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那么笨?”
“不说就不说。”我生了半天的闷气,他还是不理我,我只有拉拉他的衣角,讨好地说,“你还是教我唱歌吧。”
后来,我们就一直在草丛里唱歌,“天上的雪,悄悄地下,路边有一个布娃娃……”
天快亮的时候,我已经冷得几乎没有知觉了,我费力地抬起头,一双温暖的蓝眼睛好像一直在我的头顶上眨呀眨的,好像里面有一把揉碎了的星星在闪,真漂亮,我“色色”地想……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洁白的小床上了,那个漂亮眼睛的小男孩已经不见了,不是在做梦吧!
“天上的雪,悄悄地下,路边有一个布娃娃……”我想起了这首歌,不是做梦啊!那他走了吗?病房空荡荡的,我睁大眼睛,四处找人。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缝悄悄钻进来,是孤儿院另外一个小朋友,她走到床边在我耳边小声地问,“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大家找了两天才把你找到,你们差点都冻僵了。”
“你们?”那我不是一个人了?“跟我在一起的还有谁呢?”
“你记不起了,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你在一起。”
“真的不是做梦呢?”我想起那对美丽的蓝眼睛,“他人呢?”
“被他爸爸抱走了,大家找到你们的时候,他紧紧地抱着你,他的厚衣服都在你身上。”
“噢!”
她一脸庆幸地看着我,“不然的话,冻死的人就是你了。”
“你说他被冻死了?”我睁大眼睛,眼泪一下流出来了,“你胡说,他才没有死呢,我要去找他。”我倔强地下了床。
“不信就算了,我亲眼看见,他的脸惨白惨白的,他的妈妈抱着他还哭了。”
我愣在原地,发现自己身上果然还裹着暖暖的棉袄,他真的死了吗?可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更没有好好地谢谢他,他怎么就死了呢?我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相信他死了,我以后一定要去找他,证明他还活着。
“老师,你怎么哭了?”一个小女孩柔柔的声音。
“我知道,是沙子掉进眼睛里了。”一个小男孩抢着回答。
“是的,是沙子掉进眼睛里了。”我微笑地看着他们,时光如果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夜晚,我一定会……
“韩雪,你没事吧?”文婷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我边回答边把泪擦干。
《单翼天使》 情人的体温《单翼天使》 日子过的平淡如水(7)
到了云顶山,我们把小朋友分成两队,我和文婷一人带一队,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大家玩得很愉快。
休息的时候,我向以前迷路的那座荒山望去,那里已经植上了许多的树木,现在已是郁郁葱葱的一片了,不过眼下都被层层的白雪所覆盖着,好像给树木盖上了一层晶莹的白色巨毯。化雪的天气,太阳懒洋洋地在头顶上摇着,远处明晃晃的一片颇为刺眼。我把视线收回来,这才有时间环顾四周,以前孤儿院的食堂、操场都被新修的娱乐场所取代,教室已被改修成动物园,一切都已经变了。
下午,我和文婷带大家在娱乐场玩,五点钟的时候组织回校。
“邓琼花,王月,周静……”我照着名单逐个点名。
“施珂,施珂……”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韩老师,刚才玩海洋球的时候,施珂一个人跑掉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回答。
跑掉了,什么意思?
我和文婷面面相觑,一个小朋友掉队了,怎么办?
“你看其他人到齐没有,我去找找看。”文婷马上对我说。
我只能点点头,接着点名,幸好其他小朋友都在。
过了半个小时,文婷一脸焦急的回来,垂头丧气地摇摇头。其他小朋友都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冬天天短,公园的人逐渐少了,天也开始慢慢变黑。
“这样吧,你先带着他们回去,我跟公园的人联系,再去找找,这一带我比你熟。”我让文婷先带他们离开。
文婷想了想,“那你小心点。”
我通知了公园的保卫处和广播台,到天黑的时候我们把想得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园长打电话来叫我先不要离开,她马上派人来,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人影。望着路灯下自己孤单的身影,我束手无策。在这样寒冷的夜里,那种无依无靠,又冷又饿的感觉我曾经深有体会,又怎么忍心让它发生在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身上?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我是勒风,现在有空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
“没空。”我简简单单地回答。
“真的没空?”他似乎还在怀疑。
“我的一个学生在公园里走丢了。”我只有这样解释。
“走丢就走丢了,反正你不是说早想换工作了吗?”他调侃地说。
“可是他才五岁,万一出了事,怎么向他的家长交代?”我很着急,“幼儿园没派人来,公园的人也懒懒散散的不管。”
“说不定那小孩自己回家了。”
“没有,刚才和他的父母联系过了,他们正赶过来。”
“你在哪里,我帮你找。”他突然变认真了。
“不用了,我……”
“你不信任我?”
