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夜话-尤凤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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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夜话-尤凤伟-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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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又喝了。她宁肯喝酒。

    “我头一次与女人有染是十九岁那年,那时我已经入伙做了强盗。那是一座很
大的山,在余杭境内。瓢把子姓匡,是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远远近近无论是官府
还是百姓都叫他匡老头儿。匡老头年轻时杀了人,犯了死罪,无奈才做了强盗,匡
老头枪法好武功也高,对山上的弟兄们也很公道。他有一个压寨夫人,很年轻,才
二十几岁,长得也十分好看。后来我才知道她姓方,是匡老头从山下劫来的有钱人
家的女子。匡老头虽将她留在山上,却也不大放在心上。匡老头嗜赌,白天忙完了
山寨公务,黑下便与山寨几位首领赌将起来,常常一赌便是一宿。那位方夫人原本
有一个贴身丫环伺候,丫环姓杨名巧,山寨里的人都叫她巧姑娘,她也是被这伙人
劫上山来的良家女子。她服伺小夫人,小夫人待她也不坏,俩人一起在山上转悠、
形同姐妹一般。可后来巧姑娘的肚子不知不觉腆了起来,于是匡老头便让小夫人询
问巧姑娘怀的是哪个的孩子,巧姑娘只是啼哭不肯说出是谁。匡老头无奈,便传话
谁认了巧姑娘肚里的孩子便允他收巧姑娘为妻,却不料呼啦子跳出几十号人都要认
这个孩子,匡老头子明白这事难办,索性打发巧姑娘下山。巧姑娘从此不知下落,
生死未卜。巧姑娘走后,匡老头怕再惹是非,便不再为小夫人另寻丫环,他在我们
年岁小的偻罗中选出了我,让我伺候小夫人。要做的无非是送饭送水打杂之类活,
可还有些活我不会干,如给小夫人洗衣裳、收拾后帐等。小夫人还算通情达理,一
样一样教我做。后来我就会做了。有时我到水潭边洗衣裳她也跟着去,只要四周没
人,她就不让我洗了,自己哗哗地洗起来,她对我说这不是男人做的活。我这是头
一次听别人把我叫着男人,觉得很新鲜,也很高兴。我又问哪些是男人做的活呢?
她笑了,笑得很好看,脸象刚刚开的一朵花,她说:男人不知男人该干的活可算不
上个男人。她又问:你今年多大了?我怕她瞧不起。故意将自己说大,我说今年二
十二岁啦。她不大相信似地瞧瞧我,说你有那么大么?我说就这么大。她又笑了,
说终归比我少两岁呢。停了停又说:可到底比我少两岁呢。停了停又说:可到底也
是个男人啦。有时把衣裳晾在树杈上或者山石上后,她就带我爬上水潭上面的山梁
子上,从这儿往山下看一切都清清楚楚,河、村子、树林、坟地、草垛……山上的
风很大,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头发飘荡起来,她指着很远很远的一处问我:你看见那
座村子了吗?我说我看见了,村头有两棵很高的树。她说那是杨树。我说你看得清
是杨树么?她说不用看,我知道。我家就是那个村。我问她上山几年了,她说匡老
头把她抢上山的那年她才十七岁,到今年已七个年头了。我问她想家不想,她说刚
上山的时候想,后来就不想了。常言道:上哪山唱哪山的歌。当了这好些年的压寨
夫人也习惯了,满受用的,万绿丛中一点红,整个山寨就我一个女人,啥都由着我
的性子来,匡老头子不敢管我。我说匡寨主是好老头儿,她笑笑说是个好老头儿是
