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会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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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会游龙-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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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二姑娘?”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带弟微愕,倒退一步,两眼望向来者。这男子……一身藏青色的披风,严峻脸上蓄着满腮短髭,双目炯然英锐。

    她识得他,当日在仙霞岭隘口,他曾与李游龙对过一掌,救了大姐。回四海后,她亦从阿爹和大姐口中得知此人高义、重然诺,帮了四海镖局不少忙。

    “您是‘天下名捕’,鹰雄鹰爷?”带弟出身镖局,自是懂得江湖礼节,心中虽感愕然,仍有礼地领首微笑,双手抱了抱拳。“在下正是四海窦二。不知鹰爷有何指教、为何拦路?”

    鹰雄和煦回笑。“有件事想请窦二姑娘帮忙。”

    带弟秀眉扬动,有些不可思议,仍捺下好奇,声音持平。“帮忙不敢。我听我家阿爹和阿姐提及,鹰爷曾多次有恩于四海,若您有何用得上带弟之处,带弟不敢推辞,当全力以赴。”

    闻言,鹰雄神情不变,温言道:“如此多谢了。”

    男子略略颔首,目光高深莫测。“想请你去见一个人。”

    “谁?”

    “李游龙。”

    “他胸口受了一掌,内息重挫,昨夜我带他藏身于此地时,他便已陷入昏迷,高烧不退……”男子略顿了顿,视线缓缓移向在床边落坐的带弟,静静一吐:“口中反反复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带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间郊外废弃的小屋。因为鹰雄有恩于四海,他既已要求,自己非随他前来不可引还是……还是因为她听闻这个男子遇袭受伤,性命如悬一线,昏迷中却记挂着一个名儿,所以她便管不住自己,只能随心而为。

    “为什么……他、他——”胸口紧窒,带弟定定地望着床榻上面容灰败的男子,那眉心淡蹙,薄唇轻抿,下颗生出点点青髭,瞧起来竟是毫无生气。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模样?那些想杀他的人,又是何等来历?”小手紧捏成拳,她努力自持着,压下那股想抚摸他冲动。

    鹰雄并未立即作答,踱至小窗边,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外头。

    “他是‘三王会’的人。窦二姑娘对此帮会或者十分陌生,十数年前,三王会在中原一带扬名立万,会众遍布大江南北,势力庞大,虽非条规严谨的名门正派,倒也非奸恶之徒,只是行事常不按牌理出牌。”略顿,沉平又道:“后来不知是何因由,会中三王连袂退出中原武林,移往塞外,在中原的势力逐渐消失。”

    “我听过这个名号。”带弟瞄了他一眼。“近来道上都在传着,说三王会向江湖几个大派挑衅,伤了不少正道人士,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鹰爷可知其中原因?”心“咚”地沉到谷底,她在难过什么?这蛮横的男子本就是作恶多端、狂妄自大,与正道背驰,她早便知道了,为何心拧得如此难受?!

    鹰雄回首,淡谈一笑。“这正是我想追究的地方,亦是这位李爷踏人中原最主要的原因。因为三王会的名义被人冒用了,对方千方百计欲挑起武林各大帮派和三王会之间的冲突,最终的原因是何,很教人捉摸。”

    “冒用名义?!”带弟怔了怔,觉得其中百转千折,如此复杂。讷讷又道:“那他……他进中原,其实是、是为查清事实?会伤成这个模样,也是因为遇上对头,他们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吗?”

