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作者:彭绪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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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 作者:彭绪洛-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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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又惊又喜,喜的是我和你终于有了爱的结晶,担忧的是你还没有向我求婚。在我徘徊着是否偷偷把孩子打掉时,你终于向我求婚了,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

  在你向我求婚的第二天晚上,我想打电话给你弟弟,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的消息。

  电话拨通了,我还没说话,他就猜出了是我,他在电话里说他仍然还爱我,想回来看我。当我告诉他我们在复活节就要结婚时,他沉默了,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

  这时我才发现, 我的心中仍有他的影子,要不怎么会想起他呢!可自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他。

  我们就要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一切都变得美满了,可他……可他还在外飘泊,还是一无所有。

  这太不公平了。

  还有,他深深地恨着你,你知道吗?

  我开始反省、懊悔、内疚、自责……

  如果没有我,你们兄弟间就不会有这段风波,就不会分离,也不会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无形的仇恨和敌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如果我的消失能平息这场恩怨,我会选择消失。我走了,你们的世界又会平静了。

  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更不想他一出生就卷进这个旋涡。我考虑再三,认为还是带走他为好,再者我也害怕孤独。

  小水,不要为我而消沉,我会永远关注着你。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每年清明,不要忘了来看我。

  爱你的欣儿

  3月21日遗笔

  我大惊,天啦,欣儿她……怎么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时间我急得不知所措,在颤抖中拨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号码,询问欣儿的下落,可回答我的永远都是那句不知道。

  我穿好衣服,疯了似的跑出家门。

  我寻遍了大大小小所有欣儿可能会去的地方,公园、街道,甚至清江河边,我不相信欣儿会去自杀,她不会就这么离开我的,然而我始终没有寻到欣儿的踪影。我只好报了警。

  赶来的警察察看了欣儿留下的那封遗书,又反复盘问了我无数次,然后做了笔录,他们说如果有消息会随时通知我的。

  我木然地呆立在一旁,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欣儿的影子,连警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以后,我几次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他们让我去认尸,然而那些躺在太平间里的尸体都不是欣儿的,这多少让我有些安慰。

  也许欣儿有着某些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以这种方式来寻求解脱。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第三章 逆反爱情
 
  十二

  一个月后,弟弟突然来电话,他先问,你和欣儿过得好吗?我只是沉默。

  他又说,我想回来看看。我问他真的想回来么?他说真的。

  我说好吧!你先听我告诉你两件事,听完了后,你再决定回不回来。

  第一件事是,欣儿死了,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们举行婚礼的第二天,她留下一封遗书就失踪了,至今还未找到尸体。

  第二件事是,你不是我的亲弟弟,你是妈妈的私生子,我是爸爸的私生子。老妈在半个月前脑溢血死了,这个世界上你已经再没有亲人了。

  电话那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接下来就是嘟嘟嘟嘟的盲音。

  现实中的一切太不现实了,我又想起了咪咪。

  我想见咪咪。

  十三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欣儿会在我们新婚的第二天离开我。她的死让我感觉到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说要回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全盘托出,告诉了他有关欣儿的死和他自己的身世。

  弟弟终究没有回国。

  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很轻,整个人都在飘。

  心中毫无顾虑了,是不是得到了一种解脱?我不知道。

  我想,一切都过去了,应该从头再来。

  我收拾了几件欣儿的遗物,在城外郊区给她立了一座坟。接着又卖掉了新房和所有的家具,还有那台为我辛苦工作了几年的电脑,我该走了。

  改变环境也许能改变我的心境,我选择了出走。

  我先后去了上海、长沙、武汉,之后又到了西安,总感觉这些繁华的大都市都不适合我,也许上天注定我只能在幽静中生活。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无名小城呆了下来,一个离清江河有几千公里的没有河流的小城。

  其实这个小城就是海玲出生的小城,也是她一直居住的小城。

  我按照她留给我的地址去找过她,可她的亲人说她南下了。

  我知道,她是去寻梦了,也许是在寻找那种特殊的缘。

  我无言,只觉得上天有时也真会开玩笑。

  我千辛万苦来到了北方,可她又抱着满怀的希望去了南方。

  也许我们无缘再相见。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算命先生的叮嘱,我是离不开水的,我五行缺水,我必须生活在有水的地方。

  怎么办?就把名字里灌满水吧!我就取了一个新名字,名字里全是水。

  我在一个小旅社住了几天,就发现把街道走完后有一幢田园小楼,楼前楼后有花有草很温馨的那种。

  我突然喜欢上了这幢小楼,一打听,才知道是一个死鬼留给他老婆和孩子的。

  死鬼是一个抢劫犯,一年前犯了事被毙了,他在犯事之前在名誉上和这个女人脱离了夫妻关系,才为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留下了一点生活的资本,这个女人现在就靠收取房租度日。

  我在二楼找到了那个女人,看见她时,我真不敢想像,她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

  在我看来,她还是那种二十岁左右充满憧憬和稚气的女孩,怎么就有了一个四岁的小孩呢!

