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你的情绪波动，就是唤醒神格的钥匙。我没有想到带走铃铛的时候藏在里面的那个人格会突然跑出来，更加没想到你的反应居然那么激烈。”
“主脑核心之所以会崩溃，是因为——”
“应该是你的反应让king觉得最重要的人被欺负了吧。”艾德维森露出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毕竟离开了程序的辅助，主脑的独立人格大概只相当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重要的人被欺负了，于是就头脑发热冲出来要讨回公道。”
吕文冷哼一声，适时地帮女友安定下情绪：“无稽之谈——你以为这是科幻小说么？果然，npc说到底还是npc。”
“我没事的。”
池歆抬起头来，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艾德维森，他说得没错。现实不是天马行空，再离奇的事情也一定会有应对的方法。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
吟游诗人数据构成的身体，因为他说出了超越权限的内容而开始溃散。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好听，像是深山里叮咚的泉水：“人格苏醒的那一刻起，king的体内就已经有了黑与白两种颜色。请教他善良、温和与仁慈，而非暴力、血腥与厮杀。这样，当巨大的计划开始实施，我们、还有你和你的同伴们，才可能拥有一丝胜算。”
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完全溃散。虽然这么说很不可理喻，但艾德维森现在的确是凭着“意志力”在强行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你我都知道幕后的那个人有多大的力量，而你我都对他的计划和目的一无所知。谨慎，池歆小姐。请一定要谨慎。不要轻信他人，还有，务必防范来自各个地方的敌人。”
他最后的声音在一片电流杂音中消失：“池歆小姐，请不要让我们所信仰的王者，堕落为毁灭一切美好的恶神。”
第四十章压力
池歆自欺欺人地将头盔扔进床底下，自我逃避了整整三天。
就连池久都好奇地问她怎么这几天不玩游戏了。
虽然用身体不舒服给推过去了，但她自己也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下她根本就没有退路。
如果艾德维森说的都是真的，king是只能存在于游戏中的计算机生命，那就相当于已经十多天没有看到自己了。
果然很担心。
那个不懂得保护自己反而想去保护游戏内魔兽的傻孩子，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话就麻烦了。
她将新送来的资料全部影印完成，然后将备份文件整理好，放到书架最上方的大纸盒内。
“你小心一点。”
办公桌后的男人随意地瞥了一眼站赤脚踩在凳子上的女友。
池歆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重新推回原位，然后直接坐了下来，拿起游戏头盔在手里把玩着。
吕文在一份申请书上签下名，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只不过是一个npc的信口胡诌而已，那么轻易就把你吓到了？你之后不是已经确定过他将自己的程序转移到你身上的任务道具里去了吗？只要把东西交给池匀，他随时随地都能复活。”
事实的确如此。听完艾德维森的话之后，她立刻上线了一次，才发现当初他留给自己的翎羽从任务物品变成了关键物品，里面储存了这位吟游诗人的核心程序。
但就是这样，才让她觉得艾德维森像是早就安排好了后事一般，颇有种破釜沉舟自断退路的感觉。
否则，作为智能生物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生命全权交到别人手里？如果她将那片羽毛的资料上报给法国总部，不仅是他，整个观察者组织恐怕都会遭受灭顶之灾吧。
“蠢女人。不要用现实的思路去思考游戏里的事情。记住，对于游戏世界而言，玩家就是神。”
吕文放下手中的资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有时候我和这个死面瘫的思路，真是怎么都走不到一块儿去啊。毕竟某些事情上，我了解的要比她多得多呢。
池歆叹了口气，没有反驳他的话。
“不过我也觉得你近期还是上线一次比较好。再下去，恐怕我也稳不住king那孩子了。你不在的时候，他和平时那个乖孩子简直迥然不同。总而言之，他给我的感觉比池久还要遭。”
“你和ninth只是八字不合而已吧。”
女子翻了翻眼睛。忍不住出言维护自己的弟弟。
吕文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觉得我会无聊到和一个小孩子怄气吗？要不是他身上有和你一样的生物芯片，我早就让人去查他的底了。要不是——”
他突然刹住话头。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
“要不是什么啊？”
池歆坏笑着凑上前去：“我帮你说下去好啦~要不是担心轻举妄动会让我体内的芯片也被触发，对吧？”
“哼，那是自然。我只是不想要背上人命而已。如果真的去担心你这种乱来的人，我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法律自顾自地结束上一个话题，转而问道：“话说回来。你体内的芯片真的不能移除么？”
“什、什么不能移除啊？”这次换她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保留芯片是觉得日后一定会有用而已。而且事实证明，我的这个决定很英明啊。”
吕文没有理会她无力的搪塞，近乎残忍地将她逼到墙角。
“是不是如果你试图取出芯片，会立刻有人控制它要了你的命？相反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这块芯片反而还能成为有用的通行证、和一种特殊的身份证明？”
“对！我的确是有一种特权！否则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在内测之前就接触到——”
有些破罐破摔的话语戛然而止。一瞬间停止的心跳令池歆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
心跳恢复，那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的感觉却让她头晕目眩，耳中满是嗡嗡的声音。血液循环短暂停止的寒意令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遭了，一激动差点说出不该说的东西。
