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相似。”
高田这么说了以后,没向十津川打个招呼便取出了香烟。而十津川两眼直盯着高田
的面孔,问:“您是说非常像,但不是?”
高田点着香烟,像要岔开十津川的问话似的,嘴里吐出青烟来。
“怎么,您认为是另外一个人?”十津川再次发问。
高田微微一笑,“我只注重事实。”
“不能说得具体些吗?”
“我是在三月二十七日乘坐了下行《隼鸟》号,并且遇见一位美人。因为她是个很
有魅力的女人,所以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连她的服装也记得非常清楚。西鹿儿岛
是《隼鸟》号列车的终点站,我在那儿下车。下车时我看见了她,这是事实。所以,刚
才见到的尸体虽然长得很相似,但不能不考虑是另外一个人。”
“您记得一位叫青木的周刊记者吗?”
“青木?啊,记得。他给了我名片……”“听说是您把他忘在餐车上的照相机送到
餐车出纳员那儿的?青木对照相机能找回来很高兴,但他对有人不知在么时侯取走了他
装在相机里的胶卷一事却很气愤。”
“难道说是我取走胶卷的?”高田风趣地一笑。
“青木记者怀疑是您。”
“那就不好办了。我没有理由非于这种事不可。”
“据他说,因为胶卷上拍了那个女人,所以才被人取走的。”
“是说我因为嫉妒才干这种事的?”高田又风趣地笑了笑。
“他没这么说。青木记者看了尸体后,证明是蓝色列车上的那个女人。”
“那当然了。”
“为什么呢,”
“因为非常相似,他这样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这位记者不知什么时侯下
车了,也许是中途下的车。列车到西鹿儿岛后,我等在检票口那儿想和他再聊聊,可他
一直没出现。如果他到了西鹿儿岛看到那个女人下车的话,他不是就会知道尸体虽然很
相似,但却是另一个人了吗?”
“青木记者似乎被人灌了安眠药,在冈山站被弄下了《隼鸟》号列车。”
“噢?”
“在这之后,他又被人移入晚一小时十五分的《富士》号列车上,并在门司站被人
弄下车扔在站台上。”
“这是编造的吧?”
“不,是事实。”
“可是警察先生,是谁,为了什么才干这种蠢事呢?把一位记者移入另一趟列车上
是出于不得已吧?”
“理由我们也不清楚。总之,青木记者的奇妙遭遇却是事实,他到冈山站证实去
了。”
“请稍等一下。”
“什么事?”
“蓝色列车在冈山站不是不停车吗?我记得是这样。”
“我们看时刻表也是这么想的。实际上,青木记者证实了在那儿停车,叫做规定停
车,是为了司机交班和装卸货物而停车的。”
“是吗?这是个新发现,我倒没注意。”
“《隼鸟》号在那儿停车是半夜两点二十五分,您大概翌睡着呢。”
“也许如此。”
“您是利用休假去西鹿儿岛吗?”
“偶尔想悠闲地享受独自旅行的乐趣,我一个人到南九州去转了转,直到昨天才回
来。”
“还记得住过的饭店或旅馆吗?”
“难道怀疑上我了?!”
高田笑着问,然而十津川却没有笑,“我们认为多摩河发现的死者就是蓝色列车上
的女人。”
“我不相信。有证据吗?”
“证据是有的。”
“什么样的证据?能让我听听吗?我想,既然被当成嫌疑犯,我当然有权听听。”
高田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了一副挑战的面孔。
十津川一边琢磨着,哪一种面孔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一边边说,“被害者手提包里
装有青木记者的名片,青木证明那是他在《隼鸟》号列车上送给八室的那个女人的。”
“可他不仅把名片送给了她一个人,连我也得到过埃所以仅凭这一点不能断定是同
一个人。如果是打官司,这个证据的作用和没有差不多。”高田的两眼又露出挑战的目
光。
为什么这位律师竟采取桃战的态度呢?
“当然,您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十津川顺从地肯定,“为此,您就不能告诉我
们您在九州住的旅馅吗?”
“您真固执。”高田把肩膀耸了耸,吃吃地笑了。
“住在了什么地方?”
“我认为没有必要说。”
“为什么?”
“没证据能证明多摩河的死者就是乘坐《隼鸟》号单间卧铺的那个女人,我认为这
名片不能做为证据。进一步说,没有一件证据能说明我同杀人案有关。既然如此,非要
我证明不在犯罪现扬,这是不可思议的。还有一点,单间卧铺里包括我在内有十四名旅
客,算上二等卧铺车厢里的旅客有四、五百名,没有理由只对其中的我一个人的行动进
行调查。难道我同其他人不一祥吗?果真如此,就请逮捕我!”
“不,您可以回去了。”
(四)
高田大摇大摆地刚一离开,年青的吹田见习警部便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开了腔。“真
是一派胡言乱语!”其他刑警的脸上也露出不愉快的表信。
十津川看着这些刑警们微微一笑,风趣地说:“别发火啊,高田律师发表了正确的
言论嘛。”
“那您认为事情就是他说的那样了?!”吹田看着十津川极力反驳。
“不得不承认吧,现在正如高田所说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被害者就是蓝色列车
上的那个女人。”
“但是周围的情况不是表明了是同一个人吗?”