  她带着询问的口气问,有事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说是来租房的,听别人说你有房子出租。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才转身进屋了,一边招呼我坐,给我倒水,一边说,你运气好,还剩下最后一套一室一厅的,在我头上。说完她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刚说完她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就你一个人么?

  就一个人,就我一个。

  她听完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边在柜里找着什么东西,边说,那就好说,那就好说。

  我带你上去看看。说完她提着钥匙上楼了,我只好跟在后面。

  她打开了三楼的第一间房门,给我第一感觉就是很舒适,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房内有齐全的家具和电器,木地板,卫生间里有一个白色的大浴缸。

  我们还没有谈到租金,女人就把钥匙递给了我。

  先把钥匙给你,找个时间搬过来吧!我还有事要出去,房租以后再说。说完她就噔噔噔地下楼了。

  十四

  第二天我就搬了过来,其实也算不上搬,我随身带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刚买的新书。

  房东给我的待遇正好解决了我一无所有的问题,我做梦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好事情。

  安顿好后,我突然想到该写些东西了,这样下去只会坐吃山空,那所剩无几的钱也支撑

  不了多久的。

  我到城里惟一一家电脑公司买了一台联想电脑,之后拉了一条电话线上网,就这样又开始了我的创作生活。

  好长时间没看我的主页了,打开自己的网页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看访问量,你猜多少?过了一万!

  好久没有这种激情和兴奋了。

  留言板上的留言也增加了洋洋十多页,两百多条未看过的留言。有许多是关心和询问我的帖子。

  有的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新东西,有的知道我的一些故事的就问我最近过得好吗?

  读者始终是没有忘记我的。

  我马上更新了主页,在更新日志上大大地写着,主人回来了,以崭新的姿态回来了。并附了一首短诗:

  重新开始

  一切都已过去

  留下的只有回忆

  我轻轻地拍一拍手

  敲落往日的足迹

  旭日又已东升

  新的生活又开始轮回

  我没有理由

  不重新站起

  我的读者像开座谈会一样,在留言板上你一句我一句高谈阔论,欢迎我的归来。

  场面太感人了,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本来我不想和原来一样颠倒着时间过日子,可没坚持几天,我又变成了白天睡觉,晚上上网或写东西。

  晚上安静,网速又快,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晚上我的精力特旺盛,感觉只有晚上才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东西。

  十五

  我现在仍旧去批发市场整箱整箱地搬方便面,惟一和原来不一样的就是不敢在房间里裸奔。因为楼下房东的儿子常喜欢跑上来敲我的门。

  房东的儿子叫冬冬,既聪明又可爱,左看右看也不像抢劫犯的儿子。说句见笑的话,冬冬倒像我的儿子,细皮嫩肉的,和我一模一样。

  刚住进来时没留意和我一起租房的朋友们,日子久了,我才发现她们和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白天在家休息,很少露面,一到天黑之前就都浓妆艳抹地挎着小包匆匆地出去了。

  还有一点令我十分不习惯的就是后院,本来我特别喜欢躺在后院草坪上看书,可后院里经常挂满了女人的胸罩、内衣、内裤等乱七八槽的东西,使得我不敢涉足半步。

  突然有一天,小冬冬急急忙忙地跑上来敲我的房门,我问他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小冬冬抱住我的腿说,叔叔,叔叔,我和你是这里惟一的两个男子汉,我们应该联合起来。

  我大笑说,你也能算男子汉?还小了点吧!

  他撒娇地说,这里的男人除了你就只有我了,我当然是男子汉了。

  小冬冬的一句话才使我注意起这幢楼来,从我住进来后,果真没见过有男人出入,全是一些年轻美貌的女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

  接着小冬冬又说,妈妈以前从不让男人住进这楼的,除我以外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是为什么呢?

  小冬冬嘟着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我又想起了我最初来找房东租房时,她特意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也许她有她自己的苦衷。至于为什么破例让我住了进来,也许是看着我戴着厚厚的眼镜,书生气十足并傻乎乎的样子,才放松了警戒之心吧!

  这时,房东拿着鸡毛掸子跑上来,问我看到冬冬没有。

  还没等我开口,冬冬就在我身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房东跑过来抓住冬冬就要打,冬冬急得大喊救命,叔叔救我啊!

  我问房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打孩子?

  房东见我插话,忙停止了打他,说冬冬打破了茶杯,不但不认错,还到处躲,这么小就变得不老实了。

  毕竟还是孩子,太小了,不要计较太多。

  房东听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就转身准备下楼。这时冬冬又撒娇地摇着我的腿,还是叔叔好,还是叔叔好,叔叔,我能叫你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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