“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其实想说和你并不是很熟。
“那就行了,在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我……”
“别啰唆了。”我记得他的脾气很好,但是此刻他似乎已经变得不耐烦了,“或许我可以帮你。”
“可是……”
“哪里?”他似乎生气了。
“云顶山公园。”我急忙回答。
“两分钟后在门口等我。”我还没有回过神,电话一下子挂断了。
两分钟?两分钟可以赶得到吗?他现在在哪里?
可是两分钟后,蓝色宝马准时出现在公园的门口。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人看上去有些清瘦。
“对不起。”他一下车就说。
“什么?”
“刚才的语气凶了点。”
“没有,你来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没想到他会为这个道歉,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你找过哪些地方?”他向我靠近了一点,低沉的声音轻轻地震动我的鼓膜。
“找过……”我把头抬起来,发现他很专注地看着我,那眼神很熟悉,就像我第一次看他弹钢琴的眼神,而他的眼睛,蓝色的眼睛,在路灯的照耀下,此刻正沾着点点温和的忧郁,如沙石中一潭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的缕缕光辉,他的目光则像湖中升起的轻盈雾气。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迷路时遇见的那个小男孩,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活在记忆中的小男孩,我似乎明白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奇怪的感觉。
“你的眼睛……”我忍不住又想伸手摸一下,看它是否是真实的。
“隔代遗传。”他解释道,“我外公是希腊人。”
“不,我是说,很多年前一个下雪的晚上,就像现在,有一个小女孩在荒山里迷了路,后来……”
“你还有心情跟我讲故事?”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气势汹汹地打断我的话。
“不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他的眼睛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我恍恍惚惚地看着,不知不觉,我竟然忘了说下去,我的视线由他的眼睛转移到他脸上,他的鼻子笔直匀称,嘴唇不厚,但是很丰满,眼窝微微下陷,整个面部的线条很刚毅,如雕塑的美男子,我以前只认为他很俊秀,没想到这么好看,我一下子有点呆。
“怎么了?”他突然笑了,“我们现在不找你弄丢的学生了?”
《单翼天使》 情人的体温《单翼天使》 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1)
哦,对了,找人,差点忘了。我不再看他,但觉得心慌意乱,他真是来帮忙的吗?
“荒山,你刚才说到荒山,对面那座山你找过吗?”他不再理我,眼光投向那片黑乎乎的树林。
“没有,小珂不会跑这么远。”我肯定地说。
“有手电筒吗?”他问道。
“你要干什么?”他不会要上山吧。
“你说呢?”他挑着眉,轻轻松松地反问。
“你要到山上去找?”
他点点头。
“不行。”我拦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不行?除非你不想找到你的小珂。”
“上面太危险了,而且谁也不能保证小珂在上面。”
“没找过怎么知道?”
“反正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给我一个不去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小珂不会一个人跑这么远。就算在,那座山方圆几公里,天又这么黑,怎么找?”
“等天亮再找,你的小珂不冻死也吓死了。”他冷冷地说。
“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去。”我倔强地说。
“你在担心我?”他放柔了语气。
“我……”我被问得不知所措,“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去,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你?”他很不信任地瞄我一眼,“我不想再找人的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你。”
“那我让保卫处的人跟你上去。”他的话有道理,我上去确实是一个拖累。
“你确定那一帮人会帮你冒险?”
“那你为什么要冒险,小珂并不是你什么人?”
“他是你的学生。”他淡淡地说。
我愣了一下,他拍着我的肩,给我一个很安心的微笑,“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他把车的钥匙塞给我,“你上车去等,我争取两个小时回来。”
“勒风……”我很感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你对朋友都这样?”我对他的答案有些失望,“我不想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帮助。”
“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别人。”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颇为复杂。
“那……”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个话题以后再聊行吗?”他丢下一句,匆匆地走了。
我想问的话没有机会问出来。
我慢慢走到车子旁,里面有阵阵暖气透出来,让人感到很温暖。手中的钥匙还有他的余温,他为什么要帮我呢?仅仅是因为他把我当做朋友?
电台里两个主持人正在讲笑话,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手机又响了,是施珂的爸爸,他说来的路上一直堵车,现在正努力想办法赶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小声的哭泣,可能是施妈妈,我感到很内疚,也有一点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施珂的爸爸妈妈赶到了。
“我儿子找到了吗?”施妈妈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一看见我,就立刻奔过来。
我很抱歉地摇头。
“韩老师,如果我儿子还找不到,我们可能要去报警,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