“你猜得没错。”
她仔细地斟酌着，尽量避开会触发惩罚的关键字。
“能拿掉的话，谁会愿意自己身体里有一颗定时炸弹啊？但是反过来说，背后那个人也的确是我坚硬的后台。”
池歆虚弱地站起身来。抓起房间一角的游戏头盔坐到了沙发上。
短暂休克之后的晕眩感依然让她觉得恶心欲呕，连忙抓起吕文放在桌上的杯子。往口中灌了一口水。
她抬起左手，给他看微微有些发热的芯片：“顺带一提，如果我死亡的话，这块芯片也会自动分解。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好想是因为这芯片是用什么生物酶之类的东西做的。所以就算我真的因此丧命，外界的诊断，也只会是突发性心力衰竭而已。”
她说着，露出恳求的笑容：“所以，不要再问我多余的事情啦。不然真的会死掉的哦。不仅是我、还有你也是。”
吕文走上前来，抓住女友的手，却因为过多的歉意堵住了喉咙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那芯片没有监听的功能，自己就可以放心地追问真相。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办公室内的监控探头时，才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主脑的运算能力和可能造成的威胁有多么庞大，作为法律顾问的他了如指掌。只要主管者愿意，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握网络覆盖范围下任何一台可以接受信号的电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噢哟，又不是你的错咯。是我自己太不当心才会被人家抓到把柄。”
女子露出虚弱的笑容，藏在他手心里的食指，却从摄像头无法拍摄的角度偷偷写着字。
有一天，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真相。
但是现在，请等待。
她歪歪扭扭、小心翼翼地写完这句话，还要不动声色地微笑着让吕文安心，以免被监控者自己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幸好吕文辨认出了她这些都快变形了的字，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为了你的性命考虑，我就暂时放过你的那些秘密吧。”
“那真是多谢啦~”
池歆调皮地勾起嘴角，戴上游戏头盔进入灵国的世界。
第四十一章记忆复苏
在帮会驻地内自己的独栋小别墅内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在睡眠中恢复了巨大体积的金色毛团。
“嘿嘿，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可爱。”
池歆贼笑着，从床上一纵身跃到自己宠物的背上，伸手把玩起它的金色触须来。
可惜轻松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king便用力推开了卧室的木门，“嗖”地刮了进来。
“歆姐姐！”
他张开双手，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少女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啪”地摔在厚厚的地摊上。
黄金草团团扭了扭身体，骨碌碌滚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继续呼呼大睡。
银发少年紧紧抱着她，即使是在地上磕疼了手臂也丝毫没有放松。
这个样子，根本就像只粘人的猫，哪里有半点像是主脑那种冷冰冰的机器了？
池歆实在难以将面前眼泪汪汪的男孩与记忆中那浸泡在蓝色冷却液中的复杂机械相提并论。
“king，你想这么抱到什么时候？我只是稍微离开了几天而已呀。”
“为什么要离开？”
king抬起头来，不知为何，眼底的光芒让她感到一丝压迫感。
他没有松开手，依旧保持着完全压制她的姿势问道：“歆姐姐，你说你觉得这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离开呢？留在这里不好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果然这里的一切变得怎样根本都无所谓，那边的世界才是现实么？”
“king！你给我适可而止！”
池歆一扭身，挣脱出他的束缚的同时唤醒了自己的宠物，在身前竖起一面雷电之盾。
原本就肤色苍白的少年，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会随时消失的幽灵。
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令人心碎的失望：“歆姐姐……你要对我动手？”
对方无助的语气刺痛了她的心。令她不自觉地放下了枪。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分清楚两个世界的轻重之别。并不是说这里是虚假的世界，而是对我而言，灵国外面的生活才更为重要。”
“为什么？”
king有些蛮不讲理地问道。
少女无奈地摊开双手，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让一个计算机生命意识到现实的重要性。
对他而言，游戏就是唯一的现实。如果她再也不登陆游戏，他就会像是失去了亲人一般痛苦。
如果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她绝对不会犹豫。但是艾德维森所化的羽毛还安静地躺在背包里，视野右侧的匹配度排名也提醒着她这并不是一场可以随时随地抽身而出的普通游戏。
“king，你今天很奇怪。”
池歆解除了战斗姿势。疑惑地挑起眉头。
如果说原先的king是一张白纸般单纯、甚至可以说有点天然呆的孩子的话，现在的他却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呆在他的附近，居然让她觉得压抑不堪。
少年垂下头去。银发在阳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因为，我不想要第二次失去你了，歆姐姐。”
他的话令背负双枪的小萝莉愣了一下，不自觉地重复：“第二次？”
king伸出手，掌心内立刻凭空出现一枚苹果。一天只能使用一回的超级特权。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他用掉了，看得池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