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数此岸,偶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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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数此岸,偶数彼岸-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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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很激动,很高兴你能理解我。”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对不对?”
“——是的,对你来说,我也同样。”我用力拥紧她的身体,不是爱情的拥抱,而是失望的扼挽。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做的奇怪的梦,问她说:“金,你知道麒麟有什么含义么?”
“麒麟?”她抬头仰望着我,“麒麟送子嘛!”
“送子?……”我仿佛茫然呓语。
“别说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了——小昼,那天的歌谱你看懂了么?学会了什么歌?”她翘起性感的嘴唇,盯着我,眼睛中没有杂质,但是我相信,她心里一定会有。
“只学会了一首。”
“唱给我听……”
我脑筋疯狂的转动着,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然后轻轻哼道:“I got sunshine/我得到阳光照耀On a cloudy day/在阴云密布的日子When it’s cold outside/外面虽然寒冷I’ve got the month of May/但我身处五月I guess you’ll say/我猜你会说What can make me feel this way/我怎么会感觉如此My girl, my girl/我的女孩,我的女孩Talking ‘bout my girl, my girl…因为我谈起了你……”
她陶醉似的闭上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呢哝着问:“我是那个女孩么?”
“是的,只有你是。”我把柔情注满自己的嗓音,诡异地笑着说。
十五、
我坐在床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在身上一件一件套衣服。
先是长袖黑色T恤和厚厚的牛仔裤,然后高跟鞋也换成了高筒帆布鞋,接着用一条旧丝巾箍上脖子,又取出一顶棒球帽来戴在头上,最后把一件卡其布的外套披在身上。
“靠,你看傻啦?”她把头发盘起来,使劲塞到帽子里面。
“我只是奇怪,有这么一个应有尽有的万能手提包,还要钱做什么?”我指着她的“河马胃”说。
“这里面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用钱买来的?”她拍拍那个皮包,它发出“嘭嘭”的声音,似乎在告诉人里面依旧有无限空间可以利用。
“今天怎么穿这么多?”想起她昨天吊带裙短裤的形象,简直恍如隔世。
“还不是为了帮你去找那个女工?靠,你昨天答应帮人家干活时候的爽快劲儿都忘啦?我不得提前做好准备啊,我这么细皮嫩肉的……”
经她提醒我才发觉她的皮肤的确白皙细腻,不禁后悔昨天她穿少时居然没有留心欣赏一下……
她穿着完毕,满怀活力的跳了两下,脚下老迈的木地板随之吱吱扭扭的残喘了几声以示不满。
我依旧把耳机塞进耳朵里,继续聆听那首昨天听了几十遍的歌。
“喂,你不烦啊!”她不讲道理地把一只耳机揪出来戴到自己耳中。
“你不烦啊?”我反唇相讥。
“谁让你只放这一首歌。”
“我是在找恋爱的感觉。”
“靠,我也是。”她乜斜我一眼说。
我们在早晨蜂拥上班的汹涌车流中穿走,她和昨天相比显得异常兴奋。
“喂,想没有想过被汽车‘当’的一声撞到天上去的感觉?”
“拜托你不要再变态了好不好,说点吉利点的。”我对她喊。
她完全不理睬我,兀自驰骋着自己荒诞的幻想:“我从小就梦想像鸟一样飞——能被撞到天上去也不错,腾云驾雾的,周围是呼啦呼啦的狂风,像把机车飚到极速,发动机都呲呲滋滋要燃烧起来了的样子。然后我以自由落体的形式从天上掉下来,像被废弃的火箭壳一样……喂,你说我会落到哪里?”
我好不容易冒着无数司机的白眼涉过车流爬上环岛,看着她还在路中间悠哉悠哉的在想象中梦游,全然不顾身后的一长串车把喇叭按得山响。
“快点过来吧!别人都着急了!”
“——你还没有说我落在哪里好呢!”
“哪里都行,只要不落到我的脑袋上!”
