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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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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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仪摇摇头:“不行,这种武器已广为人知,我们不知道船体是否装备了屏蔽球状闪电的磁场墙;即使没有,球状闪电虽然可以保证消灭船内的所有人员,但也不能保证同时性;而且,球状闪电进入船体内部后,可能还要在空中游荡一段时间才会释放能量,这段时间短则十几秒钟,长就有可能达到一分钟甚至更多,他们完全有时间察觉到袭击并采取毁灭信息的行动。”

  斯坦顿上校说:‘那么中子弹呢?”

  “上校,您应该知道那也是不行的!”一名俄罗斯军官说,“中子辐射不能瞬间致死,中子弹攻击后,船里敌人剩下的时间够开一次我们这样的会了。”

  “另一个方案就是神经毒气,但由于其在船内的释放和扩散有一个过程,也不可能达到将军所说的目标。”一名北约军官说。

  “剩下的选择就是震荡炸弹和次声波了。”斯坦顿上校说,人们都期待着他的下文,但他却没有接着说出什么来。

  大史说:“震荡炸弹是我们警方用的玩意儿儿,确实可以一下子把建筑物里的人震昏,但目前好像只对一两个房间有用。你们有能一次震昏一p么大个JL的吗?”

  斯坦顿摇摇头,“没有,即使有,那样大的爆炸物也不可能不破坏船内的设施。”

  ‘次声波武器呢?”有人问。

  “还在实验阶段,无法用于实战。特别是那船十分巨大,以现在试验中的次声波武器的功率,如果对整个‘审判日’号同时攻击,最多也就是让里面的晕恶心而已。”

  “哈,”大史抽得只剩下一粒花生大小的雪茄头说,“我说过剩下的就是扯淡了吧,都扯这么长了,大家记住首长的话:时间紧迫!”他坏笑着转向译员,一名一脸不自在的漂亮女中尉,“回吧同志,意思到了就行。”

  但斯坦顿居然似乎听懂了,他用刚刚抽出的一根雪茄指着史强说:“这个警察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们讲话?”

  “你的资格呢?”大史反问。

  “斯坦顿上校是资深的特种作战专家,他几乎参加过越战以来所有的重大军事行动。”一名北约军官说。

  “那告诉你我的资格:二十多年前,我所在的侦察排,穿插到越军纵深几十公里,占领了那里的一座严密设防的水电站,阻止了越南人炸坝阻断我军进攻道路的计划。这就是我的资格:我战胜过打败了你们的敌人。”

  “够了大史!”世伟恩拍拍桌子说,“不要扯远了,你可以说出自己的方案。”

  “我看没必要在这个警察身上浪费时间。”斯坦顿上校轻蔑地说,同时开始点雪茄。

  没等译员翻译,大史就跳起来说:“泡立死(police),我两次听出这个词了,咋的,看不起警察?要说甩一堆炸弹把那大船炸成碎末,那你们军人行;但要是从里面完好地取出什么东西,别看你肩上扛着几颗星,还不如小偷儿。这种事儿,要出邪招,绝对的邪招!这个,你们远比不上罪犯,他们是出邪招的大师!知道那招儿能邪到什么程度?我办过一个盗窃案,罪犯能把行驶中的列车中间的一节车厢偷了,前后的其余部分又完好地接起来开到终点站,用的工具只是一根钢丝绳和几只铁钩子。这才是特种作战专家!而像我这样儿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重案刑警,受到了他们最好的培养和教育。”

  “说你的方案,否则就不要再发言了2”常伟思指着大史说。

  “这儿这么多重量级人物,我刚才怕轮不上我,那样老领导您又会说我这人没礼貌了。”

  “你已经没札貌到家了!快些.说你的邪招!”

  史强拿起一支笔,在桌面上画了两条弯曲的平行线,“这是运河,”又拿起烟灰缸放到两条线之间,“这是‘审判日’号。”然后,他擦身越过桌面,一把扯下了斯坦顿上校刚点燃的雪茄。

  “我不能容忍这个白痴了!”上校站起来大叫。

  ‘史强,出去。”常伟思厉声说。

  “等我说完,就一分钟。”大史说着,向斯坦顿伸出另一只手。

  “什么?”上校不解地问。

  “再给我一支。”

  斯坦顿犹豫了一下,从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又拿出一支雪茄递给史强,后者将第一支雪茄冒烟的一头按到桌面上,使它竖立在桌子上画的巴拿马运河岸边,将另一支的一头弄平,立到“运河”的另一边。

  “在运河两岸立两根柱子,柱子之间平行地扯上许多细丝,间距半米左右,这些细丝是汪教授他们制造出来的那种叫‘飞刃’的纳米材料。”

  史强说完,站在那里等了几秒钟,举起双手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说:“完了,就这些。”说完转身走出了会场。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像石化般一动不动,连周围电脑的嗡嗡声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怯生生地打破沉寂:

  “江教授,’飞刃’是丝状的吗?”

  汪淼点点头,’‘用我们现有的分子建筑技术,只能生产出丝状的材料,粗细大约相当于头发丝的十分之—…·,·这些史警官会前向我了解过。”

  “现有的数量够吗?”

  “运河有多宽?船的高度?”

