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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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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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而治,在无为而治的大好时光里多的是闲暇。
    办公室成了标准的娱乐场所,程立达看到哪个办公室里热闹就凑过去与群众打成一片,也附庸风雅地为一着臭棋叹息为一高着赞叹,高了兴就把三五牌香烟抽出五六支在盒上顿顿撒给烟民。
    三年级没有和上学校大形势,马晓在努力拉着它前行。他虽然没有公开制止大家在办公室玩扑克下棋,但业务上督促得紧。因为唐纪凤的“单元检测错题统计分析”没及时搞出来,马晓居然要向她学习毛衣编织技术,说学会了可以替她织毛衣,让她有时间搞分析。唐纪凤又说他这是在为人作嫁,马晓却把老话说得有新味儿:“我要学会编织,为你的良知做件嫁衣,把你的良知嫁给学生。”唐纪凤说这组长当得不应该这么认真,马晓道:“我不忍心不当组长,更不忍心不当得认真,现在就是不让我当,我也会要求再当半年,当到这届学生毕业。”倪诚因为在组里找不到人下棋,几次说这里与全校的大气候不合拍。这似是不用马晓批评他,每次都招致一些老师对他不满。倪诚终于找到宋志林作对手摆上棋来,来观棋的程立达大喊小叫让应这样防那样攻,吵得大家皱上眉头。马晓扔下正批的作业踱过来,道:“程主任原来也精于棋道。来,咱俩试试身手。”说着,把老宋他们推开,乒乒乓乓重摆上棋子,看一眼不知怎样应付的程立达,把自己半边的车、马、炮划拉到一边,“这样走一盘,若你赢了,我甘愿向你敬上束脩,你输了,就钻桌子底博大家一笑,怎么样?”大家无不拍手叫好。程立达不计较这轻薄,嘻嘻哈哈应对得如大家一样开心。
    棋不入流,程立达自有蹊跷处,他把学生玩的一副“狗撕猫咬”小纸牌玩起来,不多久便精于此道,调动小动物游刃有余,自称是“动物相扑术”的大内一流高手。他绝技在手没忘了马晓棋坪前的戏弄,专找来较小纸牌水平。马晓冷眼望过去,迎来的是喜气洋洋的热情。他抱着借此给程立达没趣的想法,领教了一通规则就入局,实践来却是屡屡败绩。程立达戏言:“你算是屡战屡败还是屡败屡战?”马晓不得不佩服他精湛的技艺。玩出少有的融洽,程立达问他怎么不下围棋了,他道:“那是君子之戏,你不能随便轻言亵渎。”程立达却还是高兴有余,把没明确冠在他头上的“小人”自揽到头上,要接受马大君子的熏陶。马晓强挤出些平淡的笑,道:“围棋还是不下为好,费时费神。”
    “留着时间精力干什么用?咱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出力不讨好的角色,出了力干给人家涂脂抹粉。”程立达道。
    马晓反感骤起:“是人就应有良心,我不是为某人干的,就是你,给百万年薪我也不伺候,我哪怕去沿门乞讨!”
