所认我也不欠你什么。”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彻夜未眠。他的房间是一个通往正厅的过道,他很荣幸地接受了一项特殊任务一守卫正厅的大门;他随时可以跳起来阻止任何陌生人入内,必要的时候,可以未经允许抗击闯进来的人。这一夜像很多夜晚一样非常安静。他躺在那儿,忿忿地想着他手上戴的铁枷,想着他要教的那两个青年的傲慢无礼。他知道,如果他想在艾夫瑞克家里保住目前的位置,他就必须想法控制住艾夫瑞克的两个儿子。
  他又想起了他的哥哥,“如果我那自信、坚强的哥哥,神射手迈得罗在这里,会怎么样呢?他绝对想不到他的弟弟像个傻瓜一样,被埃德文和埃德加这两个毛小子戏弄。”
  他想:“我恨这个铁枷,它们弄得我的胳膊沉甸甸的;我不能像从前那样握剑了;今天下午,我全凭运气,根本谈不上什么技术,是运气加愤怒。我的剑刺不准了,我也无法判断每次出手,应该用多大的力量。我的手臂仍然软弱无力。明天,当艾夫瑞克的儿子不再怕我的剑法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想出办法来打败我。这该死的铁枷,我恨透它们了。他愤怒地用那支没受伤的胳膊击打石墙,铁枷猛地撞在石头上。
  一片金色的火星朝他的胸前和肩膀扑来。还有一两颗火星掉到他的狼皮褥子上,然后熄灭了。
  光明。
  他躺在那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意想不到的美景。过了一会,他又用那可恶的手铐猛击石墙,他用力太猛,胳膊却被震麻了。闪亮的火星在他的面前飞舞着。“大美了!美极了!”他想,“我可以生火,我可以制造光明!像龙一样,我就是一条火龙——。”
  他在黑暗中坐起来,想起了他哥哥那副刻着龙的手镯。那手镯他只见过两次:第一次是他哥哥在出席一次隆冬宴会的时候,戴过它。最后一次就是迈得罗戴着它上了战场。它是一位勇士的手镯,古老而希奇,是一个非洲商人的女儿把它当作爱情与友谊的象征赠送给迈得罗的。他和哥哥在一起的最后一个黎明,正当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迈得罗告诉他:“它象征着力量,象征着王权。塔尼沙说为了我的父亲,为了我们的父亲,我必须戴着它。不列颠人把他们的国王叫作龙,我要永远为我们的父亲而战。”
  “再看看我的手镯,”他想,“哪是王权力量的象征,只是俘虏的标记。艾夫瑞克抓住我,让我作他的奴隶的时候,我就没有力量了。”
  “现在我有了。”
  他大声说道:“我要让我这该死的东西成为力量的象征。我要让它成为我的武器和工具。我要充分利用它。”
  最后他累了就躺下来。自从他父亲的王国被摧毁以后,他这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心感到满意。他闭上眼睛,让身体充分放松,刚才偶然撞出的小火星仿佛还在他的眼前跳跃。不久他就睡着了。
  一次他的一个十二岁的学生对他不恭,竟然学着大人的样子叫他“小子”。他用一只手铐敲了那孩子的头。他本来不想太用力,可是自从上次他用力击打石墙以后,就无法控制他的力量了。他惊恐地看着那个孩子像被铁砧砸了似的,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艾夫瑞克叫人把他的双手铐在一起好几天,作为对他的过失的惩罚。他们认为这个惩罚很合适,然而他却对此非常气愤,因为他必须在这种状况下继续上课。埃德文和埃德加充分利用了这一机会。一次,他让他们俩像两个手持纺纱杆的纺线女工那样练习,埃德文就抓住他铐着的手腕,把他拎起来,抡了个圈再摔在地上,致使他的肩和肋原来痛了好几天,好在没再伤着骨头。艾夫瑞克咧着嘴对他说,“你应该打败埃德文,而不是鲍恩。这会对他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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