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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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藏-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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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这么清静漂亮的地方,二哥一向都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跑到外地疗养去?

是年五月西门有信未作任何解释径自飞往阿洲度假胜地,长兄西门有容年初新婚,妻子已经怀有身孕,公司日常事务全靠西门有信和内弟卓思汉来主持,西门有信这一走有如塌了半壁江山。好在西门有容的妻子卓嫣然聪慧娴雅,诺大家族的内务居然让她操持得井井有条,卓思汉又颇有经商才华,姐弟同心辅佐,倒也没出什么大岔子。然而西门兄弟之间却终究起了隔阂,西门有容虽已打听到二弟所在,却不曾联络。有雪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翻开第一页。

微微泛黄的纸页上是一位女子凭海临风的水墨画,仅是侧影,瞧不出年纪大小,却风致绝丽,页脚以细毫注了一行字“亡母谢世周年?信”。她记得画页之后本来还夹着张母亲年轻时代的合影,却不知去了哪里。他们母亲生前不喜留影,家中少有照片留存,想必是西门有信害怕遗失,将之另外收藏了。但这幅画作却并非照片的临摹本,而是西门有信十五岁时凭着儿时记忆和一点想象所作,容貌未必尽似,倒是颇具神韵。有雪轻轻摩挲着画面,不小心将泪水滴落在母亲脸上,忙抽了张纸巾轻轻吸干水渍。处理后的画像线条略显模糊,却丝毫未损其美。她小心翼翼将这一页翻过。

第二页是父亲的蜡笔像,纸张的年代比前一张更旧远,据说是西门有信四岁时的涂鸦之作。画上的西门维德四肢粗短,圆脸小眼,戴一副黑边方框眼镜,除了那副眼镜以外所有特征都和本人截然相反。据说当时四岁的西门有信坚持认为画的是父亲,颇有艺术家“众人昏昏我独醒”的素质。有雪的相貌父系母系各占了一半,哥哥们则象母亲多些,兄妹年纪差了八岁,这时尚未出生。她蓦地想起父亲也已亡故,心中一酸,泪水又要滴下来,手下乱糟糟地翻了几页,也未看清究竟画了些什么。

出了一阵神,目光落回画册上,已翻到大哥西门有容婚礼上的那幅炭笔速写。西门有容完全承袭了母亲完美的外貌,他与西门有信是孪生子,但个性却极为叛逆张扬。在牧师宣布“你可以吻新娘了”之前,早已肆无忌惮地一把抱住未来妻子热吻。牧师瞠目结舌,卓嫣然会心戏谑的眼神,卓思汉尴尬了然的微笑,座下神情百态,无不唯妙唯肖。

西门有雪瞧着画中卓家姐弟心想,才貌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难得性情又好,嫣然跟大哥是绝配,将来嫁卓大哥的女孩子又不知怎么样呢。想到这里她不禁脸上一热,暗说自己怎么想到这上头来了。目光再度落到画中的卓嫣然身上,只见她长发卷曲及腰,下颔的弧线优美而娇媚,鼻子有一点儿俏皮地上翘。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仔细看起来,他们姐弟长得不是很象呢。”但她随即想到,一个象爸爸,一个象妈妈,那也多得很。因此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旋即丢开不理。

接下来的七八张都是家庭生活中的经典镜头,张张绝妙,西门有雪回想当时情形,忍不住好笑,胳膊抖动将桌上的几本书碰到了地下。西门有信本来就是不喜整洁的,所以书也东一堆西一摞,地上除了她打翻的,还有很多是西门有信自己丢在那里的。她睹物思人,一本本慢慢地拣起来理好,心里牵挂起西门有信的境况。

还有几本落在桌底,她便拉开了座椅钻到下面去拿,赫然发现桌底深处露着书本一角,撑长了身子去勾,一个忘形,头顶便撞到了书桌内侧底板,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她大感惊奇,伸手到头顶摸索,摸到最深处的一个角落时,感到微微凸起婴儿手掌大小一块,似乎是方形。她好奇心顿起,在抽屉中找出支电筒,钻到书桌底下仔细察看。

