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赶紧来我就敢毙了你。”
池歆捏住小萌蛇的脖子，恶狠狠说道。
池匀的回应里带着满满的不以为意：“这就是个扬声器而已，你要扯要摔都没有用。我会找一个NPC的身体，这样就可以自由进出在两个世界之间。小歆歆，我这边的力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力量？该不会……
少女松开手，转而揪住小萌蛇的尾巴抖了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别告诉我。你和ASL合作了。”
“呃——”
扬声器那边尴尬地沉默了下来，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玛丽安娜夫人优雅淡然的声音终于响起：“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我们能够更正式地谈一下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呢，池歆小姐。不过……愿主宽恕我的孩子，他只是被错误的情感蒙蔽了双眼。他在人间的罪将由我来赎、他在天上的债，则只能由主来清算。”
又是信仰。
池歆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以玛丽安娜为代表的ASL核心成员固然偏执荒唐。但也正是这种疯狂的信仰注定了他们若不是最可怕的敌人、就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没想到老哥居然和反灵国联盟的人建立了合作关系……他不知道这简直就是与虎谋皮么？
“小歆歆，你偶尔信赖一下我做出的决定好吗？”
正因为是你做的决定才让我不得不考虑进最坏的状况好吗！
双臂环抱的少女嘴上“嗯”了一声，心里却还在衡量着玛丽安娜突然背叛的几率。
以毁灭灵国世界为目标的她乍看之下的确没有与他们作对的必要。但是，ASL所追求的是全息仿真游戏的灭绝，而不是单纯的解放灵国世界。
“陛下，恕我直言。”
艾德维森的声音忽然在脑中响起。而作为早就与反灵国联盟打过交道的观察者。他在这件事上的确更有发言权。
看到池歆投去征询的视线，吟游诗人鞠了一躬，继续传去密语：“过多的猜忌。只会给您的睿智蒙上污点。”
睿智什么的……少女无奈地笑了笑：不愧是搞艺术创造的家伙，用词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他说的没错，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无聊的事情了。人类和人类，当然是在同一阵营的。
“欢迎你们，加入全新的‘反叛联盟’。”
她收拢衣裙。对着扬声器礼貌地一鞠躬。
池匀这家伙，就算我出言阻止也一定会冲进来。
池歆抬起头来。轻轻敲了敲扬声器的脑袋：“老哥，我会让人去给你准备空白NPC模板的。这方面你直接和KING联络吧。”
主脑欺人太甚，别以为我们不会反抗。
虽然狼狈不堪、身上也还带着没有愈合的伤痕，但年轻的女王已经重新振作起来，开始为接下来的日子做打算。
“KING，这几天你就全心全意帮老哥的忙。他很可能成为我们最后的王牌。”
她扣起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额头，传达下一道道命令。
“艾修拉，我需要周边这几张地图的情报。从地图范围到怪物坐标、越详细越好。”
“好的，大人。”
半兽人行了个屈膝礼，披着黑色斗篷幽灵一般消失在广场边缘。
虽然现在的联盟在系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但是她还是决定将一切赌在自家老爸身上。
与其说他会顾念亲情而给她开后门，倒不如说。池恒德这个人，绝对不会允许暴走的主脑破坏自己的计划、或者说游戏。
虽然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用这个灵国计划完成一些什么事情呢。
池歆无奈地耸了耸肩，心想：但不论如何，既然NINTH说过他准备用自己的大脑去融合主脑，就说明他依旧在乎这个世界。
“如果能联系上就好了。”
想到自家那个不听话的天才弟弟，她只能摇头叹息。
“其余人的安顿，就交给我来吧。”艾德维森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陛下，您需要休息。”
不要再陛下陛下的叫了啊……你角色扮演玩上瘾了吗？
哦不对，对他而言“吟游诗人”这个身份就是整个人生呢。
池歆乖乖地点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不过单纯作为历史的传唱者而言，你的所作所为真是超出职责范围太多了呢。”
吟游诗人对她话语里的善意揶揄报以绅士的笑容。摘下帽子压在胸前再次行礼：“在这个世界面临毁灭的威胁的时候，即便是历史的观察者，也不得不介入命运的进程中。请放心，对您而言，我是可以任意差遣的摄政王——请尽管对我下令。我的女王陛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托起自己效忠之人的手轻轻印下一吻。
喂、喂……是我太多心了吗？
少女红了脸，不自在地抽回手来。
那个……NPC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情感的，对吧？
她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KING，熟知每一个NPC数据的后者却别开头去，拿着扬声器消失在空气中。
不要在这种时候走人啊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创世神！
池歆只觉得尴尬得要命。只能讪笑了两声，丢下一句“我去休息了”，展翅飞离都市广场。停在附近一片森林战场的某棵树上。
精灵当久了，生活习惯也改了呢。
她舒舒服服地在一根粗长的树枝上躺稳身子，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喂，MYO。我这种性格差又暴力、用死面瘫的话说根本不像女人的家伙，怎么就那么受欢迎呢？”
艾德维森、NINTH、KING、甚至未绪——她身边的人。好像都因为某种古怪的情结被绑在了自己的身边。