    “昨夜,他受二十来名黑衣人围攻,伤重吐血,心脉凌乱,他们确实想取他性命。我已用内力为他疗伤,稳固内息,暂无大碍,我有些事得向他询问清楚,只是他高烧呓语,一直无法清醒,鹰某才想请窦二姑娘来此一趟,你在他身边,或者……有所助益。”

    听闻最后一句,带弟方寸涟漪,两抹霞红染上芙颊。

    “鹰爷误会了,我跟他……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当日,他在仙霞岭将我劫走,我恨不得、恨不得——”

    “是他送你回九江四海吧。”鹰雄面容温和,直接点出重点。“若非他甘心放你走,你要独自逃离,恐非易事。”

    带弟唇掀了掀还想辩解,却寻不到话说。

    是。那一夜,他遭她欺蒙、胸口受了一刀,他整个人便沉静下来,不再瞎扯胡搅地逗她说话,惹她气恼。翌日,他精神稍见恢复,根本不理睬伤处,抱着她飞马往鄱阳九江而来,他说,他要送她回家。

    “带弟……亲亲……”榻上,男子眉心皱折,睡梦中似不安稳,又开始胡乱呓语。“带弟……嫁给我……你笑,一定很好看……亲亲……”

    带弟咬唇倾听,心如阡陌乱,羞涩得不敢抬头。连昏迷不醒了,他还不忘求亲,而在场尚有第三者,人家要如何想她?

    “我到外头走走。”鹰雄十分识趣,调头步出小屋。

    “鹰爷——”带弟声音微紧,流露出心中徘徊,她跟着立起身子,想一走了之不去理会,可偏偏跨不出步伐。

    “带弟……带弟……为什么不睬我……”

    唉,她怎会惹上这个冤家?

    冤家?带弟方寸大震,一抹酸苦之情悄然而生,带着甜蜜。

    “带弟……亲亲……”那声声呼唤沙哑低柔,怎地忍心?

    罢了!罢了!她、她认了。头一甩,她再度坐回床榻边,深吸了口气,小手怯怯地探着他的宽额,好烫呵……发这高的烧,莫怪黝黑肤色都透出暗红了。

    “李游龙、李游龙,你听见我了吗?”摇动他的臂膀,带弟没察觉自己一颗心正悬得高高的,为着谁担忧。“你张开眼睛,别一直睡,李游龙,你、你张开眼瞧瞧我,好不好?”

    她这么软言相求,他何能抵挡,即便在昏沉的梦境,他亦要向那浅浅的唤声奋力游去。缓缓地,男子的长睫颤动,瞳仁收缩,映人女子容颜,那张清秀的、傲气的、教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带弟……”他唇微掀,神情有些困惑,定定地瞧着。“你在这儿……为什么哭?你怎么……怎么流泪了……你这么骄傲,从来不哭的……”

    带弟心下大惊,连忙抬手擦拭,竟沾得一手湿润,才明白自己在他面前掉泪。为了什么?!她吸吸鼻子,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想哭而已,就是……想而已。

    李游龙头一阵晕,模糊想着,眼前的姑娘只是自己杜撰出来的,绝非真实的人儿。他的亲亲总对他冷着俏脸、抿着丰唇儿,不会这般楚楚可爱的,她只想由他身旁逃开,不会靠得这么近,将温婉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呵在他的面颊。

    “我心爱的……别哭……”既是梦境,一个虚拟的人物,他尽管碰触她、抚摸她,再不会听见那句伤人的骂言。淫贼。他不是淫贼,只是想将自己心爱的抱在怀里、去亲她、碰她,慰借一颗心。

    一掌肆无忌惮地捉住她的上臂,一扯,女子竟无丝毫反抗,乖顺地偎进他怀中,柔柔软软、馨香萦鼻,天啊!这是怎么的一个美梦?

    “李游龙,你在生病……”带弟嗫嚅着,理智想挣开他的拥抱,可身子没来由地酸软,仿佛又教他掐住腰间麻穴,心头燥热,使不上力气。

    “我打水帮你擦擦脸,你、你放开我。你在发烧呵……”

    何止发烧?!他是既热又冷,忽热忽冷,直想抱住什么,如何也不放。

    “亲亲……”他虚弱地叹了一声,眼眸半合,侧过脸亲着她的香颊。“别离开我……”

    “你——”带弟发窘,小手撑住他的胸膛半推半就,无意间,那微突的触感引起注意,悄悄拉开男子襟口,胸央上一道血痕刻划,虽已收口,仍触目惊心。一时间,思绪千丝万缕,如海潮拍击,她怔怔瞧着,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里。

    心何所向,情意斟酌,她该问谁去?