个好强盗可不是个好男人。我说他是个好男人。她说你闭嘴吧,你又能知道个啥呀
?我不说话了。她看看我问:从这儿能看见你的家么?我说看不见。她问你想家么
?我说不想。她又问真不想么?我说是,她说你是个男子汉,以後是做寨主的材料
,好好干,我能帮你。从那往後,小夫人常在匡老头跟前说我的好话。可她使唤我
也更勤了,一会儿要我给她送这个,一会儿要我给她送那个,要不就让我没完没了
的收拾她的後帐。有一次我烦了,我说这么干净的房子还不行么?她听我这么说生
气了,朝我嚷:你不想在这儿干,就滚出去。我不吭声。她又说匡老头把你交给我
,这是你的福分,你应该知道这个才是。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是你的本
份。这时我突然明白过来,我不应抗拒她。和大寨里的偻罗们相比,我在她这儿还
是很消停的。她待我也挺好,有点姐姐对弟弟那样。匡老头不在後帐吃饭时,她就
让我坐下陪她一起吃,也常送我一些值钱或者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这么看我真是不
知好歹了。想过了这些,从那往後我便尽心伺候她了。我要说的是那年八月十五中
秋夜,这个日子我永远忘不了。这是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山寨也不例外。山寨是
一个大家,每年这一天全山寨的人不分尊卑老幼一齐聚集在山寨议事大厅里喝酒,
吃月饼,吃水果,赏月,可今年的这一天偏偏遭了大事:一位下山的山寨首领被官
府捉拿,将处斩刑。得到这个消息匡老头什么也不顾匆匆化妆下山、钱褡里装满了
金条,历来命是有价钱的,如同我们黑道上绑票一样,大命要大钱,小命要小钱。
匡老头子是仗义之人,无论花多少钱他都要买回自家弟兄的性命。匡老头子下了山
,留在山寨的人也无心过节了,吃过晚饭後便各回各自的营寨歇息了。那晚我还是
陪小夫人一起吃饭,小夫人说今天过节,无论如何酒是要喝一点的。我知道小夫人
是很有些酒量的,而且从不喝米酒,她喝男人们喝的白酒。传下话去,伙房便送来
了酒和菜肴。小夫人说:匡老头子下山了你陪我喝吧。我说谢小夫人赏脸。她笑了
笑,说你出息了,会说话了,可今晚你收下这付文绉绉的酸相吧,我不喜见。我诺
诺称是,心里却不摸路径:今晚她这是怎么啦,谁也没有惹她。她酒也喝得奇怪,
一上来便连喝了三盅。她喝我不敢不喝,也连着往嗓子眼里倒了三盅。她又笑了,
说你也用不着看我眼色行事,狗模狗样的,今晚我不把你当小崽,你也别把我当小
夫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一公一母,就这么简单。你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想干
点别的也成,由你,我不拦。我想干啥你也别多管。现在酒劲上来了,姑奶奶要骂
人啦。我问她要骂哪个,她说要骂的人一长串,一共接一个地来吧,头一个骂匡老
头。我说匡寨主骂不得,他是个好老头。她说是个好老头可不是个好男人。狗杂种
把俺个好端端黄花闺女抢上山,到头来占着窝儿不下蛋,你说该不该骂?那时我对
男女的事没开窍,听不明白她骂匡老头的哪一桩。只好附和她说要骂就骂反正他也
听不见。她说我骂一回你得陪我喝一盅酒。我说好。喝了。她也喝了,我斟酒。她
说骂过了匡老头再骂我亲爹妈。我问为啥要骂你亲爹妈?她说亲爹妈待我无情义,
我叫匡老头抢上山这多年,匡老头假惺惺,年年派人下山送金银,年年送年年收,
可他们从不敢上山来看看我,怕担勾结强盗的罪名,你说该不该骂?我说是该骂。
又干了一盅酒。她说骂过了亲爹妈再骂官府,从上山那日起就盼官府能把我救下山
,可那帮狗官戴官帽穿官衣吃百姓单单不管百姓的事,叫我空等了这些年,你说该
骂不该骂?我说该骂。又干了一盅。接下去她又骂另外一些人,有山寨的头目,有
