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阿里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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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人阿里埃尔-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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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敬的博登先生和赫兹朗先生不加以反对,那么,神智学协会和通灵术协会准备马上利用阿里埃尔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当然,在这之前,必须证明他是无行为能力者。”

  终于,播音员的声音派上了用场:博登又朝赫兹朗那边挪了挪,说道:“是不是皮尔斯疯了?”

  “经常同不正常人打交道的人往往会如此,”赫兹朗点点头答道。

  “不管怎么说……”博登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在一张电报纸上匆匆写了几行,然后把电报纸递给赫兹朗,只见上面写道:

  “未经我们指示不得采取任何行动。尽力采取保护措施。

  博登、赫兹朗”

  赫兹朗点了点头,在电报上写上地址,从小窗口里把它递给办事员。

  “也许我们两人之中得有一个跑一趟。”赫兹朗说道。

  “是的,”博登应声答道。

  两个搭档又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开始思考新出现的局面。

  “琼……”博登过了片刻说道,他想给自己的搭档提个醒。

  “对,”另一个回答。

  他们陷入苦思冥想之中,其专注程度恐怕连瑜伽看了都会眼红。 

第八章 绊脚石
 
  讨论任何有关奥勒留命运的问题,都不能不想到琼。她是他姐姐,并且有可能成为遗产继承人。但最主要的就是——她就是琼。她的个性给两个监护人造成许多苦恼和麻烦。她成了他们的绊脚石,一块去不掉的心病。博登和赫兹朗对她恨之入骨。

  琼从小就表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固执和倔强。到她长大之后,就开始对监护人表现出明显的恶感和怀疑。博登和赫兹朗自从把奥勒留送往印度之后,就千方百计给她灌输这种印象,让她以为弟弟是个精神病人,现在正在治疗,不能同他见面,否则将不利于他恢复健康。但她固执地坚持说:“我不相信你们。你们把他藏到哪儿去了?我要见他!”

  当琼处于被监护期内,博登和赫兹朗还能勉强对付她。但她比奥勒留年长,几个月之前就已达到了法定成年的年龄,为了庆祝这个日子,她对监护人采取了一个“忘恩负义”的行动:聘请博登和赫兹朗的死对头和竞争者——乔治·多塔勒律师来管理自己的财产,全权委托他处理自己的一切事务。现在,他们可以指望琼和多塔勒随时会来跟他们寻衅闹事。

  就在昨天,她就干了一件丝毫不顾情面的事,几乎把这对可敬的老搭档气晕了过去:她带着自己的新顾问找上门来大吵大闹,大声——声音高得让办事员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要求他们说出弟弟的所在,并威胁说要诉诸法庭。

  博登恼怒地“抗议对他们监护权的这种粗暴干涉”。

  “有关我们所作所为的情况,我们只有义务对监护委员会报告,”他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亲自去找监护委员会,非叫他们说出我弟弟的下落不可!”姑娘大声喊道,连手也没向他们伸伸,就跟自己的律师扬长而去。

  琼可能会达到她的目的。为了找到弟弟,就是印度她也照样会去。万一她在哪个搞神智学和通灵术的把戏场里,突然发现弟弟正在扮演飞人呢!那事情可就大糟特糟了。无论如何得拖住她,不能让她动身,可是现在……

  博登把目光从自己搭档的眼睛上挪开,飞快地重新给皮尔斯拟了一封密码电报:

  “必须把阿里埃尔藏到可靠处所,准备接待他的姐姐。

  博登、赫兹朗”

  皮尔斯知道所有内情。还在把阿里埃尔送去的时候,博登就把一些情况对他讲了。

  琼在监护委员会里只能拿到那根本不存在的“精神病儿疗养学校”的地址。她当然不会找到这所学校。但是,如果丹达拉特的人一时糊涂,已经把飞人拿出去展览,那么有关这样一桩奇迹的消息不仅会传遍全印度,而且会传遍世界各国。琼到了印度也许会心血来潮要去看看这个奇迹。固然她未必能认出阿里埃尔来,她只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他,而如今他已经是个成了年的小伙子。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尽量避免他们能会面的情况发生。

  博登刚把电报扔给赫兹朗,办事员从小窗口伸进一只手来,把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放在博登的桌子上:

  “阿里埃尔已藏。正在组织人力寻找。

  皮尔斯”

  博登乍一看感到莫名其妙。他还没来得及把指示藏起阿里埃尔的那份电报发出去,来电就通知说已经藏起来了。究竟是藏还是被藏?莫非电报译差了?不过,后一句“正组织人力寻找”,说得却是清清楚楚了。

  “叫他给飞走了?这些马大哈?”博登咬牙切齿地埋怨道,绝望地狠狠把电报一摔,纸片差点没飞到赫兹朗脸上。

  赫兹朗也看过了电报,两人像猫头鹰一样对坐着,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去印度已经是势在必行。但跑这一趟不便宜。看来找阿里埃尔得花不少钱。

  无论博登还是赫兹朗,都不喜欢破费,虽说花的是阿里埃尔的钱。可要知道他的钱就是他们的钱。能不能把把这笔开销转嫁他人呢。于是博登又说了一声。

  “琼。”

  “对,”赫兹朗应声答道,他的思路总是能跟博登合拍。 

第九章 人蚁之国
 
  黄昏时分,博登驾临琼小姐府上,使她大为吃惊。

  “显然是威胁起了作用,”她边寻思边请来客坐下。

  “咱们昨天吵了一架,琼,”博登边落座边说道,“不过您应该理解我的处境。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要是我答应了您的要求,把奥勒留的地址告诉给您,我的同事就会感到委屈,认为您不信任他——我自己倒无所谓。如果您真想了解您弟弟的情况……”

  “您的同事委屈不委屈与我毫不相干。我是姐姐,我有权知道我弟弟的一切,有权同他见面,”琼反驳道。

  “我也完全是这么想的,”博登息事宁人地说道。他稍稍沉默片刻,感叹地说道:“您听我说,琼!我感到非常难过,我们之间竟然会发生误解。”

  “这究竟是谁的过错呢,博登先生?”

