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纪·锁香楼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06-01完结,单元文,府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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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3-06-01完结,单元文,府斗)-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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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
  “若你今后有了孩子,陛下定是宠爱的。阿询不会同他争皇位……”
  “皇后娘娘!”素儿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娘娘何必说在这些,皇长子既嫡又长,日后这位子……自是他的。”
  皇后摇头:“本宫只想提前把话说清了。本朝素来立贤不立长,他若真是才学过人,陛下将皇位给他也就罢了;若不然,决不让他以嫡长之名去争皇位……兄弟相残的事,本宫不愿自己的儿子去做。”
  素儿垂下羽睫:“诺,臣妾会按娘娘的意思教导皇长子。”
  皇后颌首:“多谢。”又道,“若陛下要封你为后,你不要推辞。本宫希望,阿询一直是名副其实的嫡子。”这和先前的话多有冲突,若连皇位也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嫡子与否?再说,皇后的儿子,即便由旁的嫔妃抚养了,也仍是嫡出,她却强调“名副其实”。
  素儿心里疑惑但没有问出,皇后自觉地释了疑:“本宫是庶出,庶出的滋味本宫晓得,本宫不想阿询沾上半点‘庶’字。他的继母,也必须是嫡母。”
  素儿思绪复杂。皇后对于“嫡庶”已执着得近乎疯狂,她知道,这是多年来积攒下的恼意。贵族间的关系素来复杂,哪怕是亲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即便入宫后过得很累,十二岁前的日子也还是开心的。不像皇后,从小就看惯了尔虞我诈跟红踩白。
  。
  素儿走出长秋宫,出门便见到了那个玄色背影。她走到他身侧:“陛下。”
  於玠看她面色发白,眉心一搐:“皇后她……跟你说什么了?”
  素儿颌首:“说了很多,有臣妾知道的,也有臣妾不知道的;有臣妾想得到的,也有臣妾想不到的。”
  他仍蹙着眉,她抬了抬眼,眼底带笑:“臣妾先前以为自己只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一愣,旋即笑了,伸手扶住她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当然不是,从来不是。”
  。
  七月初,皇后孟氏薨,谥曰庄娴。
  遵庄娴皇后遗愿,皇长子贺兰永询交云清夫人闵氏抚养,并册闵氏为后。
  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秋季。国丧未过,宫人们尤戴着孝,从宫中到民间,一切宴乐活动也皆禁止,新后闵氏却在此时有孕。
  不论新后有孕与否,国丧还是国丧,中秋宫宴按礼取消。原本该是进宫参宴的贵族命妇们,此时则是进宫哀悼庄娴皇后。整个皇宫一片悲伤,素儿自然也是在这种气氛中无法脱开。
  於玠怕她孕中多思,特准她在国丧期仍可传歌舞解闷。话是这么说,可素儿一次也没传过。她听说这旨意一下,朝臣便是一片反对,这确是不合规矩的。就算不管朝臣,后宫还有这许许多多的眼睛盯着看着,她这个毫无家族势力的皇后,不知有多少人想推她下去。
  他知道她的顾虑与谨慎,搂着她,颇有愧意:“辛苦你了。”
  她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不说话。
  他忽然说:“改日我陪你出宫走走吧。”
  她心中一动,抬起头看着他道:“嗯……臣妾想回家看看,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但……臣妾自己回去就好,陛下同去多有不便。”
  他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随你的意,让张隐安排。”
  她又道:“再过些日子吧,现在身孕才两个多月,出点岔子就会……”只觉搂着自己的手一紧,她笑睨他一眼,“陛下也担心不是?所以臣妾想等来年元月再回去。”
  那时候胎稳了,谁都放心。
  。
  皇后回家省亲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按她自己的意,没有安排皇后仪仗,只是挑了几个宫人随行。
  素儿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景物,难免有些恍神。玉漓瞧出她神色不对,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素儿回过头,抿唇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那年陛下受封崇亲王时,我随陛下一起离开锦都的时候。当时也是这样看着窗外,还以为自己永远回不来了。”世事变迁,同样的情景呈现在眼前,她却已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了。
  如今的她,母仪天下。
  玉漓突然“哎”了一声:“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张婕妤?”
  素儿又往窗外看了看,略有惊喜:“还真是。”随即转头斥了玉漓一句,“说话不当心,还婕妤婕妤地叫,让有心人听了去非要挑你的不是!”
  宫里人多口杂,她这个皇后当得不容易。不仅是她,连带她身边所有宫人都是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唯独玉漓,和她太熟悉,说话时不常地没轻没重。玉漓抱歉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我平日里挺当心的,就是在姐姐面前才没这么多顾忌……”
  素儿扬声一句“停车”,马车稳稳停下,她向玉漓道:“去请她上来坐坐,也有些日子不见了。”
  片刻,容琳随着玉漓一道上了马车,向素儿欠了欠身:“皇后娘娘。”
  容琳清瘦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从前那般红润,双眸都显得昏暗了。素儿见此,心中难免酸楚,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先请她坐。
  无言了一会儿,素儿才道:“我听说陛下封了你郡主的位子,也想给你再赐婚,你都不要。这样下去怎么行?今后的日子怎么熬得下去。”
  容琳苦涩一笑:“江山易主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好歹曾是天子宫嫔,断没有再嫁的道理。”后一句话说得颇有愤意,素儿知道她是心中不快自己从了新帝又不敢直言,也没有辩解。又安静了一会儿,她犹豫着问:“你……去看过他吗?”