  ’‘运河最窄处一百五十米,‘审判日’号高三十一米,吃水八优左右。”

  汪森盯着桌上的雪茄,粗略计算了一下,“基本上够吧。”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与会者都在试图使自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如果存贮三体信息的设备,硬盘光盘之类的,也被切割呢?”有人问。

  “几率不大吧。”

  “被切割也问题不大,”一名计算机专家说,“那种细丝极其锋利,切口一定很齐,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是硬盘光盘,还是集成电路存贮体,其中的信息绝大部分都可以恢复。”

  “还有别的更可行的方案吗?”常伟恩看看会场,没人说话,“好,下面就集中讨论这个方案,开始研究细节吧。”

  一直沉默的斯坦顿上校站了起来,“我去叫警官回来。”

  常伟思挥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喊了一声:“大史!”史强走了进来,带着那一脸坏笑看了看众人,拿起桌上“运河”边上的两支雪茄,把点过的塞到嘴里,另一支揣进口袋。

  有人问:’“审判日’号通过时,那两根柱子能承受‘飞刃’吗?会不会柱子首先被割断呢?”

  汪森说:“这个能解决,有少量片状的‘飞刃’材料,可以用作细丝在柱子上固定处的垫片。”

  下面的讨论主要是在海军军官和航海专家们之间进行了。

  “‘审判日’号是巴拿马运河能通过的最大吨位的船只了,吃水很深,所以还要考虑纳米丝在水下的布设。”

  “水下部分比较困难,如果时间来不及倒是可以放弃,那里主要放置发动机、燃油和一些压舱物,噪音、震动和干扰都很大,环境恶劣,计算机中心和类似的机构不太可能设在那个位置。倒是在水上部分,如果纳米丝的间距再小一些,效果肯定更好。”

  “那在运河的三个船闸之一动手是最好的了,‘审判日’号是巴拿马尺型船(注:为通过巴拿马运河的三十二米宽船闸,相当一部分大型海轮被设计成三十一米宽,称为巴拿马尺型),通过时正好填满船闸,‘飞刃’丝的长度只需三十二米左右,间距可以很小,立柱子和拉丝的操作相对也容易些,特别是水下部分。”

  “不行,船闸处情况复杂,船在问中要由四台轨道机车牵引通过,速度很慢,而这时也肯定是‘审判日’号上最警觉的时候,在切割过程中时极有可能被发现。”

  “是否可以考虑米拉弗洛莱斯船闸外面的美洲大桥?桥墩就可以用作拉丝的柱子。”

  “不行,桥墩的间距太宽,‘飞刃’材料肯定不够的。”

  “那么我们就确定下来,行动位置是盖拉德水道(注:巴拿马运河的主要人工开挖部分,河道狭窄)的最窄处,一百五十米宽,算上建支柱的余量,按一百七十米吧。”

  汪森说:“要这样,拉丝的间距最小就是五十厘米,再小。材料不够了。”

  “那就是说,”大史吐出一口烟,“得想法

  B船白天过运河。”

  “为什么?”

  “夜里船上的人睡觉啊,都是躺着的,五十厘米的空当太大了,白天他们就是坐着或蹲着,也够了。”

  响起了零星的几声笑,重压下的人们感到了一丝带着血腥味的轻松。

  “你真是个魔鬼。”一位联合国女官员对大史说。

  “会伤及无辜吗?”汪森问,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可以听出来的颤抖。

  一名海军军官回答:“过船闸时要有十几名接缆工人上船,不过船通过后他们就下去了。巴拿马引水员要随船走完八十二公里的运河,肯定要牺牲掉。”

  一名CIA官员说:“还有‘审判日’号上的一部分船员,他们对这船是干什么的可能并不知情。”

  “教授,这些事现在不用想,这不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我们要取得的信息关系到人类文明的存亡,会有人做出最后决定的。”常伟思说。

  散会时,斯坦顿上校把那个精致的雪茄木盒推到史强面前:“警官,上好的哈瓦纳,送给你了。”

  四天后,巴拿马运河盖拉德水道。

  汪森没有一点儿身处异国他乡的感觉。他知道,西面不远处是美丽的加通湖,东面则是壮丽的美洲大桥和巴拿马城,但他都无缘见到,两天前他乘坐飞机从国内直接飞到巴拿马城附近的托库门军用机场,然后就乘直升机直接来到这里。眼前的景色太平常了,正在进行的运河拓宽工程使两岸山坡上的热带雨林变得稀稀拉拉,坡上露出了大片黄土,那色彩真的使江森感到对这里很熟悉。运河看上去也很普通,可能是因为在这一段它十分狭窄的缘故。这段水道是在上世纪初由十万人一锹锹开凿出来的。

  汪森和斯坦顿上校坐在半山坡一座凉亭的躺椅上,两人都穿着宽大的花衬衣,大草帽扔在一边,看上去就是两个普通的游客。在这个位置,下面的运河尽收眼底。

  就在他们下方的运河两岸上,分别平放着两根二十四米长的钢柱,五十根一百六十米的超强度纳米丝已经按约零点五米的间距连接在两根钢柱上,只是每根纳米丝靠右岸的一端还连接了一段普通钢丝,这可以使纳米丝随着系在上面的坠物沉入河底,这样做是为了让其他的船只通过。好在运河上的运输并不像汪森想象的那么繁忙,平均每天只有四十艘左右的大型船舶通过。两根钢柱的一端都与活动铰结相连,只有等待“审判日”号前面的最后一艘船通过,才能拉回普通钢丝,把纳米丝在右岸钢柱上做最后固定,然后钢柱才能立起来。行动的代号是“古筝”,这是很自然的联想,而纳米丝构成的切割网则被称为“琴”

  一小时前,“审判日”号已由加通湖驶人盖拉德水道。

  斯坦顿问汪森以前是否来过巴拿马,汪森说没有。

  “我在1999年来过。”上校说。

  ‘是那次战争吧?”

  “是,但对我来说是最没有印象的一次战争,只记得在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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