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第8章熊猫馆日志
那个女生说:“谢谢你了啊。”还没等我说不客气,她又说:“你如果没其他事情,帮我们拎着糨糊桶,去别的地方贴几张。”她和另一个女生站在一边,每人抱着几大卷纸。
我乐不颠地为她们拎着糨糊桶,走在她俩身边,想:幸好二胡把我甩了,塞翁又失了一次马。
路上有教授模样的老头跟她俩打招呼,问他们一上午工作完成得怎么样?我听她们喊“老师好”,我想看来对美女的研究还真是一门科学,需要教授开课题组,我记下了这老头的模样,以后考他的研究生不错。
等教授走了后,我问她俩,研究会都研究什么样的妹妹。她俩用粪土当年万户侯的眼光看我,然后又用挽救迷途少年的语气告诉我“MM研究会”不是妹妹研究会,而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研究会的缩写形式。天杀的,有这样胡乱缩写的吗?
为了给自己解围,我说:“像我这样,长得小偷眉毛耗子眼的学生能加入吗?”俩人哈哈大笑,另一个女孩子说那个长得像流氓兔的女孩子外号叫耗子。我说看来我们俩还长有夫妻眼啊。
我说自己姓胡,然后活学二胡的姓氏理论,把刚才在寝室里听到的,复述了一遍,表示自己和所有姓氏的女生都是近亲。我正在为自己的记忆力沾沾自喜的时候,另一个女生说:“你不知道近亲不准通婚吗?”
妈的!绿豆牙怎么这么笨,为什么没有提前提出这个最尖锐的问题。
我又开始讲学校各个建筑物的来历与各个老师的趣闻。不过,因为没听二胡讲多少就被她们叫过来了,所以,她们还想听的时候,我的内存不够了。
我正在怀念二胡的时候,一群从饭堂出来的同学看到我,说:“唐天,吃了吗?”妈的!新入校的学生还没经过高等教育就是差劲,见面的招呼打得都那么俗。
耗子瞪大了她那不大,但是非常可爱的小眼睛看着我,说:“你姓唐?”
露馅了。看来刚才半天的努力全白费了。
贴完了的时候,我说:“你们下午还贴吗?”她俩说:“明年贴的时候通知你。”话没说完就走了。临走告诉我以后不准再说谎话。
干净的阳光下我四下看了看,一个人溜达着往回走,学校的风景真好,就是楼有点儿破旧,一座座没有一点儿亮色,说不清楚像宫殿还是像庙宇,一点儿没有青春飞扬的气息。师兄们说,有点儿资格的学校都这德行,据说这叫沧桑美。
看着这些满脸旧社会的建筑群,我想大学估计是教授们飞扬的天下,和学生没多大关系。
转了一圈,遇见二胡了。
二胡说替我把三个人送回寝室了,说在女生寝室门口遇到一个和他高中同学一样漂亮的女生。我心里好生醋意。
我俩回寝室的时候,大鸡和三斤正在互相用浪费口水的方式折磨对方。
三斤说你吃臭豆腐总是不小心,又洒我枕头上。大鸡毫不示弱说根本没洒。三斤拿着刚才为二胡盖脚的枕头说,你闻闻,你闻闻,没洒怎么这么臭?洒了还抵赖!大鸡闻了闻,说昨天都吃完了,要洒也是原来洒的,为什么你原来不说,今天说?
我怕真相暴露,所以和二胡赶在战争升级前,把它平息了下去。三斤和二胡去吃饭了,出门还嘟囔着臭豆腐什么的。
大鸡一个人委屈地跟我说他从来没有把臭豆腐洒三斤枕头上。我说是了是了,洒了也没关系。
大鸡,在寝室排行老大,姓嵇。被尊称为大鸡。祖籍山东,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憨厚老实,说话瓮声瓮气。典型的山东大汉形象,武二郎那种。不过他却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几次我都发现他一个人抱着琼瑶的小说,泪流满面。
我拍拍大鸡,说以后小心点儿就是了。
第一部分第9章熊猫馆日志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还没等我们把学校熟悉一遍,便开始了那许多年都在做的事情——上课。
让我无比欣慰的是大学上课居然可以不用听讲。可以睡觉,可以聊天,可以吃东西,可以画漫画,可以听音乐,可以写情书……可以的事情太多,我都不知道上课的时候干什么好了。
我一直认为人生成长过程中的两个重要积累阶段,一个是高中,一个是大学。至于到了社会那只能说是用你的所学去应变的时期。就像武林高手一样,高中是练外,大学是修内。而到了社会真正与人争斗,掺杂了许多险恶,已经失去武术的本身意义。
高中是知识储存的阶段,大学是素质飞跃的阶段。这两个阶段,我都是失败的。
高中我一直徘徊在是被开除还是被留下的胡同里,毫无心思去学习。我之所以后来上了大学,完全得益于高中班主任的优柔寡断。而我却考上了名牌大学,又成了许多学生羡慕的对象。走到今天,我只能引用我那虽然笨拙却颇具先知先觉意味的父亲说过的老话:人的命天注定。
而大学,我的荒废则纯属是因为我人生价值的取向错误。
大学生活,说它枯燥,上过大学的人很少会有反对意见。但是许多年后,你回忆的将大多是那四年的内容——那让人爱恨交加,欲说还休的四年。
讲课的是个老头,教高等数学,说话的时候和风细雨,像个老太太。他笑起来半边脸绷紧,半边脸皱缩;半边表情僵硬,半边神情丰富,像武侠小说里的一些怪侠。私下里我叫他阴阳先生。据说造成这种形象的原因是大脑左右半球发展太不平衡,长期运用逻辑思维而忽视情感思维造成的。看来社会真是苦了学自然科学的,为了科技振兴,学习学得脸都歪了。也许理科的女生不漂亮和这个不无关系。
我趴在桌子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抬起头。他仍在不紧不慢地讲。
他上课从来不带课本,也不带教案。几十年了,全是这内容,所以,用他的话说这就叫“读书破一卷,照样能混饭”。他的课是大家喜欢上的,因为一节课最少有三分之二是在逗你乐。他的理论很怪异,他认为如果你没有兴趣学就不要强迫自己,否则容易抹杀天性,损伤大脑细胞。如果现在为了多记一点儿他讲的这点儿东西,自己却提前两年得了老年痴呆症,实在是不值得的。他说天性很重要,他能把牛教得会爬树,但是,终究没有猴子爬得利索。