    ***

    胸口沉沉,那一掌将他胸臆间的真气击溃。

    他记得曾骑着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在一条山道上扬声高歌: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眼睛黑溜溜喂——

    他遇到一个姑娘,姑娘没对他回眸轻笑,只清冷冷地娇斥一句:找死吗?

    唉……遇上了这样一个姑娘,他还能活吗?

    胸口沉沉。下意识,他深吸了口气,想将那份负荷呼出,却徒劳无功。

    鼻头有些发痒,他抬手欲去揉弄,却觉掌心滑过一具凹凸有致的躯体,软呼呼的,无比真实。他抱着谁?!忽地一怔,双目陡然瞳大。

    “带弟……”喔,这是梦,绝对是梦。他用力合上眼,再用力睁开,往怀中瞧去,那姑娘还在,五官秀致分明,鼻息正轻轻撩着他的颈窝。

    好半响,他动也不动,傻呼呼地看着她海棠春睡的脸容,胸口还泛着疼,他懒得理,就让它去痛吧,痛死也甘愿。

    带弟仿佛感受到灼热不比寻常的注视,耳中原先徐缓的心跳乱了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像努力压制,却适得其反,而心音如鼓。

    她睁开眼眸,好一会儿神智幽忽,尚没反应身所何在,直到意识到身下温热的男性胸膛,她慢慢抬头,与一对英锐的眼神相凝。

    “啊——”紧声一呼,下一瞬,带弟已七手八脚由他的胸膛爬离,正襟危坐。

    “带弟,亲亲……你怎会到这儿来?你专程来瞧我吗?你在我怀里睡得像只绵羊儿,好可爱,我、我真欢喜……”说着,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目光深邃欢愉,须臾不离。

    外头天都沉了,不知是何时辰。

    带弟不敢置信自己竟待了这么久,还在他怀中睡着。她是出来替阿爹取酒的,流连不回,未曾知会,爹、云姨和姐妹们此时肯定急昏头了,还道她又被劫走了。

    “我才不是……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我要回去了。”她嘴硬地道,起身要走,一手却让他握在掌里,他的体温仍偏高,烧未尽退,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如电流窜过,带弟心一促,整个人热烘了起来。

    “你躺下啦!我要回去了,放开啦!”很快瞥了他一眼,复又调开头。

    李游龙叹息,竟乖乖放她自由。“你明明心软了,特意来寻我,为什么还要板着俏脸儿,笑也不对我笑一个?”

    姑娘家脸皮恁薄,而他们之间自相遇便延生出太多摩擦,要带弟向他承认自己确实心软、确实为他担忧,以她骄傲刚毅的性子,如何能得?!硬着头皮也要否认到底。

    “你以为我主动寻你来着?!少往脸上贴金了,谁教你……你不要脸地喊着我的名字,害旁人误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牵扯,身为天下名捕的鹰爷才会亲自相请,要我前来瞧你。他有恩于四诲,既已开口要求,我岂能推辞?”她喘着气,僵硬地嚷着。“我才不会对一个无行浪子心软,你是死、是活都不干我的事!”

    唉,又狠狠挨了一刀,砍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李游龙不由得摇头苦笑,抚着胸口低咳起来。他的亲亲温柔待他,从不是出于自愿,上一次是为卸除他的戒心,好逃离他身边,这一回却是应承第三者的恩情,才朝他走来。他早已心知肚明,却仍要期盼着、想像着,不能放弃。

    听见沙哑的咳声,带弟咬着唇,忍不住偷觑着他,心中兀自天人交战。

    “躺着便躺着,你坐起来干什么?”她的语气绝对称不上温柔体贴,有些恶狠狠的,好似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故作粗声粗气。

    好不容易松开皱折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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