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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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祸-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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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眉:“我不知道大头子是谁。”

宣保道:“我是听老头子说的

老头子是我爸,叫我这几天听著点,说是京城下来了位大头子,有特别任务。大头子来头不小,要是犯在他手里,老头子也罩不住,这大头子,就简称首长,一人出动,光是警卫,就排了三节专列!”

宣保以地那位首长的形容有点夸张,我冷冷地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宣保嚷叫了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老人家'的特使!”

我叹了一声:“就是因为我女儿和另一位小朋友,打了老人家惹了祸,我才来的。”

刹那之间,自开门以来,一直有著一种不可一世神情的宣保,如自在鼻孔之中,燃著了一对电光炮一样。我从来也未曾看到过一个人在刹那之间,可以变得如此彷徨无依,几近恐慎,如此不知所措的!

他在整个人发了一阵颤之后,就不断团团转,一面转,一面拍打打著自己的头,同时不住地道:“小命不保!小命不保,这次真是小命不保了啊!”

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大声道:“你要是害怕了,当我没来过!”

我连说了三遍,他看来灵魂已吓出了窍,竟没有改变他的动作一一这使我感到事态确然严重之至。我抬脚,在他的小腿胚骨上踢了一下,那地方痛感神经集中,受了刺激,颇有提神醒脑之效。

果然,他发出了一声怪叫,不再转动,身子一歪,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向我定定望业,我再把话重复了一遍,又过了好一会,他眼中才算有了些生气。

他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是:“唉,我早说,铁天音比我有种多了!”

我耸了耸肩:“看来是,为了使你小命得保,我这就告辞!”

他忽然又跳了起来:“你一出门口,就会叫人抓了去!”

我摇头:“没那么容易,我改了容貌。”

宣保一顿足:“你想要什么帮助?”

我道:“一辆不起眼,但性能好的车,以及一个熟悉保护区的助手

我可以付任何酬劳。”

宣保这时,看来已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中恢复了过来,他想了一想:“车易人难。”

我道:“这个人非但要熟悉地理,而且还要熟悉人头,这才有用,我再重复一遍,不论事情成不成,酬劳都照付。”

宣保口中念念有词。神态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像我这样,在外面美美的过上一年,得花多少钱?”

我闷哼了一声:“不是钱的问题

像你这样,没有可能在外面美美地生活,只能在这个闭塞的环境里泡著!”

宣保大怒:“你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从北大荒下来的姑娘小伙子,有不少在法国瑞士美国得比谁都好,像……”

他接著,说了五六个人名,男女都有。这些人都确然“混得很好”。他又道:“我的条件都比他们好,像杜小难,他老子远不是权力中心人物,也一出去就人五人六的了

他叫人打断了手指,听说那是他自己招的,把外面当里头了。”

我笑:“那个桂小什么的,手指断了,也是我女儿的杰作。”

宣保伸舌缩头:“可千万别叫我遇见了那女霸王,不然,真正小命不保了

你还没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我道:“那没有底,十万美元一年是过,一百万一年也是过。”

宣保口气大:一百万一年我也拿得出,可是我不想像杜小基那样丢人现眼,我要一出去,就前呼后拥,大大吃得开。”

我道:“只要有拥,和你老子的名号,容易,外面很多人在找攀上你这种衙内的机会,要一夜之间,成为社会名人,也不是难事。”

宣保又想了一会,又道:“好,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安全带你去见保护区主任,就我带你去!

我想不到搞了半天,他会自荐。我摇头道:“算了,看你刚才那种三魂不在,六魄消散的样子,我怕你帮不了我什么忙。”

宣保冷类一声:“那是迅雷不及掩耳,连`老人家'都敢得罪,哪能不叫人吃惊,你先别拒绝,我还没有说我要的酬劳哩!”

我闷哼:“你想要佬酬劳?”

宣保提出来的要求,当真是我再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意料之外!

【第五章】

宣保盯著我,一字一顿:“你得和我拜个把子!

一时之间,我实在无法接受

“拜个把子”这种语言,几十年都没听说过了,那是北方土话,意思就是义结金兰,两人成为结义弟兄!

定过神一后,我只觉得事情荒谬可笑之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宣保瞪著眼:“你笑什么?我不自量力,想和你拜把子?”

我知道在这种事上,一定要快刀斩乱麻,不能和他纠缠不清,所以我毫不客气地道:“正是此意。”

他也不沮丧,反应极快:“那我就拜你为师!”

他说著,就要下跪叩头,我一伸手、把他拽了起来,加重语气:“我从来不收徒弟!”

他发起急来:“那你和铁天音是什么关系?”

我告诉他:“我和铁大将军是童年好友,天音叫我一声`叔'我自然得应著。”

宣保又有了新发现:“那我就跟他叫,我和天音,是拜过把子,砍过血的!”

我不知道他何以一再要确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想来是为了行事的方便,他最后提出来的这个方法,自然可以接受。所以就点了点头。

他道:“你说两句广东话来听听。”

我依言说了几句,他很高兴:“就像老头子说的一样,你就用这口音说话,我叫你叔,人家一准认为你是老头子的弟弟!”

