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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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幻影-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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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码,11月的寒风在我们之间猛吹,但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紧张的气氛。他们就像
在角斗前一天相遇的两头斗牛。随后,达吕斯又继续向自己的马车跑去,跳上车飞
疾而去了。

    基尔弗勒神父慢慢地走到我的面前,看起来表情严肃,而且心事重重。德尚尼
夫人从魔镜迷宫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还有些瑟瑟发抖。我目睹了这一系列戏剧
性的事件,却理不出任何头绪。我们坐马车回火车站,然后乘火车回曼哈顿。一路
上除了小男孩儿兴致勃勃地给我讲着玩具店里的各种玩具,其他人都缄默不语。

    我本该注意到的最后一条线索是在3 天后。歌剧院的首场演出取得了极大的成
功,这是一出新歌剧,它的名字我不记得了。那时,我还不是什么歌剧迷。夫人的
表演非常出色,她的歌声就像是来自天堂的天使之声,观众都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演出后,就在舞台上举行了宴会。西奥多·罗斯福和纽约的所有巨富都参加了这次
宴会。在场的有拳击手,欧文·柏林、野牛比尔——是的,女士们,我确实见到了
他——所有人都在奉承这位年轻的歌剧明星。

    歌剧的时代背景是美国的内战时期,而舞台的主要布景则是一个宏伟的弗吉尼
亚种植园庄园的前景。庄园的大门比舞台要高出几个台阶。就在演出进行到一半的
时候,在布景庄园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人。

    我立刻就认出了他,或者说我相信我认出了他。他仍然穿着他扮演的角色的军
服,他是一个受了伤的联邦军上尉,而且是头部受了重伤,整个脸基本上都被一副
面具遮住了。就是他在最后一幕中,将他们的订婚戒指还给了克里斯汀·德尚尼夫
人,同时两个人演唱了一段充满激情的二重唱。奇怪的是,歌剧已经演完了,但是
他仍然戴着他的面具。不过,最后我明白了为什么。他就是那个“幽灵”,那个似
乎拥有纽约大部分财富而又捉摸不定的人物。就是他赞助创建了曼哈顿歌剧院,也
就是他邀请这位法国明星越过大西洋来到这里演出。但是为什么呢?直到后来我才
知道其中的原委,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时,我正在和德尚尼子爵交谈。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他为他妻子的成功
感到骄傲,那兴奋程度真让人难以置信;同时是他还为刚才见到了我们的总统而高
兴不已。我的目光跨过他的肩膀,看着女主角走上台阶,来到门廊与那个人交谈起
来。当时我已经开始觉得那个人就是“幽灵”。我断定就是他。除了他,不可能是
别的人,他手里似乎掌握了她什么把柄。我当时还不知道他们相互认识。12年前,
在巴黎。而且还不止于此。

    在他们分手时,他往她的手里塞了一张折着的小纸条,她又把它塞进了自己紧
束的围腰里。随后,他就消失了,就和他以往一样;一秒钟前还在,而一转眼就已
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的一家竞争对手——普利策拥有的《纽约世界报》——的一个社会日记专
栏记者在第二天的报道中说,她看到了这件事,而且认为没有任何其他人注意到这
一幕。她错了。我看到了,而且还不止于此。在那晚随后的时间里,我都在密切注
意着这位夫人的一举一动。而且确实,没过多久,她就避开了人群,打开了纸条。
当她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她向四下里望了一下;随后将字条揉成了一个小球,扔进
了一个丢空酒瓶和废餐巾的垃圾桶里。但几分钟后,我就又把它捡了回来。为防你
们这些年轻人对这张字条感兴趣,今天我还特意把它带来了。

    那天晚上,我只是把它揣进了我的口袋里。它就那样静静地在我狭小房间里的
写字台上躺了一个星期。后来我一直保存着这张字条,作为在我眼前发生的一切的
惟一的一个纪念物。字条上写的话是:“请让我见见孩子,只一次。让我最后说一
次再见。就在你乘船离开的那一天,清晨,在炮台公园。埃里克。”

    这时,也就在这时,我才把所发生的一些事联系在了一起。在12年前,她结婚
之前,在巴黎的时候,他是一位神秘爱慕者。这个被拒绝的追求者移民到了美国,
变得富有,有势力,足以安排她来美国,在他自己的歌剧院里演唱,成名。感人的
素材,但这更适合那些浪漫的女小说家,而不合纽约大街上的一个涉猎新闻的记者
的口味,而我想我就是如此。但是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所有
人一样去见她呢?对于这些问题,我仍然没有答案。我也没有去寻找任何答案,这
就是我的过错。

    不管怎样,夫人唱了6 个晚上。每次,她都让剧院里的所有观众为之倾倒。12
月8 日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世界上惟—一个能与这位法国歌手相比的女主角,内
利·梅尔巴将于12日抵达纽约。德尚尼夫人、她的丈夫、儿子,还有随行人员,将
乘坐“巴黎之城”号英国邮船,前往英格兰的南安普顿,到科文特加登皇家歌剧院
进行演出。他们定于12月10日启程,因为夫人对我一直很好,所以我决定到哈得孙
码头,为他们送行。到这时,我已经完全被她的随从人员所接受,被当做了这个家
庭中的一员。在她的特等客舱里的私人欢送仪式上,我将为《纽约美国人》抢到对
夫人的最后一次独家报道。随后,我又要回去开始报道那些谋杀犯,坦慕尼协会总
部里的巨头们的所作所为。

