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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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庄新娘-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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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安陆倾向我问,「你真不相信门是虚掩着的?」
  我迟疑一下,我打算给他们一种什么印象?第一,我复述了道生对葛护士的怀疑,现在我又暗示有人把我锁在墓室里。如果我不小心一点,他们会把我当作神经病看待。
  「大家都认为门是虚掩着的,何况只有一把钥匙,它锁在我丈夫书房的柜子里,他拿去墓室时,发现门没上锁。」
  「哦,幸亏他们找到了你们。」
  「宝玲如果不走那条路这完全是机会天知道我们会被关上多久,可能现在还在那里。」
  「哦,不会!」梅萍说。
  「为什么?听说以前也有这种事发生过。」
  柯安陆耸耸肩头,「没有。」
  「将来,」梅萍插着说,「你一定得非常小心。」
  柯安陆前倾身子,他眼中有困惑之色。
  「是,」他也说。「你一定得非常小心。」
  梅萍相当紧张地笑笑,又转口谈起她新制的一件自认不凡的瓷器。
  等我走后,他们一定又会谈起我的事。他们会说为什么墓室门掩闭起来而没上锁,而只有乐石有一把钥匙。他们也一定听说过乐石劝卢太太把慕兰小屋租给葛英霞,他们又会自问彭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不安又加深一层。
  对于在我心中翻滚激荡的可恼事情,我不愿再谈。我已经对柯医生讲得太多。我只愿对乐石谈我的忧虑,但是我知道他会一笑了之…而且这件事对他的牵连也太多。
  我尽量使自己生活正常,当我不幸的历险发生后一星期,我又去找窦吉西。他更热情地欢迎我,显然他很高兴我再去找他,那么他一定也听说过这件事了。
  我们不坐在他的门外,因为这天下午很冷。我坐在他的靠背椅上,他坚持要我坐在他的椅子上,他自己则在沏茶。
  他让我替他斟茶,我们相对坐着时,他说:「我听见他们讲起,心中很着急。」
  「你是说……」
  「还是上次你来看我的那天。」
  「真不幸。」
  他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件事。」
  「我也一样。」
  「你看,似乎……」
  「我们认为是上一次教堂司事忘了把门锁上,没人注意……因为没人去过。」
  「哦,我不知道。」吉西喃喃地说。
  我们无言了有一会,他又说:「哦,我亲爱的,我觉得你应当特别留神,你应该。」
  「吉西,你想些什么?」
  「如果我这时老眼不瞎的话,我就看得见是谁和她一起站在楼廊上。」
  「吉西,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吉西皱着眉头打着膝盖。「我是在想些事。」
  「你认为那是死了许久的彭洛雯吗?」
  「我看不出,可是我怕,人家说她当了彭庄新娘后不久就命中该绝。」
  「你以为我……」
  「我以为你该小心,彭太太,我觉得你行动要千万小心。」
  「也许你的话很对,吉西,」我说完又停了一会。「你的那些兰花像图画一样。」
  「呀,大概是,蜜蜂一定忙着采蜜,我喜欢兰花,可是看见它的时候就已经快秋天了。」
  我离开他走过村庄,看见前面的教堂,我站在铁门口望着墓地。
  「嗨,彭太太。」
  走向我的是邓黛娜。「我听说过你的事,」她说。「可怜的彭太太,你在那地方一定吓吓了。」她几乎是笑着对我说。「你该让我替你看看手相,我可能会警告你。」
  「我想,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并不在附近吧?」我问。
  「哦,没有。我家小全带我去市场,我们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才听说的,我真替你难过,我知道你在里面的想法。」她走过来倚着铁门边。「我在想,」她又说。「这件事情真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这种事会发生两次?」
  「你说什么?」
  「哦,维娜也被关在墓室里,不是吗?现在是你和海茜,看上去似乎还有人记得,又想再试一次。」
  「你猜是有人把我锁在里面?大家都说门是虚掩着的。」
  「谁知道?」她耸耸肩。「从前白玲有钱嫁给了彭家人,而薛琳莎只好住在杜池旁边,现在是你了非常有钱,正如他们说的,彭太太,你又是新娘,而……」
  「请你说下去。」
  她笑了起来。「你不让我替你看手相,是吧?你不相信我的话会灵验。嗯,你也不会相信我对你说的话。不过,手是人的一部份,它会表示出许多事来。」
  「我实在不懂。」
  她走过铁门,经过我身边,一面走一面微笑。
  「你十分有钱,彭太太。」她吶吶地说,「但是,我看你并不很聪明。」
  她回头望我,然后走向铁铺,她的臀部诱人地款摆,似乎这种色情的行动乃是她的第二生命。
  这些话并未能令我安心些,我急欲和乐石一谈,把我的心事告诉他,但是有种预感和警告阻止了我。因为这些事实尚未确定,我不知道是否能把乐石牵涉在内。
  家里似乎十分寂静,宝玲已带着海茜和嘉莉回特凡郡去,萝兰因为海茜去渡假,所以拒绝上课。「这样对海茜不公平,」她正经地解释。「我学得太多,她会赶不上的。」
  维娜说这并非事实,可是忽然萝兰对她父亲撒娇起来…她的喜怒像风一样善变…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农场玩一天。