我现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宣保道:“你不知道,要是你有了这个身份,做起舒适事来,都方便多了,你先在这里住下,我替你先去联络保护区主任。”

我沉声道:“先别说有我这个人在。”

宣保一扬手:“小心,要是没有三分机灵,还能活到现在,早就小命不保了。”

这个人,说来很是有趣,难以分类,连人性大辞典中,只怕也有查不到的。

当下我先回酒店,取了行李,再到他那里去,只见他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见了我,就一把拉了我进去,一直到了三楼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中,才能低了声音:“那个叫雷日头的保护区主任,被隔离审查了。”

我吸了一口气,宣保又道:“事情和他从国外请来了两个顾问有关。”

我苦笑:“那两个顾问,一个是我女儿,还有一个是她的朋友。”

宣保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一个多小时之中,他打听到的事还真不少;“好家伙,听说他们盗走了一件国宝,盗宝时,恰好老人家在,竟把老人家当人质。”

我叹了一声:“真是胡闹之极,算算没有这个可能,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宣保再道:“那首长就是为这事出京的,全国下令,将他们两人,列为特等紧急首要通缉的疑犯。听说两人个子特高,这些日子,高个子男女都惹麻烦。”

听了这一段话,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说天下之大,要躲起来不让找到,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闹了个全天下通缉,和寸步难行也差不多,就够麻烦的了。

刹间之间,我思念电转,想著他们可能的藏身之所,首先想到的是苗疆,那里是红绫的老家,在那里,红绫还可以和她外婆联络,人间的力量再大,也奈何她不得

自从在铁天音那里,知道红绫和曹金福两人闯了祸之后,我其实并不为他们的安危担心,我只是奇怪,何以他们要做这样的事。

宣保又道:“婶子一见了首长,就和首长达成了协议,说是

我一时之间会不过意来:“谁是婶子?”

宣保瞪大了眼:“我叫你叔,你说谁是婶子?”

这小子浑得可以,但是打听消息的本领,却非同凡响,我忙道:“什么协议?”

白素一到就被接走去见“首长”,那么快就有了协议,倒颇出我意料之外。

宣保道:“由她出面,叫两人现身,只要交还国宝,一切决不追究!”

我默然不语,宣保道:“这条件可能说是宽厚之极,卫叔,要不是你来头太大,绝不可能有那么好条件,少说也得三十年!”

我沉声道:“这消息是假的,她不会叫了孩子现身,也不会相信承诺。

宣保不说,继续道:“他们也知道你`去向不明',估计也进来了,好家伙,要是知道我叫你窝在会所,老头子也罩不住,小命不保了!”

宣保说这话时,真的很兴奋,可知他追求异样刺激的程度之深。

我道:“消息很多,可是都没有用,最重要是要见雷日头一面。”

宣保摇头:“他被首长带来的人隔离了审查,那些人个个都是大内高手,没有门路可走。”

我来回踱了几步:“你设法放话过去,说雷日头要是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找他们的下落就容易多了,叫他们去问雷日头。”

宣保道:“只怕早问过了吧!”

我有点烦躁:“那就把雷日头的口供弄一份来!”

宣保望了我片刻,才用力一顿足,大声道:“好,拼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豁出去了,就跟著你胡乱闹吧!”

我冷笑:“我还以为你一早就什么都敢做的哩!”

宣保叹:“哪能像你们那样连老人家都敢得罪。我们再倒腾,总还有一道紧箍咒在!?

我知道,我随随便便一句话,他要做大量功夫,而且过程一定十分危险,所以,我衷心地道:“谢谢你!”

定保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神情,用力拍著胸口。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通过什么途径,取得了我的怕需

那其实并不重要,当然我也可以问清楚,然后详细写出来,但是整个故事就散了,看故事的人就会觉得无趣,卫斯理的故事,也就不能说上几十年。

闲话少说,宣保一副风萧萧兮兮易水寒的神情去干他的活动。我在这幢大洋房中到处转,发现很有些艺术家和知识分子在。有一个诗人在朗诵看来没有听得懂的诗。

在这里,还有一个好处是,谁也不主动和谁打招呼,那再好不过。

我在一间有人奏古琴的房间中,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坐了下来,闭目聆听琴音,可是心神总是宁静不下来,连勉勉强定心神都做不到。

我自己心乱如麻,所以进来的时候,只听得琴音叮咚。弹琴的是何等样人,并未曾在意,同时也没有留意房中还有些什么人。

过了一会,我才发觉琴音已没有了。我睁开眼来,才发现房间中其他人都已离去,只有奏琴者和我。那奏琴者正望著我,他是一个满面皱纹,但又不是年纪很老的中年人。我出于礼貌,向他点了点头:“阁下奏得一手好琴!”

那人淡然一笑:“阁下根本不是来听琴的,怎么得出好坏?”

我怔了一怔,不禁低叹了一声。那人又道:“阁下一进来,琴声就大是维乱,可知阁下心乱如麻,我停奏已有十多分钟了,你才知道,可知心事重重!”

这人谈吐极其优雅。而且,听琴者的心情,扰乱了琴音这种事,只有在历史记载中读过,在现实生活之中遇上了,也是一种新的经历

原来真有这种事,至少他说中了我的心情!

我再叹了一声:“俗人心事,难瞒高人法眼,实在抱歉得很。”

那人道:“心情再重,也无补于事,不知能闻一二否?”

我摆开双手:“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道:“是,人生正不知从何说起!”

他说著,伸手在琴弦上一阵乱拨,竟发出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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