小崽,有伙夫,骂过了人又骂天骂地骂山骂天上的飞禽骂地上的走兽骂山上的虫豸
……酒便一盅接一盅地喝,後来她合了眼皮,歪在椅子上睡着了。这时夜已很深了
。整个山寨静悄悄,十五的月亮将窗纸照得白亮亮的。我想我该走了,我从来没喝
今晚这么多酒,头晕乎乎的。我站起身,刚要往帐外走,小夫人睁开了眼,说我还
没骂完哩你倒要走。我说你还要骂啥个呢?她说骂你。我吓了一跳,头有些清醒。
我问你骂我什么呢?她张眼瞅着我,反问:你不知道我要骂你什么吗?我说不知道
。她说你想想看。我说我实在想不出。她说你想不出我就告诉你吧,我骂你这个热
血男儿胸膛里装的是一颗又硬又凉的铁心。你说该骂不该骂?这时我似乎明白她这
话的用意了,心卜卜狂跳起来,血在全身窜动,可我没吱声,我没说该骂还是不该
骂。她问你要走么?我说我听你的。她笑笑,眼笑成一道缝,很好看,她说我骂完
了,你想走就走吧。我想了想问你没有事要我做了吧?她说有事你肯做么?我说你
说吧我做。她慢慢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说我动不得了,把我抱到床上吧。

当时我一动没动,以为耳朵听错了。只听她又说:那天在山上你不是问我男人该干
啥活么,这就是了,这就是你们男人该干的了。你懂了不懂?我点了点头,向她走
去,走到她的身后。我想从后面托起她的身子,可是不成,她的后背紧贴着椅子的
靠背上,无处下手。正踌躇间又听她说看样这活你是没干过啦,真可怜的,我教你
吧。过来,到前面来。我依她的话走到她面前。她看了我一眼,笑笑,说你抱过小
孩子么?我点点头。她说就那样,抱女人和抱孩子没啥两样。我俯下身,张开两手
去抱她,我碰到了她的身体,这是我有生中的头一回。我感到她的身子异乎寻常的
柔软,我抱起她,走到床边,将她慢慢放在床上。站直了身子我说没有事我要走了
。她仍闭着眼,说活还没干完哩。我说还有啥呢?她说给我把衣裳脱了,我一向不
穿衣睡觉。非常奇怪,也就在这瞬间,我身体中有了冲动,不是先前的恐慌,是冲
动,不可扼制的冲动,我强烈感到她平卧在床上的身体对我的吸引,我一下子明白
今晚我将要干一件以前从未干过的事了。虽然这么想,但我还知道万万不可造次,
一切须沿着女人的牵引进行。我说我来给你脱吧。她穿的是一件斜襟软缎夹袄,我
一颗一颗将全部扣子解开,定了定神,然后象掀一本书的皮面那样将衣襟翻到一边
,这种初始印象一直保留至今,每当给女人宽衣解带我便有一种翻书的感觉。我看
见的是一片耀眼的雪白,如同一张空白的书页。她竟没穿任何一件内衣。这是我没
有想到的。我想象中的女人可不是这样。这叫我没有思想准备。我是如此唐突地看
到了女人神秘的裸胸。使我本来激动不已的身心一下子凝住了,我两眼怔怔地停留
在她的胸上,不知所措。这时她张开了眼,笑了,她的笑一定是冲着我痴呆痴呆的
模样。她说你这家门口的汉子呵。一时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没吭声。她说把手
给我吧,我带路。我听她的。把手抬在她面前。她握住了,看了看然后把我的手放
在她的一个奶子上,几乎就在同时,我感到我的那物件象叫火烫了般颤动起来,随
之我的全身也一起抖动着。当时我一定叫了一声。这些后来我说不清。我听到她格
格的笑声,同时她又把我的手放在另一个奶子上。她不再笑了,她的小手在我的手
上轻轻揉动。说这是女人身体的两扇大门,你懂吗?我愚蠢地摇摇头。她说先得知
道怎样敲门,敲开了门才进得去呵。我同样愚蠢地点点头。这时她拿开自己的手,
又将两眼合闭,听凭我抚弄她的两个奶子。她嘴里呜呜噜噜象不停地说什么,可我
听不清,也顾不上听,只是如醉如痴般在她的奶子上揉过来揉过去,心中在想原来
男人干的活是这样叫人舒畅呵,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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