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将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抬头看着莫仪说：“Eileen！我可以选择吗？”
“当然！”莫仪对着他笑着说。
云曦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想跟着你，继续做你的助理！”
莫仪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继续劝说：“Bruce，你EA这块做的非常好，我不认为你还需要继续学什么！毕竟你以后不会去专业做EA的。回去是要继承家族事业的！转去做销售，市场或者生产，这些实务的学习对你将来非常有帮助。更何况，我调任的地区，刚开始会非常忙，不会有时间指点的工作。”
“我知道！正是因为你要去一个全新的地方，会有很大的挑战，如果有一个熟悉的EA在身边，你会少很多事的！所以，我想你需要我！你之前跟我说过，一个好的EA就是要让你老板离不开你！你自问，如果没有我，行程安排，资料整理自己能行吗？等你和另外一个新人配合默契需要多少时间？所以，带我过去吧！我无所谓，家里不会着急这一年或两年让我回去的！”云曦对着莫仪说。
莫仪呼出一口气对着眼前的人说：“Bruce，你知道我去哪里吗？我是去X国，那里被人说成离天堂太远，离M国太近的地方。首先要去的一件事情，就是将X国的工厂搬往B国，那么会有好几百人面临失业！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果你一个女人都愿意挑战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去？以后家里的公司也不会一帆风顺的，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旁观者的机会，去看看如何处理棘手的事情？”云曦继续反驳着莫仪。
莫仪有些觉得鸡同鸭讲，或者说觉得这个孩子是在太任性：“Bruce，你有家人，你的家人不会允许你跟我去处理这样一件事情的！”
“OK，等我回去问过以后，如果他们同意的话！你是不是带我过去？”云曦看着她问。
莫仪有些气急败坏，觉得快被这个孩子给气死了，说：“不知道！你出去吧！”一早上的心情，都给搞地糟透了。她有一丝明白，她是怕这个孩子跟自己在一起遭遇什么不测。她莫仪时至今日，已经无力再负担这样的磨难。即便只是这样一个类似朋友，又好像自己弟弟的孩子。
莫仪看着坐回自己位子上的梁宣熠，那天李云西出事，就是他陪伴在她的身边，处理着那些事情。这些日子以来，不管她来地多早，他总是会泡好咖啡，放在她桌上，温度永远刚刚好。很多时候，她抬头会看见他注视的目光。那眼睛不是纯粹的看，有着她能够明白却不想明白的东西。
云曦申请跟着莫仪去南美区，莫仪一直没有批准，莫仪还自作主张将她托付给了市场经理，让他带着云曦好好学学品牌运作和推广。
那一天的告别宴，开的很热烈，也很伤感。Jennifer和Amanda都哭了出来，让莫仪有些感慨，怎么搞得像毕业的散伙饭了？莫仪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激了激脸。重新回到了同事当中……
☆、远行
出发的前一天，莫仪呆在了家里。当初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她的想法是，作为一个女人，可以不要男人，但是需要一套房子。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遮风避雨的地方，一个人也是家了。后来她的李云西，住了进来，知道他离开，如今，她觉得有他就是家。现在这套房子对于她来说，即想离开，因为知道不会再听见那钥匙转动的声音。又不想离开，这里处处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看着厨房间的那个存放饼干的玻璃罐，莫仪想起云曦第一次来吃晚饭的情形，他吃掉了小半瓶饼干。之后，即便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小点心如何可口。他还是会去那里拿上一两片嚼在嘴里，然后坐在餐厅里，玩着PAD，等待她的晚饭。等她叫他过来端菜过去的时候，还没擦干净饼干碎屑的嘴总是来亲上一口，带着奶油的淡淡香味。
罐子里已经没多少了，没有了他。莫仪一直提不起精神来补充库存。她将剩下的那些饼干倒掉，仔细清理了罐子。
开车去了一家材料比较齐全的卖场，一个下午的时间她就在那里做着饼干，杏仁的，蓝莓的，朗姆酒的，布朗尼的，还有抹茶棋格的。等到颜色各异的饼干在盘子里等待冷却的时候。莫仪拍下了照片，将它上传。“再遥远的地方，带着你喜欢的味道，那里也可以是家！”她将饼干和香水打包进了行李。
上飞机前，莫仪在贵宾室里在自己的博客里写下了心情感悟，“独身一人，用勇闯魔鬼城堡的骑士的勇气去面对未来的挑战，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我都有你！”莫仪有些嘲笑自己，活了这么些年没文艺过，等没得过青年节的时候，居然开始文艺了，开始喜欢写这些酸得让人倒牙的句子了。
“Hi，Eileen！”莫仪如果不抬头，这个声音总觉得是云西发出的。抬头了才能证明那是妄想，小助理灿烂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Bruce你怎么来了？”莫仪问，“去哪里度假吗？”也是，她刚走，新工作没有必要立刻去接手的，这个小家伙有的是时间去外面兜一圈。
云曦坐在了莫仪的身边说：“和你同路！还是做你的助理！”
莫仪眉头皱了起来说：“开什么玩笑？你别胡搞行不？”
云曦拿出自己的PAD里面，存有电子邮件是南美区调入他的调令。他说：“你不肯，我找Steve了！”