原来那突起的是一个六边形铁块,仅比四周的底板高出少许,不是细摸还真不容易发现。她五指扣住木块边缘用力下拉,却猛然滑脱,不死心又试着转动,仍然不成。

忽然想起,刚刚是不小心撞到的,莫非……当下使劲向上一推。但听“吱吱”几声,脚下的地板突然向内缩进尺许。她一直蹲得好好的不曾防备,一下子向前仆倒,膝盖正跌在地板移开处,好象撞到了金属,“咚”地一声,生疼生疼。龇牙咧嘴爬起来瞧,原来是一排铁板,并排分成三块,黑沉沉的略有锈迹,中间一块有个不规则的凹槽似曾相识。

她大吃一惊,摸住了自己脖颈中挂的紫水晶纹章。母亲过世后留下几件遗物,西门有雪得到的便是这纹章。家传之物加上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纪念,因此她时刻带在身上,偶有几次被二哥西门有信借去把玩,过不到三天必然讨还。她犹豫再三,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将纹章解下投入凹槽中。

铁板突然动了起来,含着紫水晶纹章往地下一沉,即刻消失了踪影。她慌忙伸手去够,终究没能抢回来。接着另有一排青石升上来填补了铁板的位置,中间那一块上面有个同样材质的石环。她双手扣住石环用力一提,石板却是纹丝不动。又一阵摇晃,石环随着她的手转动了九十度,花岗石逐块下沉移开,露出洞口来。

02 满月

那女子格格一笑,眼梢口角媚态横生,风情万种地扑到卓思汉怀里,双手在他胸口又捏又揉,又贴过去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别这样,他说了今晚会到。”卓思汉挡开扑过来的柔软身体,微一皱眉,他当然知道她敢如此放肆意味着没有人觉察他们的行踪。“公司的两百周年庆都要耽误了,我猜罗洲的那项投资真的有些麻烦。”

她笑得花枝乱颤,“他的机票签后了三天,怎么,你这总经理连他推迟归期的事都不晓得?你的‘精明果敢’可是丢在阿波罗海里喂鱼了么?”说着软软的嘴唇吻到卓思汉的脖子上,忽然间一口咬下去,又重又狠。

卓思汉怒道,“别胡闹……”忽然间脖颈上吃痛,闷哼一声将她推开。一摸伤口,两排齿印深入肉中,伤口已有血水渗了出来。他大怒,重重一掌掴在那女子脸上,将那女子整个人都扇出艇外,掉入水中。

他抽出西装手帕压住伤口,冷眼瞧着水面,海水泛着微光轻轻拍打堤岸,落水人却是毫无踪迹。他心慌起来,伸手抄了一下海水,低声叫唤:“玛雅?玛雅?”

忽然水花涌起,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从水下冒出来,象皮肤般包住了那张玫瑰沾露般的美丽面孔。女子吃力地用双手攀住船舷,饥渴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边笑边咳,吐出许多水来。因为过度憋气,她的鼻子在流血。

卓思汉脸色一沉。

女子挽了挽头发,象条鱼似地翻进船仓。她爬到卓思汉身后,双手穿过他腋下抱住他的腰,柔声道,“我知道你已厌倦了这种试探,可是我真的很开心,真的。”

卓思汉凝视着这个叫玛雅的女人,一时想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温存一番,一时又想扑上去掐死她,就此一了百了。他怔怔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疯子。”然而情浓之际,竟也顾不得许多了,八五八书房搂住她用力亲了亲,解开了拴在岸边的缆绳。

玛雅伏在他肩头昵声道:“不会有人来的。”他不理,径自抽动马达,小艇飞快地从岸边滑开。玛雅一怒张口便往他肩头咬下,卓思汉这回早有防备,闪身避开。玛雅眼珠一转,嫣然笑道:“好吧,算你对。”