  “如果说我们直到今天还对您隐瞒您弟弟的地址的话,那完全是因为医生坚持要这么做的。医生们都认为,你们姐弟相见会有损于他的健康。所有的激动,哪怕是令人高兴的激动,对他都有害无益。”

  “我不相信您说的。”

  博登长叹一声,做出一副受了不白之冤的样子。

  “您应该理解,要是满足了您的任性……”

  “任性?做姐姐的想了解自己弟弟的命运,您把这种愿望叫做任性?”

  “不过,假如我满足了您的愿望,我就有可能是在损害奥勒留的健康,而作为监护人,我又必须对他负责。如果我拒绝您的要求呢,又会引起您的愤怒和猜疑。这样一来,我们事务所的名声、清白和信誉都会受到损害。好吧,咱们就照您的愿望办。您已经成年了,又是奥勒留的姐姐。您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告诉您奥勒留的地址,但有一个条件:如果您要去找他,那么你们姐弟相见时必须有我在场。这是我监护人的职责要求我这么做的。”

  琼实在是不愿意同博登一块儿去,但他的建议却使事情变得简单易行:有他陪着,可以更容易、更快地找到弟弟,所以她也就不再反对了。

  “至于此行,”博登接着说道,“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开支,都是为了满足您的任……满足您的愿望……”

  “一切费用都由我承担,”琼答应得十分爽快。“我不仅承担您的开支,还要承担陪我同行的多塔勒先生的开支呢!”

  博登皱了一下眉头,又是这个多塔勒!可是,监护人早已了解琼的为人,知道拗也拗不过,所以他只能同意。

  “我去预订远洋轮船的船票?”他问。

  “定票的事我自己去办,但我们不坐船。坐飞机去。”

  “这么着急?这可是很贵呀!”

  “贵不贵是我的事,跟您无关。”

  博登沉吟起来。他有点儿怕坐飞机。但他们还是越早到马德拉斯越好。关于奥勒留已经逃跑或是“飞走”的事,他一点儿口风没露。这件事实在是离奇得出了圈儿。没准儿皮尔斯真是疯了。这就更有必要去实地调查一番。

  “这可不便宜呀,”博登又说了一遍,“路不近呢。”

  “是法国?瑞士?还是意大利?”琼问。

  “印度,”博登回答。

  “印度?”琼惊叫了一声,“对,这可真不近。”她寻思片刻,说道:“反正一码事,豁出去了。我去租一架客机。”

  博登走了之后,琼一个人沉思起来。看看博登和赫兹朗这两个家伙把她弟弟塞到哪儿去了?这肯定是别有用心。印度!欧洲人一提到那儿的气候、瘟疫和蛇兽横行就谈虎色变……而这些几乎就是琼所知道的有关印度的一切。

  她走到藏书室去,开始找有关的书看看。她急不可耐地要了解一下这个国家,就乱翻乱看起来。结果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一切都是那么复杂离奇,不可思议……种族、部族、语言、方言、种姓、宗教全都搅成一团……

  黝黑肤色的阿利安人、印度人、咖啡色的德拉维人和其他种种肤色更深的土著……

  阿利安语包括印度斯坦语、孟加拉语、马拉地语,而德拉维语又分为泰卢固语、泰米尔语、藏语、缅甸语……方言多达两百种以上……

  还有按等级、职业划分的种姓:婆罗门——僧侣,刹帝利——武士,吠舍——商人和厂主,首陀罗——农人。这四大种姓内还有许多分支,其数量达到2378种……世袭的种姓有行医的、卖糖果点心的、园丁、陶匠、看星相的、唱戏的、练把式的、写诗的、流浪汉、哭灵的、要饭的、出殡的、刽子手、拾粪的、吹鼓手……他们想必各自都有自己的统一装扮。看起来可真叫人眼花缭乱!种姓之中还有“洁净的”,比如卖糖果点心、香料和蔞叶的就属于洁净的种姓。这又是怎么回事?……剃头的和陶匠……彼此仇恨,生怕互相挨着……泥水匠瞧不起扫烟囱的,扫烟囱的又瞧不起皮匠,皮匠又糟践剥兽皮的。这些贱民就是出口气,也要使离他们24、38、46,甚至64步远的人受到亵渎。剥兽皮的呼出来的气息最脏……

  婆罗门教徒、佛教徒、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数不清道不尽的教派和宗教团体……足足有“三千三百万尊神”。

  还有六百万寡妇。为什么会这么多?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印度的寡妇无权再嫁。所以其中有10万寡妇还不到10岁,30万寡妇还不到15……寡妇的头发得剃光,胳膊腿上的玻璃手镯和脚镯得砸断,丈夫的亲戚要把她们值钱的东西通通拿走。这种半是寡妇半是囚徒的命运太可怕了……许多寡妇忍无可忍,只得自杀而命赴黄泉……

  至于新的印度、新的人和新女性,这些书里一点儿也没对琼提到。

  这个国家在她脑海里造成的印象十分可怕:它就是一个庞大无比、混乱不堪的蚂蚁窝,无数人蚁在里面蠕蠕而动。她的弟弟就消失在这整整三亿的黑色的、红棕色的、咖啡色的人蚁之中……

  琼打了个冷战,扔掉书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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