  容琳轻笑:“当然,每日都去。今天也是刚从他的陵寝回来。”
  素儿神色骤然大变,惊问:“你说什么!他……”
  容琳不解她的为何会如此反应,蹙眉道:“怎么?娘娘还不知?还是明知如此却故作惊讶?”
  素儿呼吸急促,玉漓急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急向容琳道:“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娘娘怀着身孕听不得这些……”
  素儿蓦然伸手抓住玉漓的手腕,语气森然:“你也知道?”
  玉漓被她的表情嚇住,一时接不上话,素儿再度看向容琳,声音有些发哑,一字字都似从心上撕下来一般,夹杂着无法言说的震惊与痛苦:“他是自尽……还是……”
  容琳这才意识到她是确实不知此事,见她如此也有些怕,若她孕中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做了太后的姑母也救不了自己。
  “告诉我!”素儿喝了一声,又陡然无力,“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容琳咬了咬下唇,极不情愿地吞吞吐吐道:“七个月前……表哥……赐死了他……”
  真的是他!
  他一直在骗她!骗了她七个月!
  他告诉她她无人可殉、告诉她他和嘉远帝不一样,当着她的面对舒亲王说“大事已成,他不足为患”,他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不会杀他……
  她以为,君子言出必行,君王更无戏言;或者,抛开这些,她以为,他不会骗她……
  所以她才那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甚至没有想过要打听虚实。
  今天,容琳实实在在地告诉她,她错了。
  素儿银牙紧咬,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落在红色凤鸟纹的交领襦上,一滴又一滴。她的喉间忽然迸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凄厉得近乎中箭鸿鹄的哀鸣。
  玉漓惊慌地扶住她:“姐姐……姐姐你有着身孕……”
  太晚了。素儿只觉腹间一阵搐痛,额上顿时生了一层冷汗,痛感逐渐加剧,直痛得她呼吸困难。她的思绪在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剧痛中逐渐变得模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玉漓向窗外尖叫的一声:“不好了!娘娘见红了!”
  之后,一片黑暗。
  她在疼痛中再度醒来,已回到宫中,长秋宫椒房殿。
  一众宫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她木讷地看着他们,好像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死了,那个说不上对她很好但终究是小心地保护着她的人死了。
  十二岁那年踏青时遇到的那个人、让她一直执念的那个人死了。
  她终究没能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那年清明的那个小姑娘。
  而杀了他的,就是一直对她很好的那个人。
  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仍旧杀了他……作者有话要说:【趴桌】好想开宫斗坑啊……好想开宫斗坑啊……我真的好想开宫斗坑啊……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基友茴笙的文《凰诀》,请戳图片↓】

  踏青游·决断

  她在这样的煎熬中;任由产婆摆布着。就像一个木偶;她们说怎么做她就照做;但她实际上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只知道很痛,身上很痛,痛得刺骨。但心里更痛。
  她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然后;听到产婆说:“恭喜娘娘,虽是早产;小帝姬也还健康。”
  接着;便是宫人们一叠声的问安:“陛下。”
  她倏然清醒;侧头看向正朝她走来的那个人。这个时候;她本应该是喜悦地和他一起看看他们的女儿;可她却连半点笑意也无,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坐到自己榻边,她冷冷道:“陛下,产房血气重,陛下不宜久留。”
  “素儿……”他已经知道了她早产的原因,急切地想要解释,在椒房殿外等了两个时辰,此时面对她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的解释。
  他从宫女手中抱过女儿,吩咐宫人都退下,又做回她的榻边,沉一叹:“我知道你怪我。”
  换来的是她的冷笑:“岂敢。”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她没有挣脱,就像没有生命一般任由他握着,他说:“朝堂的事……你不懂……”
  她又是一声冷笑:“臣妾想休息了,陛下慢走。”
  一声叹息之后,他离开了。
  。
  新帝姬诞生,但皇帝一连三天没有踏足长秋宫。莫说后宫开始了各种议论,连太后也觉得甚为奇怪,前往看望皇后时几次试探又什么都没问出。
  第四天下午,玉漓给素儿端上了补身子的汤药,方道:“陛下知会了六宫,册帝姬为公主,封号……肃悦。”
  素儿端着瓷碗的手一颤。按大燕的规矩,帝姬许嫁之年方可赐封公主,得圣心提前的也有,可是她才出生三天。
  素儿“哦”了一声,将碗放在手边案上,漫不经心地问:“名字都还没有,急着赐封号干什么。哪个肃?”肃悦,素儿心悦,於玠的意思她明白,但她也知道封号中为了避自己名讳绝不可能是“素”字。
  玉漓欠身回道:“肃穆的肃。”
  素儿的手持着调羹在碗中一下下舀着,话语慢而轻缓:“直接回了陛下去,这封号太庄重,不好。”
  “这……”玉漓面露难色,犹犹豫豫道,“已经六宫皆知了不说,这个时候……旨意恐怕已经到了礼部了……”
  素儿面色冷如白霜:“去照我的话说,告诉陛下,要么给帝姬换封号,要么废后!”
  “姐姐……”
  “去!”
  。
  一盏茶的工夫后,皇帝驾临长秋宫,衣袍间怒气夹杂。素儿端然一福礼:“陛下万福。”
  分明地觉出他将怒意压了下去,一声:“免。”
  无声起身。面容清秀的皇后对面是清隽儒雅的帝王,本该是一对璧人,本来也确实是一对璧人,如今中间却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冷了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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