书房。有雪手持电筒向下照去。

秘道一米见方,很是狭窄,贴着洞口有一段整齐的青石台阶通下去。台阶有些年头了,上面生满青苔,石缝里钻出了杂草,角落里蛛网遍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古堡的家具陈设数百年来几乎没有动过,想来地道也是早就有的,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呢?这里是西翼二楼的最末一间,楼下就是古堡内部最大的宴会厅,这地道不知通向哪里?想到这里,她猛然省悟,不对,不对!这处地下正对着底楼的储藏室,再往下去就是地下冰场了。

想到冰场,她轻叹了一口气,那本是母亲留给她的冰场啊,要不是去年的比赛伤了腿……她眉头轻蹙,抚摩着左膝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西门有雪自幼受乃母熏陶,打从会走路便能在冰上滑行。母亲过世时她六岁,却已有了四年冰龄。她天性内敛平和,人又单纯聪明,多年心无旁骛的潜心修习,早已挤身一流选手之列。西门家是世代书香的名门望族,西门有雪又无心名利,因此外界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才选手的存在。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指尖传来粗糙和凹凸不平的感觉,让她再次回到了过去的记忆。那一年西门有容带回一位陌生的客人,他的身份是婆洲花滑总队退役教练。在这人的力荐下,西门有雪隐姓埋名参加了当年婆洲路金思举办的“精灵杯”。在预赛中她的表现一鸣惊人、倍受瞩目,却在决赛短节目后被一名选手持冰刀攻击,意外伤了腿部经脉,不得不被迫退出比赛,以花一般含苞待放的年龄结束了冰上生命。

此事在当年曾引起轩然大波,导致此后运动员意外伤害保险的保险总额提高到历史最高记录两亿罗洲币。西门家族并不希望此事闹大,引起舆论对西门有雪身世背景的关注,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并未将凶手告上法庭。而凶手本人在向西门有雪当面道歉后,永远地在滑冰界销声匿迹了。有雪记得那女孩有一张白皙的、忧郁的脸,敏感而脆弱的眼神,修长的身材和瀑布般的铂金色头发,看起来相当神经质。

幸运的是痊愈机会很大,有一种专门用于韧带撕裂和神经修补的药物研制已接近临床阶段。那个曾经夭折的梦想,也许有机会能够走完全程了。她是这么热切地期待那天的到来,因为这梦想贯注的不仅仅是她重返冰上世界的期盼,也是已经过世的母亲最后的心愿。

母亲的病逝曾给她很大的打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执着地认为母亲并没有离开,她常常能看见母亲的身影在古堡里出现,还是那样年轻美丽、纯粹淡定,象晴空下的阿波罗海。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随手翻开桌底捡到的那本书,这是一本西门有信作在白丝绸上的水墨风景集子。风从阳台上吹进来翻动画册,丝绸画张抖个不住。她呆呆瞧着画册,忽然“咦”的一声,伸手将那页按住。但只因动了这么一下,刚才看到的图案和字迹又不见了。

她闭目片刻,定了定神,然后睁大眼凝神屏气看那画页。画面本来纷繁芜杂、乱无章法,这时渐渐聚拢、重叠,汇成一个凸起的画面,上有一排扭扭曲曲的古威尔斯文字。西门夫人生前对古代威尔斯文化颇有研究,在世时已经教了有雪千余字词在肚里,后来便是西门有信代替母亲传授。书房里又有许多古代威尔斯典籍,成年后她便能自己学习,普通读写是没有障碍的。

琥珀藏……那是什么?

文字的下方凸出七八片花瓣,呈新月形分布,左边数过来第三个是明显的六瓣花形,在它的左下角有个三角单独分离出来,三角的西翼浮着一个圆点,甚是醒目。有雪这时仿如醍醐灌顶,是斯蓝岛!这是花瓣群岛的地图!心念如轮,便觉眼前一花,似另有图形浮起。

揉揉眼睛再看,原来的地图之下又出现一幅图形,以金色线绘成,俨然便是小书房的剖面图。但见一条金色粗线直通地下,然后切了个斜角朝冰场相反的方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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