    “对、对,我也是以这样的心态工作。”程立达立时变了调子应和,“你得闲玩儿那黑白子时我一定去学一学,甘愿当徒弟。”
    马晓正经的样子道:“这样吧,交学费五百元,保教保会,一期学不会下期免费再学。”
    “行啊,最好把广告做到电视上,成了百万富翁大家托福,我给你当收钱的账房先生。”程立达难得马晓与他戏闹,高兴地说个不停,得到影响办公秩序的告诫才停下来。
    这时,有班长来反映班里空堂。这是马晓交给各班班长的工作,凡有空堂必须报告。马晓追究当堂老师宋志林为何不去上班,他说把课调给了唐纪凤,可唐纪凤分明正在其它班上课。有人说听到唐纪凤向人调课的事,这课可能调给董全兴了。搞不清谁的责任,马晓又来了讲良心那一套,招惹得几个人都不高兴。他借此告诫大家,只要能按时上课把教学任务完成,可以不来办公室,把玩的东西及手工活收到宿舍里去玩去做。校驻地村的唐纪凤当场发难,说她在学校没有宿舍,让大组长快给间宿舍织毛衣。
    老头儿又把马晓叫去,烫上一壶酒,一老一少品咂起来。马晓知道不会无缘无故被请来,又见老头儿心情极坏,便不多言语。
    “年轻人——”老头儿这么长长地一声叹,突兀地道,“我越来越觉得你象几十年前的一个人。”马晓被搞得不知所云,他又唏嘘上好一阵慢慢说起来:“现在的时局你可认识清了?不是干工作的环境啊。工作上,你急我也急,有些责任心的人也着急,可又有什么用?你的心情我理解,尽组长的责任也没出格,我甚至认为你组长的工作做得还有些失职。你可看清了吗?从校长到主任都怕得罪人,有谁上心管工作了?你管得对,可这种大局势下难免让有些人不高兴。你把领导得罪苦了,再把同事们得罪上一批,还想吃这碗饭不?你考虑一下我说得对不对。”
    问题慢慢想,酒也慢慢喝来。一壶酒喝下去,老头儿道:“你做了应做的工作,人家是怎么认识的?说你打击排斥异己,公开支持老师不遵守办公秩序。”
    这消息马晓也听到杨泉生他们说过。是在学校团委会上,黄其善说三年级在个别人的个人行为倡导下出现不良风气,让团委中三年级的老师带头上好课办好公。当时丁庆繁说三年级办公秩序是最好的一个组,说组长马晓是为了不让有的人在办公室破坏办公秩序,才说了句让回宿舍玩的气话。为歪风邪气解脱之辞,当声得到了黄其善当场批评。
    “和穆春学的关系注意处理、处理好。有关校外青年来校闹事停课一事镇里有人还想计较,穆春学向镇里反映,他们参加者都是受你的胁迫,一切事态全是你一人所为。”老头儿说过又反复叮咛,“虽然这样,一定要与穆春学处理好关系,弄出不高兴来不是我的初衷。”
    穆春学近来着意的客气与尽量表示的亲近正说明心理的淡远,这是马晓认识到的,当时想到因汪秀哲是他表哥所然,原来如此。马晓道:“他这样反映不为过,我对老师们说过可以这样说。”
    “我没想和你分析这些事的对错,只是让你知道当前处境。”老头儿说到这里打住,盯住马晓看上一会,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好象整了一份材料,拿来给我吧。”
    “你……”
    “去拿吧,年轻人。”老头儿说得是那么缓和又是那么决绝。
    马晓他们想写份材料,是酝酿已久的事。黄其善在校团委会上提出三年级组的问题,促使他们把想法付诸实施。马晓拟出草稿与杨泉生他们几人修改了两天,冯升平通宵达旦地抄写两天,已出了清样。这材料工整的小楷墨迹,还是犀利的言辞,还是自认为伟大的见解让他们兴奋。确切地说,这是学校半年来的流水账加评语,他们准备先给黄其善过目,引不起重视便一级级呈上去。
    马晓把材料拿来交给老头儿,老头儿不看内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潸然泪下。
    “年轻人——,你们知道什么?有道是,静拭冷眼,慎动刚肠,象我们这样的人只有混饭吃的水平,最好是把眼常闭起来。一念犯鬼神之禁,一言伤天地之和,老老实实地为好。”老头儿说着,泪流着,恨恨地望着,悲切铺张着,把材料一页页撕去、撕去,“我们是在与谁打交道,知道吗?是与一个为了私利的利团体打交道啊!你们知道指鹿为马这个故事,能体会到这个故事的深刻内涵吗?”
