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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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庄新娘-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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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我全可以穿,所以我也不责怪她。」
  「可是,海茜呢?」我问。「嘉莉对她说了?」
  「海茜对这类事完全明白,我对她解释过。我对她说过,叫她不要伤嘉莉的心,海茜是个好孩子。她尽她的力,你似乎不以为然的,亲爱的。」
  「我觉得有点……有点不健康。」我说。
  「嗯,无害而且可以使嘉莉高兴,她只要想白玲和我们在一起,便万事满足了。可是当她面对现实时,便沮丧而悲戚。在特凡郡倒方便些,在那边,她老是以为白玲在康华,而我们不久便要去拜访她了。」
  我沉默无言,她用手按着我的手。
  「我亲爱的,」她轻声地说下去。「你年青而且有正常健康的常识,你不容易了解一些思想不像你那么正常的人的想法。别让嘉莉使你不安,她不会这样多久了,我不能眼看她不快乐……这是我纵容她的理由。所以我让她说:舞会的时候,宝玲小姐穿粉红的,白玲小姐穿紫红的。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哦,谈起衣服,告诉我,你准备穿什么?」
  我告诉她我第一件在巴黎渡蜜月时作的绿色和金色的衣服,我一直还没机会穿,而这次舞会正是合适的机会。
  「我想你一定很漂亮,我亲爱的,十分漂亮,你祖父和你丈夫一定为你而骄傲。哦,斐文,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在短短几个月中,你找到了丈夫和外祖父!」
  「是,」我慢慢地说。「真是奇怪。」
  她愉快地笑了。「你看,自从你来彭庄后,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
  我和乐石预定于客人抵达前半小时去包家,以便和包爵士一起迎接他们。
  我从容地洗过澡穿上衣服,我对我的外表感到相当满意。有一层绿纺纱由膝盖伸出而成为褶裙,腰间有条窄金带,绿沙中有条金丝以与衬裙相区别。
  我梳高头发,我很喜欢这种巴黎式样。
  乐石进房时,我正站在镜前,伸出手向我端详打量。
  「无疑的,你将是舞会上的美人。」他说,「还有谁会胜过你?」他拉我轻吻,好像我是具不能重碰的瓷像。
  「你该穿衣服了,」我警告他,「记住我们应当早点到。」
  「我想把这个先给你。」他说着由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
  我打开看见一付辉光四射的宝石钻石的项链。
  「这是著名彭庄宝石,」他对我说。「是所谓第一新娘结婚时戴的。」
  「真美丽,乐石。」
  「当我建议你买下这套衣服的时候,我心中便想着它。我不是要对衣服假装内行,只是因为它也是绿色的,可以和它相配。」
  「那么我晚上要戴上了?」
  「当然。」他把它自盒中取出挂在我颈项上,我本来还有点土相,现在显得高不可攀,这全是项链的作用。
  「为什么你早不讲?」
  「可是这些钻石应当在最合适的场合挂在夫人项上,那样更有奇妙的心理效果。」
  「你倒会演剧。哦!乐石,它真可爱,我真怕它掉了。」
  「怕什么?上面有个安全扣的锁链。彭村新娘已经挂了二百年都没落掉,这位新娘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谢你,乐石。」
  他嘲弄地注视着我。「别谢我,亲爱的。谢谢那位娶了洛雯的祖先,他买给她的。这是遗留给你的,让你外祖父知道你嫁给了可以给你一些东西的丈夫。」
  「你给我的东西,远胜过一切。我不愿过份夸张这副项链,不过……」
  「我知道,亲爱的爱心比宝石更贵重,我对这句话完全同意。不早了,以后再谈吧。」
  「是,你赶快。」
  他走进浴室,我望望手表。我们要在十五分钟以内出发,我知道他有一边穿衣服一边讲话的习惯,我怕会耽误时间,便出房到走廊上站在窗边下望方院。我想着外祖父和上星期中所发生的事,觉得人生如戏,到了现在我的生活才走上正轨。如果以后会有什么新的事,我想已不会令我意外。
  我仍然幸福,我一天一天地更爱我丈夫,我也越加喜欢我的祖父。我也因为能在他风烛残年中使他欣悦而高兴。自从我来了之后,他有极大的改变。自从他道出我们的关系后,他更加快乐起来。他常常令我联想起一个热心而单纯的童稚,我了解这是因为他自己没有一个正常的少年生活。
  一种冲动令我的眼光自池边棕榈下抬起来,每当我在方院中便有强烈的感觉。我从未加以分析,这是种不安,一种不是偶然或友善地被注视的意念。
  我眼光立刻移向东屋……移向白玲音乐室那一层楼的窗口。
  上面似乎有动作,有人站在窗边相当远的地方,人影渐渐向窗口移近。我看见她的脸,但是那是个女人,因为她穿着紫红衣服。
  那套衣服我正是在模特儿身上看见的,正是嘉莉为白玲缝制的。
  「白玲……」
  几秒钟中,我清楚地看见那套衣服,因为有个苍白的手已拉起窗帘,然而我看不见她的脸……过一会,窗帘又放回原处。
  我站定朝着那扇窗户看。
  当然,我对自己说,那是宝玲,她决定要穿那套紫红色的衣服了,答案便是如此,不过她为什么不对我挥手,或是让我看见她呢?