“我看你的幽默感才被撞到天上去了!”她气愤的朝我抗议着,总算踏上了环岛。
我们沿着昨天走过的那条鹅卵石小径,朝着木屋走去。早晨的空气中透着清寒,我抱着双臂跟在咖啡女孩的后面。
园艺女工早来到木屋外面,用花锄帮旁边的一溜儿蕙兰松土。清冷的阳光斜照过来,草叶上露珠未晞,阴凉湿润的空气吸进肺中,异常爽快。若不是周围嘈杂的车流和喇叭声,我还真会以为这是一处私家园林什么的地方。
她依然像昨天那样,对我们不顾一眼,只是仔仔细细的拿着那柄小锄刀,小心的挽起兰叶,轻巧的挠动着底下土地僵硬的部分。
她娴静的姿态好像又在告诉我的心什么话,抑或什么印象,但是,为什么我的心就不加速跳动呢?
我忽然憎恶起我的心来,难道也我被这个世界感染的冷酷无情,唯利是图了么?它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对我陈述我应该爱她的事实,却没有一点爱的表示呢?
我不能变冷,我摸着自己热气腾腾的心脏说。
咖啡女孩快我一步,先走到她身边,蹲下去和她面对着说:“喂,你看今天有什么我们帮忙的?我这个人呢,说话不喜欢吞吞吐吐,就这么直来直去的,你不要见怪,有话就说!”
园艺女工根本就当旁边没有这个人似的,连头都不抬一下,只管一下一下的挥动着自己的小锄头。
我怕她因为女工的冷若冰霜再度发火,想把她拉到一边,不想她却很大度的朝女工笑了,很自觉地走到屋旁的木椅上坐下,手习惯性的伸到了河马胃中。
“不许吸烟!”女工忽然抬起头来喊。
“靠,你会说话了?——我没想吸烟,只是吃块口香糖而已,怕自己的口臭弄脏了这里的空气。”
园艺女工终于站起身来,轻轻拂着衣服上的土说:“你们吃早餐了么?可以吃我的,今天给带过来的比较多。”
“哇,终于混熟了。昨天赶我们走,今天居然有饭招待……”
我使劲拽住她,以免再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她却找个机会,把嘴凑到我耳边说:“别管我,我这是激将法呢!要不她一天不说话,你也傻等一天啊。谈恋爱嘛,不谈,怎么爱?”
“就你道理多。”
“说不过我就别说。”她吹着口哨,大摇大摆的朝木屋走去。
如果让我用什么词来形容这间屋子的话,那必然是森寒。屋子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在窗外厚重树荫的荫蔽下,几乎没有光线可以透进来。旷大的屋内,由于只住着一个人,如同常年无人问津的渡口一般萧条零落。好在屋里和外面一样纤尘不染,简简单单的放着几件原木色的橱柜,东西都安置的井井有条,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好像生来就是应该去那个位置的一样。我的心中忽然滋生起来一丝亲切感,和那天在咖啡女孩室友的屋中触摸那幅帆船油画一样的感觉。
园艺女工把切片面包放进烘烤机里面烤了一下,然后随之端上来热乎乎的法式煎蛋和火腿,每人还配着一块酥软的奶酪蛋糕。
我忍不住咽口口水,不是因为它们的美味,而是因为它们的温度。
咖啡女孩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的那份一扫而光,然后满足的擦着嘴说:“真酷,喂,明天还有没有我们吃的?不要怕,我的胃其实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如果送来的多,还有。”园艺女工平淡地说,声音如同我正喝的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
“一会儿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你看,我都全身武装了。”咖啡女孩拍着自己那一身行头说。
“是啊,尽管吩咐吧。”我好不容易才搭上腔。
“你和我去给龙爪槐剪枝吧,”她指着我说,然后又示意咖啡女孩,“你,去给西面草坪上的美人茶浇浇水,同意?”
