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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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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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落后半拍。

但是,胜负还没有分出。

他肯定不是当今的天子,莫说是天子没可能会一个人出现在外头人面前,至少身边宫女,太监一大堆,外加那藏在人看不到地方的大内高手,他这样孤零零地坐着,万一我身上带个利刃什么,一手扎过去,谁来救他。

不是天子,又穿着这样的衣服,我猛地想起一件事儿来,这条龙,它有几个爪,真龙天子的龙袍上绣的皆是五爪龙,而有些为朝廷立下过大功劳,或者是权势大过天的皇亲国戚,在被皇帝老儿的某种默认之下,也可以在自己的衣服上绣条龙玩玩,只不过,这样的龙只可以有四爪,多一不可。

偏生,那条龙一直仰啸着攀在他的肩头,他这样一坐,我实在是看不清楚,眼睛微微眯了一眯,我还是决定开口了:“你是这里的主人?”

他丝毫没有犹疑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是你让人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不是抓,是请。”

我抬起脚,不客气地将已经染脏的袜底冲着他:“请人来,连鞋子都不给穿的吗。”我还没好意思说,请人来,连外衣都不给穿的吗,这个厅堂够大够宽阔的,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一阵的风,吹得人怪冷的。

他低下头,很轻很轻地一笑:“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我为什么要怕。”劫人不过是为了两个理由,一是为了钱,他是此地的主人,房子大到离谱,家什一件比一件值钱,随便卖掉一件都比我这个活人更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二是为了色,我和他面对面这样照面,要说相貌,他绝对是在我之上,如果忽略到他那有点碍眼的发色,我直接都能给他打九十八分。

何况,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恶意,这样近的距离之下,我还是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来的。

“给她拿双鞋子。”他对着空荡荡的空气下了命令。

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送鞋子的人身手真好,明明知道是一个人,一现身,立即又退下去,连是男是女,都不能分辨地出。

低下头,站的位置前面三寸的位置,放着一双绣花的睡鞋,也可以称其为拖鞋,淡淡的粉色,夏天荷花才要开时,花瓣尖上头的那种颜色,鞋尖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微微的晃动着,既然是说明给我穿的,我自然用不着客套,弯下身,将袜子随手脱下,干净的脚踩伸进舒服到不行的新鞋子里头。

很明显,他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从我在他面前出现那时分开始,他一直就在看着我,我说话,我穿鞋,那种清冽又冷然的视线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这里是哪里?”我随手理了理头发,不想在这样一个装扮齐整,近乎一丝不苟的男人面前过于示弱了。

“你猜?”

这两个字,如果是别人说,分明是轻视外加挑衅的涵义并存了。

没有线索怎么猜,一间大房子,一个压根没有见过的人,这样让人猜,猜到明年冬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正确答案呢。

捕红  第三卷 第三卷 18:线索

我却没有感觉到他是想开玩笑的意思,他说得很正经。

你猜。

让你猜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者换个角度来说,他觉得已经放了线索在我面前,是我自己没有留神注意到而已。

我清咳了一声,决定先自报家门:“我姓洪,名青廷,青色的青,宫廷的廷,家住富阳县,暂任富阳县衙门的捕快一致,目前因身体有恙,修养停职之中。”

我说一句,他轻点一下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换过,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不如,我坐下来,慢慢说?”那一排空着的位置。

三个雕花大椅,并排放在一排,另一边却是空的,是因为,不知道该分左一右二,还是左二右一,所以才索性放在了一头吗,我没有等到他同意,已经自说自话地挑了其中的一张坐下去,我坐的是中间的这张,椅面很宽,微微向内凹陷,虽然是木头的,因着雕工细致,坐起来一样很舒服。

“在来这里之前,我在房间里正准备睡觉,那房间不是我自己的家,我刚才说了,最近我的身子不好,为着能早点痊愈特意住到别人家里头修养,而你派来请我的人,却是熟门熟路地很,那家人也算是当地的富庶,从前头庭院到后面小院,重重落落怕一时要找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不但很容易地找到了我,还在我出口呼救之际,依旧轻而易举地将我带出,实属不易。”

他摇了摇头道:“也不能算是轻而易举,有人和他动了手,还差点看出他的身份。”

“我只记得那人敲晕了我,我醒来时已经在这里了,那人黑衣黑裤黑面巾,我问他话,他不是点头便是摇头,当时我没有想过这些,这会儿一思量,算是明白了,他是怕我认出他是谁,也即是说,他是我认得的人,不但是相貌认得,声音也可能会出卖他。”

他饶有兴趣地伸出手指,在椅子把手处,叩了两下,手指分外修长,指节弯曲的位置,皮肤好似透明一般。

“醒过来时,我到了这里,好好地躺在床上,身边半个人影都不见,或许正如你所言,我是你请来的人,既然是请来的,自然是无需人来看守,那为何房间里的窗子从外头被锁上了呢,是怕我一推开窗户,看到外头的景色,立即猜出,身在何处吧,而门半掩半闭着,更是想试试看,我是会在屋子里头坐以待毙,还是会大着胆子走出来,一探究竟。”我很是无奈状地摊了摊手道,“我这个人便是有此坏习惯,好奇心来的时候,想压制都压不住,所以,我连鞋子都不要,已经摸着墙壁出了走道,设计得真好,走到末路还要给我来个转弯的坎,万一转弯出来,又掉入新的陷阱呢,在我站在转弯的位置时,你其实已经看到我了吧。”我用手指着他身边的物件,“这屏风放在这里,看看那边走过来的人影倒是恰当好处,人影发射其上,你很清楚明了地数着我在那里会迟疑多少时候。”