    9 日晚上,我睡得很糟糕。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想你们都知道,有些晚上,
通常过了某个钟点,你也就知道没有什么必要想方设法让自己睡着了。这时最好还
是起床,熬过去算了。早晨5 点钟,我起了床,洗漱,刮脸,然后穿上我最好的黑
外套。我把活动领子的前扣和后扣扣上,把硬领戴好,打上领带。我的梳妆台上摆
着半打白色明胶袖口。我不及思索地拿了一对,套上。由于我醒得太早了,我想我
可以去华尔道夫一亚斯多里克饭店,和德尚尼子爵一家共进早餐。为了节省一次车
费,我是步行去的,差10分7 点到的酒店。天还很黑,但是在餐厅里,基尔弗勒神
父正独自一人在喝咖啡。他高兴地和我打招呼,并示意我过去。

    “嗨,布卢姆先生,”他说,“看来,我们不得不离开你们这座美丽的城市了。
你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吗?你真是太好了。但今天只能请你吃些热麦片粥和烤面包了。
服务生……”不一会儿,子爵也来了。他和神父用法语说了几句话。我听不懂他们
说些什么,就问子爵夫人和皮埃尔会不会来一起吃早餐。基尔弗勒神父简略地把子
爵的话向我说了一下,他说夫人到皮埃尔的房间帮他准备去了。很显然这就是刚才
子爵用法语告诉他的话。我想其实我更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想,
如果夫人想溜出去和她奇怪的爱慕者告别的话,这也是人家的私事,和我无关。我
想8 点钟左右,她会乘着一辆豪华的出租马车赶到门口,用她以往的迷人笑容和仪
态和我们打招呼的。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坐在那里,聊了起来。我问神父喜不喜欢纽约。“非常喜欢
纽约。”他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城市,而且有很多他的同胞。“那科尼岛呢?感
觉怎么样?”;我问。一提到科尼岛,他就变得有些严肃了。最后他说:“那是个
奇怪的地方,有些古怪的人。”“是那个小丑吗?”我问道。“他……还有别的人。”
他回答。

    “多数人还是无辜的吧。”我冒冒失失地说。“呢,你指的应该是达吕斯吧。”
听到我的这句话,他立即转过头,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目光像锥子一样的锐
利。“你怎么认识他?”他问道。“以前我曾经见过他一面。”“告诉我你什么时
候,在哪儿见过他?”他说。他说话的口气更像是一种命令,而不像是请求。信的
事好像并没什么要紧的,所以我就把我和那个巴黎律师迪富尔之间的事,以及我造
访那个办公室的事都讲给了他听。那个办公室位于纽约最高的一栋大厦的顶层。我
从来没有想到,基尔弗勒神父除了是皮埃尔的老师,还是子爵夫妇的忏悔神父。

    德尚尼子爵懂的英文并不多。在我们谈这个话题时,很显然他听不懂多少,所
以没过一会儿就有些无聊了。随即他向我们说了句“请原谅,失陪一下”,就上楼
去了。我继续我的叙述,告诉他,那天在游乐场,他从我身边跑过,神色异常激动,
喊了三个我听不懂的词,而后又和基尔弗勒神父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接着就驾车
跑了。当时目睹这一切,我真的大吃一惊。神父一直皱着眉头默默地听我讲,这时
他突然问:“你还记得他喊的话吗?”我告诉他,他喊的是外国话,不是英语,但
是我大概把我认为所听到的词都记了下来;而且就随便记在了我的左袖口上。

    就在这时,德尚尼先生回来了。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对着基尔弗勒神
父用法语快速地说着什么。基尔弗勒神父给我翻译说,“他们不在房里,母子俩都
没找到。”当然,我知道为什么。为了消除他们的忧虑,我对他们说,“别担心了,
他们是出去和一个人会面去了。”

    神父愣愣地注视着我,忘了问为什么我会知道,只是重复说着那个词:会面?

    “只是和一个老朋友告别罢了,也就是埃里克先生。”我补充说了一句,只是
想帮点忙,消除他们的忧虑。那个爱尔兰人还是一直注视着我。突然,他似乎回想
起在子爵回来前我们所说的什么话。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左前臂,拉过去,把
我的手腕翻过来。

    还在那儿,那三个用铅笔写的字。10天来,这只袖口一直和其他袖口混在一起,
躺在我的梳妆台上。而今天,我却意外地又抓起了这只袖口,套在手腕上。基尔弗
勒神父只瞟了我的袖回一眼,随即骂了一个词。我一向以为天主教神父从来不会知
道这个词,更别提说出口了。但他的确把这个词说出了口。接着他站起身,揪着我
的衣领把我从椅子上拖起来,对着我的脸大声吼,“天呀,她到底去哪儿了?”
“炮台公园。”我嘶哑地挤出这几个字。

    他立刻跑向宾馆的大厅,我和无助的子爵也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他一跑出大
门,就发现在大厅近篷下停着一辆四轮马车,一个头戴高顶礼帽的绅士正准备上车。
基尔弗勒神父一把揪住那个可怜家伙的外套,把他扯到一边,自己则跳上马车,对
车夫大喊了一句,“炮台公园。给我快点。”我正好赶得及钻进马车,又把我身后
的那个可怜的法国人拖了上来,马车就飞驰着上路了。

    一路上,基尔弗勒神父一直死死地靠在座位的一角里,双手紧握着挂在脖子上
的十字架。他疯狂地念叨着,“圣母,玛丽亚,保佑我们及时赶到。”就在他停顿
的间隙,我向前探着凑过身去,指着我袖口上那几个用铅笔记下的字问,“这是什
么意思?”他好像费了很长时间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脸上。

    “DELENDA liST FILIUS。”他重复着我记下的那几个词。“它们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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