“同意。”
“完全同意,你就是叫我把满园花草都拔个干干净净我都同意……”
我们三个在小木屋门口分别,我帮园艺女工扛着梯子,背着工具袋朝着环岛西部走去,而咖啡女孩却垂头丧气的往东侧走去。
“喂,过一会儿就喊我一声啊。”她不忘对我叮嘱说,“否则一个人在那边,挺害怕的,这个地方,除了咱们三个,连个会蹦跶的都没有。”
园艺女工默不作声的从工具袋里拿出两把歪嘴剪刀,递给我一把,然后自己戴上手套,也不问我需不需要,就直接站到槐树下面,对那些低垂的偏枝修刈起来。
我没有戴手套,估计把握剪刀的姿势也不对,所以没弄多久便拇指酸疼,一块皮肤红彤彤的,似乎随时准备隆起一个血泡来。
她瞥我一眼,没有一点表示,继续嚓嚓嚓地把那些软弱的枝条剪的到处纷飞。
我换了一只手,仔细模仿着她的动作,顺便可以跟她搭上几句话。
“对不起,我这么握对不对?”
“自己试试看就知道了。”
我一剪刀下去,那根不愿意离开母亲怀抱的幼枝恼怒异常的蹦将起来,啪地打到了我的眼上。
“妈的……”我张口骂道。
“这里不允许说脏话。”她看我一眼,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你是从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呢?”我试探性的接触她。
“一直就在这里。”
“在这里出生的?”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就在这里。”
“这里怎么没有鸟呢?这么多树?”
“都被汽车的噪音吓跑了。”
“连虫子都没有。”
“我大量使用杀虫剂。所以,告诉你,这个岛上的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和随便接触,小心中毒。”
“你真的不认识我么?”
“印象里从来没有。”
“可我总是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我的心也一直这样告诉我来着。”
“心?”
“是啊,”我拍拍胸膛,“它总对我说,爱这个女孩吧,爱她吧,就是这样说的,你不要见怪。”
她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梯子上,苍凉地望着我说:“我已经失去了心……”
我也怔在了那里,风又溜了过来,旁边栾树的身影晃动着,我看到我的影子似乎也在摇摆。
“你没有心,那你怎么生活?”
“我的心没在我的身体里,或者说,我的身体里面的,不是心。”她的话里面透出冰冷的气息,仿佛朔风吹来,令我浑身乍寒。
我这次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剧烈的晃动,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我一阵眩晕,迷迷糊糊的向地上栽去。
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自己恍惚听到隔着环岛中间树林的另一侧,咖啡女孩在大声尖叫着:“快来人啊!我关不上水龙头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啦……”
十六、
我俯视着下面,看见驺慕宜在雨中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被一根抽杆迅速地打到头上,他扑通一声又倒了下去,砸在烂泥中间,鲜血和污淖把头发染成了一团红黑不分的浆糊。
除了早已逃命的一些投机者外,季风会站着的热血青年们没有因为头领的倒下而军心动摇,他们还在和白木组、黄云派的人浴血奋战。虽然人数上毫无优势,就信心来说,他们也明知此仗必输无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驺慕宜的的确确培养出来了一些和他一样的大脑有缺陷的莽汉。
屠芙坐在我的身边,不时的发出刺耳的大笑声,像蛆虫一样恶心地笑声,我只有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土坡下面泥沼里的斗殴中去,全力忘记身边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他妈的,爬起来再打啊,孬种!”她放肆的尖叫着。
“你有种就下去打,别他妈跟荡妇一样浪叫影响我心情好不好!”我厉声骂她。
屠芙像镇子上其他庸俗不堪的女人一样,如果被骂了,她们反而倒觉得很爽的样子——她用兴奋的颤巍巍的声音对我说:“他妈的,我从小就最爱看打架,我要是男的,也会举着棒子,冲下去噼里啪啦的乱砸一通,看这种血光飞溅的场景,太爽了!”
我没有再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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