不知道是让他得意还是让他失望,我当时几乎只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他不用躲,不用闪,面孔大大方方显露在我的面前,不过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因此还用得着隐藏吗。

“你是特意穿了这件衣服给我看的吗?”我淡淡地笑起来,“是对我没有信心,想多留一个机会给我的话,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呢。”说着话,我已经站起来,“还有,这里的三张椅子,是一贯如此摆放,还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才故意这么放的。”

他也跟随着我笑起来,眼底不再是冷的,像是一池深水,虽然只泛起微微的波,已经水质潋滟,叫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是一贯如此摆放,以前曾经为了是左一右二,还是左二右一,争执个没完没了,才决定不如摆放在一边,我求个耳朵太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我再猜不出你是谁,。”我侧过头来看着他,“岂非该打。”难怪我醒转过来时,那个尴尬的部位会又酸又痛的,是某人为了赶时间,向上级领导准时复命,将晕厥过去的我,直接扔在马背上,一路疾驰而回,我是被震伤的,震伤。

闻名不如见面,我一直以为你这个身份,这个位置,已经该是个糟老头子的样子,况且三个徒弟都年纪不小了,这会儿瞧见真人,说你们师兄弟四个,我想都不会有人会反对的,是不是啊。

“属下洪青廷拜见都城六扇门总捕司的顾连山,顾大人。”说着话,我已经准备跪下去了,见到上级的上级的上级领导,怎么能不意思意思。

也没见他手动还是脚动,哪里生出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我作势下压的身形,我没能真的跪下去,被卡在了中间,大概是想试试,到底他的武功高到怎样的地步,我使足了劲,又往下沉了一沉,这一回,像是弹簧跳似的,直接将我整个人送回到方才坐的椅子里。

顾连山大人轻轻地击掌,点头道:“果然,果然,小莫和小苏两个人同时推荐的好人选,不负所望。”

捕红  第三卷 第三卷 19:监守自盗的白某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眼前的光线明亮起来,像是有数十盏的灯同时被点着,厅堂一扫先前的郁闷和阴冷,豁然开明,连徐徐而来的风都温和了许多,再映衬着顾连山的人,随随便便地一站,双手背在后头,衣袂飘飘,自有一股风流之态,脸上那种浅浅的,不留意看都不能察觉出来的笑意:“你们两个还躲在后头,想看热闹到什么时候。”

看看这人,直接把自己徒弟给出卖了。

先出来的那个是莫孤烟,长身玉立,一脸笑容地同我打招呼:“洪捕头,多日不见,你还是这么有精神。”他脸皮真的很厚,比以前蹭饭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暗里头咬着牙,我的精神都被你们几个折腾光光了,没被拐到这里前,我的身份是个病人,病人!

后来清咳跟出的那个人,不用看,就是那个监守自盗,穿着夜行衣跑回自己家里头,把借住养病的客人,像卖小猪似的偷运出来的白苏岸,他是换了衣裳,但是我随便给他按上黑衣黑裤黑面巾,不是他,还能有谁,也只有他能如此熟门熟路,那一间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书房。

只因着是太过不可能会出现的人,所以才压根没有往他身上去想。

是哪个给我放的烟幕弹,说白苏岸功力大损,需要休养很长很长一段日子,什么叫生龙活虎,便是替他亲身打造的词儿。

“莫大人,白大人。”我又自己缩回椅子里头去了,本来在顾连山面前,虽然衣衫狼狈,倒还没觉得有什么,顾大人堪称正人君子,眼睛都不朝我这边多看的,可是他们两个不但都是熟人,四道热切切的目光,我能假设这是重别后的欣喜吗,我也没想着要和你们重别。

我仅着中衣,落在三个大男人中间,被表哥瞧见你们这般利用公家之便,私底下偷偷欺侮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呜呜,表哥,你人在哪里。

许箬荇没准在家里头准备自己成亲的事情,正美得和什么似的,我就是不要给他安生,我就是要狠狠地念叨他的名字,让他多打几个喷嚏,以换得我内心的平衡。

顾连山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显露出来,他是那种眼尾很长的凤眼,笑着看人的时候,能叫人心跳加快不是一点点:“洪捕头,我光顾着说话,居然忘记这些。”又是一声命令,字字铿锵,“拿衣服来。”

一叠子整整齐齐,像是早就预备好的软缎子新衣裳送到我手上,手感极好,我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双手将新衣抱着拥在胸口,一双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嗫嚅道:“我先把衣裳换了。”眉毛慢慢竖起来,“再找你们两个算账。”

趿着睡鞋,一路小碎步地跑回刚才睡醒的那间屋子,这是都城最近流行的服饰吗,上衣斜襟窄袖,腰肢的裁剪尤为精巧,贴身吸合,盈盈一握,我将貌似平淡的裙子才穿上身,已经知道功夫在哪里,这条百褶长裙,怕是真有百多条的细褶,每一条褶后面若隐若现绘着蝶恋花的图案,一旦行走起来,花色栩栩如生,仿佛丛中彩蝶会随时飞舞而出,我越看越觉得有趣,在屋子里头,转着圈子走到三圈,还舍不得停下来。

“洪捕头。”这是大大咧咧的莫孤烟,不避嫌地在外头敲门。

“怎么了。”我将那条配套的衣带束起,才去开门。

他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盘子:“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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