  我发现自己不断地想注意听着歌唱或小提琴的声音,那件墓室的险事使我比自己预料地更不安,我希望离开彭庄去思索一下,有天下午我驾了车子到旷野上去。
  我不想重走上次的路程,只愿孤独地想一想,我不愿在房中忖思,因为彭庄似乎对我有种特别的影响,使我比平常更加易于玄想。
  我把车子停在荒野的寂静地带上,关上引擎,点支香烟靠在座椅上,我一一想过乐石首日遇见我时的详细情节,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个铁锤在打击我,他一直知道我是个百万富翁的继承人。
  邓黛娜已经说过,白玲因有钱而结婚,她丈夫宁愿选择薛琳莎。而我是否也因有钱而结婚,我丈夫宁愿选择……
  但是我拒绝接受一点。他不可能是个会欺骗得绝顶高明的演员,我忆起我们之间的热爱,以及他与我嬉爱时的激情。当然那些不可能全部是谎言,我还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我是个赌徒,亲爱的,但是我不赌我输不起的东西。」
  他从不装出圣贤的外表,他从没对我说过我是他第一个爱的女人,他也不否认他是个赌徒。
  他和我父亲一起去游泳的那天发生了些什么事呢?哦,我在想些什么?我父亲的死和这事一点无关,那只是个不幸的意外。
  我扔掉香烟,发动车子不管方向地走了几哩,忽然我发现我迷路了。
  荒野上的路好像都一样,我只有一直前行直到看见路牌为止。
  果然等我看见路牌时,我看见了杜池的字样,我又再想去看看那个酷肖乐石的孩子。我对我自己说,反正薛琳莎在白玲故事中扮了一个角色,而她的故事又和我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我到池边时,下车走到水旁,它冷凉而泛灰色,这地方旷无人烟,我一直走到通向房子的路上。
  我走到路上,想起如果我又遇到那个男孩,他会认识我,并且怀疑我为什么又回来,因为这条路边另外有条小车径,我便转过去,立刻登上一个高地。
  现在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屋子,显然它和我之间有条路和几堆矮丛树。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房屋,而且仔细地端详着它,我看见一个马厩,我猜男孩一定有自己的马匹,还有间车房,屋前与侧面的花园都修整得很干净,我看了一眼花房。这是幢异常环境中的舒适房屋,因为它亳无邻居。如果男孩去上学,薛琳莎一定十分寂寞,这孩子是谁?她的儿子?他太年幼了,不会超过十三四岁,而白初逝世的时间已不止此数。
  到底这男孩是谁?这也是个我所不愿意思索的问题,似乎这类问题颇为不少。
  忽然,洋台上的玻璃门打开,走出一个人来。又是那个孩子,在这么远的距离我仍可看见他与乐石的肖似。他像是在和屋里的人谈话,然后她也走了出来,我立刻躲在矮树丛中,我怕被人认出来,因为由白屋出来的女人正是白丽青。
  她和男孩走向一辆车子,我认出它就是彭庄车库中的小摩里斯。
  她上了车,男孩站在旁边挥手送她远去。
  我突然感到恐惧,她可能经过我车边。我连忙跑下小径想回到路边车上去,但是她走的路线正与我放车的方面相反,使我如释重担。
  我慢慢走回车,一路思索地驶回去。
  哦,我自问,白丽青为什么要去看望那个酷似彭家人的男孩?
  过几天,宝玲带着嘉莉海茜回来。我看见孩子的脸色依然很苍白,似乎渡假对她仍无益处。
  「她想萝兰,」维娜对我说,「虽然她们一天到晚吵架,可是她们一分开就会不快乐了。」
  宝玲忧郁地笑笑。「如果你也是双生的,你就会了解了,」她说,「我们懂,维娜,是不是?」
  「是,我想是的。」维娜答。「我和乐石也很亲近,但是我们也常常争吵。」
  「乐石一向懒得和人吵架,」宝玲喃喃地说。她又转问我。「亲爱的,你似乎脸色也不怎么好,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那边的空气对你会十分有益。」
  「哦,并不比我们海边好。」维娜笑着说。
  「改变环境对任何人都有好处。」
  「我很高兴你回来,」我对宝玲说,「我很想念你。」
  她很高兴。「上来,我给你带了件小小礼物。」
  「给我?你多好!」
  「那是我藏了许久的东西。」
  「那么我不该接受。」
  「不,亲爱的,我怎么能给你一些我不想要的东西呢?」
  她挽着我的手,我想,也许我可以问宝玲。自然,语气要委婉点,最好是不着痕迹。她可能比任何人知道更多。
  我们走到她卧室,嘉莉正在解行李。
  「嘉莉,」宝玲喊,「我带给彭太太的小礼物呢?」
  「这里。」嘉莉说,但是她不望着我。
  「嘉莉不愿离开她心爱的达特茅。」宝玲对我低声说。
  她拿出一件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我打开它,虽然这是件极其精美的东西,但是我并不高兴。在一个镶宝石珍珠的框中有个少女的肖像,头发半披在肩上,眼光柔和。
  「白玲。」我低语道。
  宝玲望着可爱的面像笑笑。「我知道你对她很感兴趣,所以特别拿来送给你。」
  「真美丽,它一定是无价之宝。」
  「你喜欢它,我就高兴了。」
  「有没有你的?我宁愿要你的。」
  我的话显然使她开心,她的面貌突然美丽起来。「人们都喜欢画白玲。」她说,「父亲请许多艺术家到我家…他对艺术很爱好…他们常说『我们来画双生女,但是先由白玲开始。』常常当轮到我时,他们就忘了。我好像对你说过,她有些我所没有的气质。它吸引每个人…我又那么像她,所以成了她的影子,一个复写副本,也许你可以那么说,有点模糊,比较不漂亮。」
  「你知道吗,宝玲,」我说,「你总是低看自己,你一样漂亮。」
  「哦,斐文,你真是个亲爱的孩子,我真感激乐石找到你,把你带回家。」
  「该感激的是我,人人都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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