莫仪一下子觉得头疼，Steve怎么会帮他呢？她的小助理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说：“谁叫我会葡萄牙语和西班牙语？你会吗？这个理由足够让Steve帮忙了！”
“Bruce，别添乱行不？”
小伙子晶亮的眼睛盯着她说：“我什么时候给你添乱啊？我练过空手道！关键时候除了自保还是保护你呢！带着我，如同夏日里带着一把伞，天晴挡日头，下雨挡水珠，累了还能当拐杖……”
直到登机广播响起，云曦还在跟莫仪讲述自己的N个好处，弄得她无奈的摇头。关机前，收到了Steve的一个短消息，他用拼音写了一路顺风。莫仪就回了一个Thanks！
而云曦偷偷看了一眼莫仪的博客，每个人都有命门，再强悍的人，杀到了命门上一样脆弱，莫仪坚强的不过是外表的一张皮。转头看着莫仪，没错她一直会有他的。
B国才是比西方更为遥远的地方，加上要去F国转机，整个行程将近30个小时。云曦和别人换了座位，还是坐到了莫仪的身边。
不管如何，这个孩子还是为了帮自己。自己不让他来也不过是为了他好，自己总不能老给他冷脸，尤其是到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反正以后不让他跟去X国就可以了，B国治安虽然堪忧，但是总好过X国工厂。
云曦笑着教她几句简单的葡语说下飞机都能用的。莫仪半开玩笑地说了句，等下最先到的是F国的机场，不如来两句法语算了。没想到，这家伙果然开始教她法语了，他讲的法语和云西是如此的相似，让莫仪一下子有些怔忡。从认识李云西开始，他一直如小叮当一样，随时都能拿出本事，让人惊讶一番。一下子神思又开始划开，种种的回忆接踵而来，就是这样一个让莫仪觉得可以依赖的，让她觉得几乎无所不能，时刻带给她惊喜的，突然有一天就这么离开了，想到这里，蓦然泛酸。
“Eileen，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的小助理抱怨着，莫仪回过神来，对他抱歉地一笑说：“算了吧！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来！”
莫仪盖上毯子闭目养神。云曦知道，即便自己再怎么找话题，她的半颗心停在了过去的回忆里。怎么拔出来，云曦不是没有想过，想过又如何？
望着机舱外，底下的云层，莫仪喝了一口水。她一直以为云西走后，她会如同之前那样失眠，但是好像基本上没有这样的情况。连以前搭乘这种长途航班出现的似睡非睡的状况都没有出现。刚才她还是非常好的睡了一觉，现在醒来，头脑也没有昏沉难受的感觉。睡着的时候，那种安心一如云西在的时候，甚至连睡梦中那若有似无的西洋杉的木质清香都是那么相似。
转头望过去，旁边的那个助理用PAD在看片子，居然还是那部著名的血与杀。多么相似的场景，机舱里，她睡着了，他看着片子。侧面看上去两个人的脸几乎没有多少差别，除了两个人的发型有些差别。
云曦递给莫仪一根棒棒糖说：“来一根？”
莫仪看着棒棒糖问云曦道：“Bruce，你抽烟吗？”
“抽的！不过不多！”云曦答道，“你不会以为我拿棒棒糖替代烟吧？这是我原来打算哄我家小侄女的，后来觉得旅途寂寞，就拿来消磨时间了！拿一根吃！”不由分说的拿了一根塞进了莫仪的手里。
莫仪剥开糖纸，放入空中。这个味道云西也买过，去M市参加Family day那会儿，他买了两包，跟着他吃过几支。
云曦问她：“味道不错吧？”
莫仪点头说：“恩！不错！梁宣熠小朋友！”
到了F国在机场逗留了将近7个小时候，登上了飞往B国的航班。由于飞机晚点，B国的同事据说在那里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让莫仪第一个有些措手不及的，居然是同事的名字，一次根本无法记住。莫仪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时候云曦已经很那两位同事攀谈起来，这小子居然用葡语。一边说一边翻译给她听，一副怎么样？我还真的挺有用的样子。这小子真是得瑟得紧。
这个国家贫富差距比国内还严重，听同事说治安也不太好，贫民区那里拿着枪械公然兜售毒品是常见的。不过与之天壤之别的是富人聚集区，坐落在宽阔的路边的都是一栋栋别墅。莫仪和云曦住在那里的一家高端酒店式公寓里。相邻的两套房，主卧、书房、客厅和厨房等俱全。这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外籍的商务人士。服务管理公司居然是一家知名的酒店管理公司，有比较熟悉的品牌服务，多少还是让人觉得舒服些。
放置好了行李之后，同事提议一起去吃晚饭，这么长时间的飞行，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可真吃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吃了就别想第二天上班了。这地方的菜，椰奶加上油，还有辛辣。吃的还真是难受，明显旁边的Bruce童鞋也是一样。
“我明天要去旁边开发两家中餐馆！”云曦回来的时候跟莫仪说。
这话让莫仪笑了起来：“能开发一家就不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中餐只要到了外面，这味道就变了！好像在外的代表菜就一个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
“B国的菜，我们之前不也只知道一个烤肉吗？今天吃了，才知道还有豆子炖猪肉什么的！太实诚了！要撑死人的！”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房门口。
“早点睡觉，倒到时差！明天中午和你一起去找所谓的中餐馆，下午添些东西！”莫仪对着云曦说。
“遵命！老……板！”云曦暗暗一惊，差点将老婆两字脱口而出。不过，一下子也有些黯然，自己的老婆就在身边，却什么都不能说。打开房门的一刻，偏头过去看见她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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