“池姐姐，你这么问我也没有用啊。”一直以来都被她当工具一样差使着的小幽灵苦笑着坐在树枝上。“对我而言，你是保护者；对艾德维森而言，你是信仰；对KING来说，你大概相当于父母吧？而临九天眼里的池姐姐，则是优秀得既让人嫉妒，又忍不住深爱。”
“你啊……”
池歆难得对她摆出好脸色，伸手戳了戳灵魂体的额头：“我都叫你小的时候别看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言情小说了。”
“这些问题看小说就能看懂的话，那真是赚大发了呢。就拿我来说，我现在倒是希望当初池老板能够改一下我的灵魂数据，让我不再惧怕战斗呢。”
MYO叹了口气，缩回耳环里。
胆小一直都是她最大的毛病。从当初封测训练的时候就是这样：别说枪声了。她就算只是看到类似于武器的东西，都会立刻发着抖躲到池歆身后。
即使喜欢不起来，可不得不承认这真是微妙又珍贵的缘分。
一脸困倦的少女抬手揉了揉眼睛，侧过身去在树枝上缩成一团，闭上眼睛。
希望好好好睡一觉之后，我就能够继续以第一适格者、以女王的身份成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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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兄妹重逢
池匀的NPC空白模板很快就弄了出来。在游戏核心权限完全被主脑掌控的情况下，即使是KING也很难凭空创造出一个可以容纳灵魂数据、而且还要能随时和外界取得联系的NPC外壳。
“喂，这样做是不是……”
最后，他想出一个灵魂献祭的鬼主意：让一名本身就拥有较高权限的观察者成员牺牲自己、仅留下权限认真和NPC模型，用来给池匀寄宿。
简直像是夺舍重生一样。
池歆原先就将NPC看做拥有独立智能的角色，更何况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要她为了老哥去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她实在是做不到。
“陛下，观察者孑然一身，没有家人也没什么亲戚朋友。所以，请不要为此感到难过。”
站在红色献祭法阵上的NPC平淡地宽慰她，眼底一片清明。
你们都不觉得害怕的吗？明明是好不容易才拥有独立人格的啊……
年轻的女王看着这个素不相识的NPC：他是观察者组织中少有的天族角色，一柄骑士长枪背在身后、白色的翅膀则安静地垂在身体两侧。
“歆姐姐，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看着了吧？”
KING善意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心下无奈：作为主脑，每一个NPC对我而言都是血脉至亲。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不希望为了造成这一切的人类而牺牲他们。
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歆姐姐，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啊。如果想要在最后达成皆大欢喜的结局，那么，就不得不狠下心来。别说一个NPC，就算是玩家，必要的时刻也应该毫不犹豫地抛弃。
“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把同伴全牺牲光的胜利哪能叫胜利啊！”
何况。做出那种事的话，别说我自己这关就先过不去，就算过了，也会在最后被死面瘫给骂得狗血淋头好吗？
池歆太了解这家伙的眼神，随意一瞥就知道他的思维又开始野马脱缰。
重重挨了个爆栗的银发少年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
怎么说我也是主脑、是这个世界的神，能不能稍微给留一点尊严呐！
欲哭无泪的KING一边在地上画着圈圈，一边随手在空中一挥，启动献祭法阵。
无数红色的符文从魔法阵内钻出来，涌入那名NPC体内。
他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地漂浮在法阵上方。
但是在明知道对方的灵魂正在被这些看似无害的数据一点点替换掉的时候，这一切就不是那么魔幻美好了。
“我们能不能把他的人格数据存在外部？这样等老哥离开的时候，就可以把原来的放回来了。”
池歆挥手在空中比划着。与艾德维森两个人交头接耳。
吟游诗人摇了摇头，轻触琴弦发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泛音：“陛下，这并不是一次性的转换，而是需要在两个世界之间架设起一条长期的通道。即使是数据空间，其中也存在着定义上的空间扭曲力。有质量的物体反复转移必然会造成损坏。”
“你说的有质量。是指数据吗？”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盲，即使有着天才程序员兄长和空间物理达人老弟，池歆在这方面还是自认完全没有发言权。
艾德维森“嗯”了一声，也知道她实在是听不懂那些公式和模型的概念，只能用尽可能简单的方式说明：“这样说吧——数据磨损是从最外围开始的，所以。可以假设灵魂是一个球体。”
他用手在眼前包裹了一下，等到眼前的少女点点头，才接着道：“池匀先生的力量。很可能扭转整个局面。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有任何损伤。在打开数据通道的同时，原NPC的人格数据会被完全打散并且平板化，形成一个保护层。这么说……您应该明白了。女王陛下，这是必要的牺牲。”
终于意识到这个献祭法阵作用的少女沉默下来。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又无法开口阻止。
“用必要不必要来衡量一切。太奇怪了。”
她嗫嚅着，用脚尖在地上划拉了一个十字架，跪坐下去祈祷。
虽然个人并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但是，既然作为第一适格者的我的意识可以在游戏里化作具体的数据，那么，希望这微不足道的祈祷可以为这个NPC留下一线生机。
不求重生，至少保留下一道意识也好——这当然不是什么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