总之,我在大学放任了自己,在自己情趣的荆棘丛里趟出一条血路,得益于他在大学初对我的启蒙。
我听他云山雾罩地讲了会儿,发了会儿呆,扭头看旁边的大鸡、二胡、三斤。一个在睡觉,另一个也在睡觉,第三个还在睡觉。看着他们排了一溜儿的脑袋,我也困了。
第一部分第10章熊猫馆日志
倒霉之所以被称为倒霉,是因为它总是在你失去防范的时候击破你意料中的美梦。就像看到地上一元钱,低头去捡是口痰。这种现实中的尴尬会让你除了骂一句“靠,吐得真他妈的圆”以外,再没其他自我安慰的办法了。我就是一个经常倒霉却总在倒霉中幸运的人。
秋天的背景下,我一个人独自徘徊,瑟瑟细雨里,满眼都是春花烂漫。我一路欢快地跑出雨巷的胡同口,撑着一把油纸伞,驾起七彩祥云。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只知道很快乐。一路飘升,我经过了蟠桃园,偷了几个桃子,顺带着调戏了几个看园子的仙女。天上真是好,地上如果有这么漂亮的种桃女子,我肯定要在桃园旁边开个卡拉OK厅,顺带卖点儿摇头丸。我翻腾跳跃,一个跟头翻进了父亲怀里,父亲的脸阴冷得像是躲在凹透镜的后面,一手抓住我的脖子,一手蒲扇一样扇了过来。看着父亲那么绝情的大手,我开始怀疑自己与他真实的血缘关系。我几乎要窒息了,我想喊,却毫无声息……
随着父亲的大手接触到我的脸部,我醒来了。一本高数书正从我脸上拿走,从拿走的速度我分析出这是物体快速落下后物理过程的后继阶段。
我扭过头,是耗子。更让我惊喜的是她身边竟然坐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儿,眼睛大得出奇,水灵灵的,像两颗大葡萄,在两排毛茸茸的睫毛下扑闪扑闪地眨。她坐在耗子旁边看着我抿着小嘴乐。
当我口腔唾液腺准备开始口水分泌工作时,耗子说:“老师叫你呢。”我才发现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看我。阴阳先生说:“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
我赶快翻高数书。想求救一下大鸡刚才讲的什么,发现他们三个还在睡呢。妈的!三个不求进取的家伙。
我站了起来,用目光向耗子和大眼睛女孩儿发射求助信号。
阴阳先生看我站了起来就和蔼地说:“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打呼噜。”阴阳先生的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开始有窃窃笑声。我想了想说:“医学上讲睡觉的时候如果压迫气管就会出现打呼噜现象。”我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像爆炸了一样,笑声大作。吓得大鸡他们三个猛然坐起,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
震你个头!勾引我睡觉的家伙。
等笑声渐渐平息下来,阴阳先生换用东北方言说:“小伙子长得贼拉贼拉帅,做事咋这么不考虑别人呢?你呼噜声音这么大把旁边那三位同学吵醒了咋整呢?”
笑声就像“9·11”的恐怖事件,就这样让你还在回味刚才的刺激时候又爆炸了一次。我站在那里想像着教室如果是个气球,现在就彻底破了。
第二部分第11章 熊猫馆日志
大一时候的公共课是全校混合在一起上的,教师是固定的,你可以去选择上谁的课。据说这是教育改革后令人振奋的成果,毕竟学生开始当家作主。那些往年被抓重修的师兄们会谆谆教导不谙世事的学弟学妹们选课时候的注意事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那些敢抓学生重修的老师知道了下岗是什么意思。大家说改革就是好,学生成了老师的上帝。
高等数学这样的课程是我们学校几乎所有专业的基础课,所以总是需要很大的阶梯教室才能容得下这帮除了不听课什么都干的学生。
阴阳先生的口碑很好,原因是上他的课轻松幽默,而且考试容易通过。所以,他的课堂上几乎包罗了全校所有专业的学生。
那节课,全校每个专业都有认识我的人。认识我的人多,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有很多外系的女生也认识了我。而且,对我印象还不错。因为我看到好多女孩子对我甜甜地笑。我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忘记了烦恼。
下课的时候,不少人走过我的身边会拍拍我说:“哥们儿,医学研究得不错。”有过分的还说:“提高睡眠质量不是一个人的事。”对于他们我总会友好地说“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我坐在那里一直等,等到教室里人走得几乎只剩下桌椅板凳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个女孩子来拍拍我说这句话。好沮丧。
第二部分第12章 熊猫馆日志(1)
女生常常会遇到有缘无分的事情,那是因为她们喜欢坐失良机的结果。我明明看到很多女生在临出教室门口的时候还回头冲我笑一下,却偏偏没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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