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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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冤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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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底稿,有200多人重点挨整,80%的人被迫检查。6月9日,北大工作组组长张承先说给工作组提意见就是“给工作组抹黑,不相信党中央”。6月12日,高教部长、清华大学校长蒋南翔被停职反省,北大师生前往清华声援,张承先驱车前往,要将学生们赶回学校并以“记名字”来恫吓。
  江青看到这里,停下来扶正眼镜,走到窗前盯着远处的蓝天白云骂道:“什么工作组,纯粹是保黑帮分子的别动队!好哇,他们是生看法子来对抗我们!”
  江青产生这样的认识并不奇怪。凭实而论,她是一个有才华、有远见、有胆略而充满个人欲望的女人。她的权力欲也和她的风头一样的“健”。正因如此,毛泽东对她既信任又限制,凡事以不太出圈为准。江青对党内上层动向的预言,都被事实所击中,使毛泽东决心在文化大革命中让她充分发挥作用,也算让她闯一闯吧。
  1966年2月24日,苏共中央给中共中央来信,邀请中国共产党派出代表团作为客人参加3月29日召开的苏共第二十三次代表大会。当时,毛泽东和江青同在杭州,她微笑着对毛泽东说:“这是苏修给我们党内的赫鲁晓夫们摇动橄榄枝呢,人家已经看出我们党的上层有分歧,故意放信号。我敢打赌,刘少奇、邓小平、彭真这些人肯定会作出出席苏修23大的决定,不信你让他们讨论吧。”毛泽东对此似信非信,认为正在开展四清时刻,北京会断然拒绝苏共中央的邀请。于是,他和江青打了赌。
  果然,刘少奇在召集周恩来、邓小平、彭真、康生、刘宁一、吴冷西、王力等人汗会讨论时,邓小平、彭真坚决主张应派代表参加苏共23大。彭真说:“我主张派一个不大不小的代表团去,看看苏联究竟下一步的动向是什么,应该知己知彼嘛。”邓小平则主张应派最高级代表团去,以显示一下中国共产党的力量。政治局常委们研究的结果,决定让刘少奇率代表团去莫斯科,邓小平去西北三线视查,彭真主持书记处工作。开完会,刘少奇让彭真给毛泽东发电报,说这是常委们一致的意见。
  江青得意地对毛泽东说:“你看我算他们算得准不准,这些家伙们早就图谋不轨,想效仿勃列日涅夫搞赫鲁晓夫那样把你搞下台,然后他们搞复辟。别的不说,刘少奇早就主张在党内设名誉主席的职务,明眼人不问便知,这个空名不是给你准备又要给哪个?”
  很快,康生带着赵毅敏来向毛泽东汇报工作,提到此事。毛泽东大发雷霆:“什么常委一致同意,老子就没有同意!你们哪个想同苏联合作、里通外国、当修正主义,你们哪个去,中国共产党是不去的!我看北京有人是想当赫鲁晓夫,有点迫不及待了!”
  康生当时吓得脸色苍白,马上就说:“我从心眼里就反对,根本不能去,苏修邀请我们,压根儿就没安好心。就在他们发出这次邀请的前后,他们在苏联向党内外散发反华文件,组织一系列的反华报告。他们还向各国共产党发信,污蔑主席和我党‘好战’,‘假革命’,‘不反帝’,‘鼓励美帝国主义侵略’,‘冒险主义’,‘分裂主义’,‘托洛茨基主义’,‘民族主义’,‘大国沙文主义’,甚至说我们‘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能去参加他们的大会呢?”
  “除非是去搞阴谋。”江青在旁插话,“我看,康老算一位真正杰出的反修战士,其余那几位都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
  毛泽东说:“恩来和他们不一样,他是要跟我走的。他已经给我报了信,要我注意北京的反常动向。康生同志,你组织人以中共中央名义回信,就说我们不参加苏共的23大。”
  于是,3月22日,中共中央致信苏共中央,宣布:“你们不顾许多兄弟党的反对,在1965年3月召开了莫斯科分裂会议。这是公开分裂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一个极其严重的步骤。我们曾经要求你们,公开承认召开莫斯科分裂会议是错误的,非法的。你们至今没有这样做。我们愿意明确地通知你们:既然你们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郑重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不能派代表团去参加你们这一次的大会。”事后,毛泽东对江青说:“看来你这次考试还得分不错。今后你就替我多研究国内问题,重点是中央上层如何对付修正主义的问题。看看中国的赫鲁晓夫们究竟会怎样动作。”
  江青如同得了“尚方宝剑”,索性公开亮出牌子,对人们说:“我的工作是中央的哨兵,眼睛是盯着修正主义的,这是主席交给我的任务,希望同志们都来帮助我。”
  她命令《解放军报》专门为她成立了一个记者组,任务是向她和毛泽东反映文革中的动态。然而,她始终感兴趣、并且千方百计要收集的,恰恰是刘少奇、邓小平在运动中的一举一动。
  刘少奇、邓小平6月4日向毛泽东请示汇报后,匆匆忙忙坐飞机回到北京,一面督促往学校派工作组,一边又通知陶铸、陈伯达、康生、李雪峰等人坐飞机到杭州,于9日在毛泽东住处又开了一次中央工作会议,就派工作组问题强调其重要性。毛泽东在他们面前显得非常轻松自若、一边妙趣横生地讲典故,一面畅谈工作,说:“这场文化革命是资产阶级挑起来的,他们一定要和我们较量,你想避免也避免不了。我这人一直奉行三条政策:第一不为天下先,即不打第一枪;第二退避三舍,讲究一个‘让’字;第三礼尚往来,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老子也动手。所以派不派工作组不是主要的,可以不派嘛,乱就乱他一阵。不要急于派工作组。你们看怎么样?”