    老头儿把坐位向前拉了拉,铺洒在马晓身上的是悲切与眷眷爱意,把一个并不遥远的故事娓娓道来——
    二十几年前,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人,在当时称黄水完中现在称一中的高中部任教。他是一个山沟里八代红的农家子弟,是祖祖辈辈第一个大学问人。他写了一份今天看来极正确且揭示问题根本谈不上深刻的材料……现在,他得到平反,被追认为烈士。
    老头儿艰难地站起来,挪到箱子前翻弄半天,找出一张照片递给马晓,无力地道:“你看吧,就是他,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是一张二寸黑白照,泛黄的底子掩不去这青年人的勃勃风采,那国字脸上的忠厚,那略显沉郁的利目,那紧抿的嘴角透出的沉浑刚毅,那抖擞的小平头,无不让人感受到洋溢的青春活力。
    看着照片,马晓的思绪走进了老头儿叙说的故事中,那流着血与火的大动乱,国家民族的灾难……
    马晓道:“我们是关系着学生前途的老师啊,学校这样下去……”
    “甭想多了,你只是一个老师。”老头儿毫无表情地道。
    “老师是什么、我们在干什么!”马晓嘶叫中紧握的薄薄的玻璃杯砰地碎在手中,沥沥滴滴的殷红流淌下来。
    马晓任血流去,老头儿静静地看着,任他血流滴滴。
    “告诉你,老师就是老师,是一种职业的称谓,是混饭吃的一种职业,只有这些,除此都是胡说八道!”老头儿说得一脸怒色。
    老头儿妇人听到这里没有好声气的喊叫,以为老少二人话不投机进来劝架,遇上这样的场面,吓得一脸土灰,惊问着就要上前帮马晓处理受伤的手。
    “滚出去!”老头儿怒喝。
    他们老夫老妻少有口角,伺候老头儿为专业的妇人从不多言,老头儿平时在家以超然气度面对一切,这偶然上火,又是这么猛这么旺的火,妇人胆寒不已怯怯退去。
    “今天就让你的英雄血淌尽吧。”老头儿如哄孩童入睡般轻轻道来,纵横的老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雨中的檐水流淌起来。
    这泪里流淌去的是什么?马晓静静地接受着这一掬老泪中的这苦涩,这沧桑,这无奈,这……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四
    马晓骤然消沉,蔫蔫拉拉,消沉得让人生闷。他对组里的工作随和起来,脾气却是躁得能点得着火,遇上他人的冒犯甚至是亲近便现出吃人般的神情,让同事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不问闲事,使大宿舍里又添了新活动内容——垒长城。小青年们为了调节老大哥的情绪,热心地向他传授技艺,劝下场玩一回。他试着玩上一回就乐得再玩第二回,玩得上瘾,只要玩开,有课可以往下调。看到他可喜的变化,大家甚是高兴。原先在宿舍里组牌场他多次嫌烦制止,使好热闹的小青年不得不去西边大宿舍或孙仲来家属院大宿舍过把瘾,现在这里一经开放便成了玩场中心,他也成了玩的热心人。冯升平嫌太乱,却被他开导一番。
    来学围棋的程立达遇上“老师”正推牌做庄家,挤进水泄不通的圈子里,看着吆五喝六的劲头心里痒痒的。马晓连拈上两块牌,把眼前的城垛一摊:“和了!”众人齐声惊呼“一条龙”,下面几家立时没了精神,把瓜子三五包地供上来。马晓大手大脚,把赢来的瓜子向看客们一撒,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哄闹。程立达赶紧取烟,连顿一顿的习惯动作都忘了,一边递给“老师”一边央求:“教教我,我也学点活。”彭凌输净老本自愿让位,把欠下的账也一同转给他,他满不在乎,欢天喜地地应承着坐下来。坐到场上的程立达立时成了赌徒,刚退下来的惨败者彭凌成了他的见习老师。这时,欧阳绛梅拿着一本期刊找来,说上面有一篇魏书生有关课堂教学的论文。马晓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伸手要接书,大家齐嫌他搅了局。他颓然坐下,道:“不看这些无用的东西。”
    “你……”欧阳绛梅惑然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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