“这也同高田所说的一样,不能成为判定是同一个人的证据。”
“那么,警部是赞同这位骗子律师的意见了?”吹田瞪大了眼睛。
“啊,请镇静。”十津川说道,“我只是说高田说的在理论上是正确的。不旌,高
田越是当真地对我们的话进行反驳,反而越使我对自己的推理充潞信心。对我来说,就
好像听到他在认真地说,多摩河的死者就是蓝色列车上的那个人。”
“真的吗?!”
“我认为,高田如果赞同我们的意见倒会使我感到迷茫。如果他说或许就是同一个
人,我反而会认为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想想看,做为一般的人,听说同乘一次列车的一
个女人淹死在多摩河里,应当很感兴趣。如果这事情是真实的,他会觉得更有意思,这
是人之常情。但高田自始至终都咬定是另外一个人。从道理上讲他是正确的,但从人情
方面来看则很不正常。”十津川说得十分自信。
“警部要是这样认为,那找们就放心了。”吹田的脸上显出轻松的样子。
“你们认为我是受高田撰弄了吗?”
“因为您同意对方的话,所以我们感到不实。”
“我嘴上同意,内心里却在琢磨高田是否是凶手。这是因为正象我刚才所说的那样,
他的话在理论上站得住,却不合乎人情。所以听了高田的话更加深了我的看法。”十津
川说完这番话,再次环视了一下部下们,“恐怕高田知道被害者是谁。当然,正面去问,
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这么说他就是罪犯?”吹田间。
“还不清楚,但我认墒肯定参与了本莱,从青木照相机里取走胶卷的大概也是高田,
目的是要毁掉被害者与蓝色列车上的女人是同一个人的证据,使我们相信两者不是同一
个人。这不就是高田清楚被害者是谁的证据吗?”
“您认为调查高田的朋友关系,其中会有多摩河的死者吗?”
“也许有,也许他就插手了这个案件。总之,我希望对这位律师的所有情况进行调
查。这样,被害者肯定会暴露出来。”十津川信心百倍地说。
吹田一马当先,刑警们跟着跑出了搜查本部。十津川间最后留下的龟井:“关于武
田大臣名片的事怎么样了?搞清点什么情况了吗?”
“那位叫高梨一彦的印刷工人仍不明去向。”龟并回答。
“这个人不明去向有一年半了吧?龟井君。”
“是在五亿日元诈骗菜发生之后,已有一年零七个月了。”
“时间很长了。”
“也许此人已经死了。印刷所附近有个咖啡馆,里面有个年青女招待曾同他相好,
可她都与此人没联系了。”
“是死了还是去国外了,”
“如果高梨出于某种目的多拿了武田信太郎的名片而滥用的话,有没有可能被他的
同伙于掉?”
“可以这样考虑。问题正象你所讲的,假定高梨这位印剧工人盗出武田的名片打算
和他的同伙进行诈骗,那么,多摩河的死者为什么会持有那引人注目的名片呢?”
“已查过高梨所交往的人,没有象被害者那样的美人。”
“从印刷工人方面查不出被害者的身份吗?”十津川并不感到特别失望,因为他对
通过调查高田律师周围的情况,查清被害者身份抱有很大的希望。
“明后天武田大臣就回国了。”
“是啊,三月份也快结束了。”十津川早就有心结束这个案子,但被害者的身份至
今尚末查清,也就没有逮捕罪犯的自信。
“您要会见大臣吗?”龟井问。
“怎么?”十津川反同,“为什么我必须去见他呢?政治家可不好对付。”
“我想知道他本人对那起诈骗案有什么感想。”
“无可奉告!”
“啊?”
“翻翻当时的报纸,刊登武田信太郎的谈话,就是这么一句话,无可牵告。”
“真是句冷淡的话埃”
“对。政治家的发言就是如此,特别是当时舆论界正在大规模地抨击银行和大公司
的政治捐款,随便乱说会被人抓住把柄。”十津川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不论武田对诈骗
案的看法如何,恐怕不会与这起杀人案有关。
“这件事也许同本案无关,但……”龟井象是回亿起来什么似地说。
“什么?”
“我了解到高梨曾有前科。”
“干了什么事?”
“是伤害罪,判刑三个月。是在到山田印刷所工作的前一年。”
“山田印刷所知道这件事吗?”
“好像知道。因为山田所长挂有教育保护司的头衔,所以就很简单地决定录用了他。
要是高梨是诈骗犯之一,可谓被家犬咬了手埃”“被家犬?!”龟并巧妙地引用了这句
谚语,十津川噗嗤地笑出了声。
(五)
青木坐新干线从冈山回到了东京。
他在冈山站下车有一大收获。证明了自己以前所想的是事实。至少,他本人认为是
如此,即有人让自己喝了安眠药,甚至打了针,使自己昏睡,在冈山站从《隼鸟》号上
弄下来移入晚一小时多的《富士》号上。
“卷进了杀人案的蓝色列车之行”用这个题目可以写一篇很有意思的报道。
冈山站站长和搞装卸的名叫小田的年轻车站工作人员的谈活都录进了磁带,剩下来
所要做的是再听听下行《富士》号列车员的谈话,对方肯定会记得他那次吵闹的事,这
种事是不容易忘记的。他想,如果能取得单间卧铺车厢乘客的谈话就更好了。但这一点
却难以做到,因为坐火车和住旅馆的不同,乘客的住址是没有记录的。
蓝色列车值班的列车员每天轮换。他了解到二十七日在东京始发的下行《富士》号
上值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