  这只是几秒钟间的事,不是吗?她可能没有看见我。
  乐石由房里出来,大叫他已准备好了。
  我本想告诉他我看见的事,但是这不是件重要的事。等到我在舞会看见宝玲穿紫红衣服时,我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包家的舞厅着实美丽绝伦,崔海想表现出他的园艺技术,虽然他摆设的是康华人熟悉的八仙花,但是在我看来已够眩人心目的了。
  我祖父已经坐着轮椅等在大厅中,葛护士站在他旁边,她身穿露肩的蛋壳色的衣服,佩上一朵茶花,实在十分艳丽,她的手美妙地扶在我祖父椅上。
  「你更像你母亲了。」我祖父大声说,我知道他心中感觉,便弯腰吻他。
  「呵,多妙。」我说,「我急着想结识你的所有的朋友。」
  我的祖父笑了。「不是我的朋友,有些人还没到过这里。他们是来看彭太太的…这是事实。你觉得舞厅如何?」
  「真漂亮。」
  「你们彭庄也有这样的吗,乐石?」
  「我怕我们的没有这么精彩,相比起来我们的舞厅小多了。」
  「喜欢那些嵌板吗?我自己由中原带来的,有些大厦解体了,我常常对自己说『有一天它仍是我的』。哦,结果果然可以如愿。」
  「这是种教训,」乐石说,「付出代价,拿你所要的。」
  「我是付了代价。」
  「包爵士,」英霞说,「你决不可过于兴奋,否则我只好坚持请你回房。」
  「你看她如何对付我?」我祖父说。「我像个学童,至少,葛护士认为我是的。」
  「我是来照顾你的。」她提醒他。「带着三硝甘油吗?」
  他伸手由口袋拿出小银盒。
  「好。放在手边。」
  「我会看着他的。」我说。
  「你多幸运,爵士。」乐石喃喃地说。「全舞会里两个最美丽的女人在看顾你。」
  我祖父轻拍我的手微笑着说。「啊,我是幸福。」
  「好像第一个客人来了。」英霞说。
  是的,道生穿着金扣的黑礼服正在招呼第一批来客。
  我很骄傲地站在祖父与丈夫之间迎接来宾,我祖父冷淡而有礼,乐石却正相反,我自然是人们注意的中心,我猜一定有许多人想来看彭乐石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子的女人。我是包爵士的孙女,会使人们猜测我们罗曼蒂克的遇合,因为他们都知道我母亲是和我父亲出奔的,而以后一直没有音信。这是个好故事,自然不免也有些流言闲话。
  乐石曾经说他很幸福,现在我才感到他真正的语意。包家是个巨大的建筑,不过那些人大多数都拥有一幢大厦,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的已传袭了数百年,而我祖父是自己赚钱盖起来的,而且比起这里的华贵家具装设,他们莫不瞠然失色。人们知道我祖父是个百万富翁,至少也相差不远。
  所以当人们对乐石说他幸福时,我想这与我祖父的富有也不无关系。
  无论如何,我是颇感高兴的,音乐声响起时,客人还不断地来临。他们并不全是青年,也有许多老人。因为请帖上写明阖第光临,所以这是个相当复杂的舞会。
  彭家也来了,双生女手挽着手走在前面,她们穿着金色衣服,显得一模一样,后面是去林和维娜,后面……是宝玲。
  宝玲穿着嘉莉替她制的粉红衣服,看上去像是由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人。
  可是衣服是粉红色的!那穿紫红的会是谁?
  我对他们强笑,但是心中不断想着在窗口所见的景像,到底那是谁?
  宝玲已经握着我的双手。「你真可爱,亲爱的。你好吧?」
  「哦,哦……是的。」
  「你看见我时好像有点吃惊。」
  「哦不……没有。」
  「有,你等会一定得把事情告诉我。我现在该进去了。」
  又是一些客人进来,乐石替我一一介绍,我握着伸出来的手,仍然想着那穿紫红衣服的人影。
  当夜我和乐石及许多人跳过舞,我感到我祖父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我身上。
  我想,我应该是一个成功的女主人。
  我很感激宝玲,她自从看见我的不安之后,便一直想来安慰我。
  她一有机会便来和我谈这件事。
  当乐石和葛英霞跳舞时,我站在祖父身边,她就走了过来。
  「斐文,我想和你谈谈。」她说,「现在可以有点时间了,告诉我,你看见我的时候好像是吓了一跳?」
  我迟疑了一下,答:「我想,早先看见你在东屋…在离开彭庄之前…穿紫红衣服。」
  一阵沉默之后,我又说下去,「我穿好衣服后在等乐石时,我由窗口外望,看见有人穿那件紫红衣服。」
  「你说你认出那是谁?」
  「我没看见面孔,我只看见有人穿了紫红衣服。」
  「你以为如何?」
  「我以为你又想穿紫红的了。」
  「而方才你却看见我没穿那件…我还是穿粉红的,你以为你看见的是……白玲。」
  「我不,我不相信。可是我猜会是谁……」
  她碰碰我的手。「当然你不相信,你太敏感。」她停了一会说。「这里有个简单的解释,我可以选择两件衣服,我为什么不先试试紫红的,然后再决定穿粉红的?」
  「那么是你了。」
  她没答应,只迷幻地望着跳舞的人群。我不能信她的暗示,她没说试穿过紫红衣服,她只说『我为什么不先……』?似乎她是不愿说谎,另一方面又想令我安心。
  当我望着她仁慈文雅的脸孔时,这个思想像闪电一样划过我心上。
  我几乎立刻对我说:当然,宝玲先试穿紫红的,这是很自然的事,问题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可是她到东屋去做什么?因为嘉玲把衣服放在那边,这又是至为明显。
  我不愿去想这些事。宝玲看出后,她似乎满意了。
  祖父说不要我留在他身边,因为他要看我跳舞。我说我倒宁愿和他在一起,他的脸似乎比平常还要红。
  「我很欣赏跳舞,」他说,「我过去应该多享受一些。现在你既然回家,我们不是可以时常举行舞会了吗?你丈夫呢?」
  我指出他和葛护士在跳舞,他们是全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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