  刘少奇说:“还是不要乱,一乱就难以收拾了。最近西安交大也发生了一些事。工作组进校以后,引导学生们批判‘三家村’黑帮,但个别人对此不感兴趣,总想把矛头对准校党委。工作组让他们讨论校党委究竟有没有问题,是红还是黑时,他们又想搞工作组。”
  “胃口越来越大!”陶铸说。
  邓小平坐在最边的一个沙发上,慢悠悠地开了口:“对这些人来说,他们就不是要斗黑帮的问题了,而是要斗垮我们整个的党。”
  “我就不信他们会整垮我们的党。”毛泽东说,“不过也有例外,就是我们党自己烂掉,像苏联和东欧一些社会主义国家那样。他们名义上还是叫共产党,其实已经变成社会民主党了,和我们的国民党差不多。所以,我们下决心要搞这场文化大革命,不能让苏联的悲剧在中国重演。”
  杭州会议一结束,刘少奇、邓小平回到北京抓紧派工作组的工作,到了中旬,基本上所有的学校都进驻了工作组的成员,取代了那里的各级党组织。
  6月11日,刘少奇在文化革命汇报会上,对李雪峰、吴德等人说:“中央常委们的意见,是在北京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搞夺权。这是新的反右斗争,在局势明朗的情况下,学校党团组织可以及早改组,即整党整团。当然,这里主要靠我们抓对工作组的领导,没有工作组,我们的领导就断线了,学生中、教师中的那批右派分子就会翻天。”
  李雪峰问:“学生中的右派要定多少?”
  “不要定框框,有多少就定多少。”刘少奇明确回答。
  两天后,刘少奇在《批转中南局、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情况和意见的报告》和《批转中央西北局〈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意见和部署〉》中,明确强调反右的范围应包括学生。他批示:“学生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今年的高中应届毕业生中的有派分子,经过市委批准,可以批判斗争和戴帽,当牛鬼蛇神纷纷出笼开始攻击我们的时候,不要急于反击。要告诉左派,要硬着头皮顶住,领导上要掌握火候。等到牛鬼蛇神大部分暴露了,就要及时组织反击。”
  看到这里,江青笑了。
  她笑刘少奇太愚蠢了,到现在还想捧着老皇历不放,还想端起那支老掉牙的炮筒子打别人。其实,他完全没有料到文化革命的这把火完全是冲着他自己来的。哎呀呀,这么一个老资格的政治家,怎么这么没有敏感?唉,看来官再大,一到年龄就万事不灵光了,整天老是算计别人,完全不想别人是否会把枪口对准他,这还能不遭厄运?唉唉,看来他刘少奇这一回是真要完蛋了……
  江青来到毛泽东房门时,听见里面正在吟诵南唐后主李煜的《子夜歌》:“人生愁恨何等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江青没作声,她对丈夫读这类诗感到寒心。南唐后主李煜是亡国之君,此时此刻吟诵他的诗词,吉利么?尽管前些日子,她给毛泽东带来几十本古今中外的小说和剧本,却没看到他看那些书。她一直也没敢问,因为她知道毛泽东看什么书都是有他自己的计划的。此时此刻为什么要读他的诗呢?
  “这回我一定要问问,要劝他多读些刚毅果断的!”江青又上来了拗劲,“我不信就说服不了他!”她故意咳嗽一声,屋里的读书声停止了。
  “我猜想你就快来了,这回我可算准了。”毛泽东放下手中那本发了微黄的线装书,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身子,问:“北京又有什么动向吗?我现在是隔岸观火,心明眼清哪!”
  “你怎么喜爱起那个亡国之君的东西来了?”
  “研究研究。”毛泽东说,“我可不爱他的东西,只是偶尔一阅,揣摸一下那位国君当时的心情。”
  “哼,国恨家仇都忘记的人,没骨头!”
  “身不由己啊,其实他是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皇帝,只是到了兵临城下,当了俘虏的情况下纵然有千钧力,又为之奈何呢?”
  “反正我最恨那些昏君。”
  “也不要打倒一切。他的诗词可是佳作不少,是能够传千古的。”毛泽东突然间来了情绪,滔滔不绝他讲了起来:“自古文人虽在艰危困苦之中,也不忘吟诗著文,实在是性情所决定也。甚至临鼎镌之灾也面不改色,从容就义,现在有几个能如此?李后主在敌兵围城中,面不改色地作长短句,所谓‘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结果诗还没写完,城便破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书呆子。”说完,他哈哈大笑。从笑声中,江青感觉到了他对那位古人的嘲弄和惋惜。
  江青受到感染,也畅谈起她的读诗感想:“我倒是喜欢苏东坡在狱中作的那首赠子由云:‘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也是托志吧。”
  “不好,也很伤感啊。李白在狱中作诗上崔相公则云‘贤相燮元气,再欣海县康。应念覆盆下,雪位拜天光’。这都是不得已之作。比起‘杀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只有后来人’来,都差远了。”
  “有朝一日我坐了牢房,我就高吟这首诗而从容就义。”
  毛泽东的脸色骤然间沉了下来,好长时间没有作声。
  江青知道毛泽东又犯起了心思,便微笑着说:“你不是常说要从最好处努力,从最坏处作准备吗?我坚信我们的道路虽曲折,前途必然光明。”
  “何以乐观?”
  “因为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这里的情趣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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