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3-心存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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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3-心存慰藉-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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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种的树,秋天要去查看,看哪棵活,哪棵死。老张让李坚去统计。李坚做事极认真,像在省委布置来年的任务,手捧一个小本,一棵树一棵树地记。记完了,向老张汇报,今年共种树792棵,活761棵,死31棵。    
    老张听了,摇摇头说,不准。这数太虚,再等等。李坚惊讶,说我数了三遍,不会有错!老张拧了烟袋,说那是你的道理,你又不会种树。李坚被说急了,翻老底儿,说:我种的树,可比你种的树成活率高。你种的死了22棵,我种的只死了9棵。老张就笑,说:你看你看,你还是不会种树,不懂得种树的道理。我告诉你,不会种树的人,也不配谈什么天下!    
    李坚瞪着眼睛,想不到老张这样蛮横,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教训他。李坚虽然窝火,但不想与老张理论。俩人境界,差了天上地下。老张却不依不饶,说:等你把树种好了,才会真正懂得天下,我也做过干部,最少做过村长,我就没觉得我死定了。    
    李坚说,村长经过多大世面?老张说,可我懂得种树!    
    第二年春天,老张又和李坚上山数树,要再数一遍树的死活。李坚大为惊讶:他记下的那些死树,有的竟然活了;他记下的那些活树,有的竟然死了。老张就笑,很得意,说:当年活不算活,当年死也不算死。总要等到来年。种树,道儿深了!再等等,死的还要活过来,死上几年的,都有可能活过来。种过树的人,都懂得这个理儿,当年死,不算死!老张眯起眼睛说得极兴奋:人就像树,谁死谁活,一时定不了。总得等些年份,总得再往下看看。    
    李坚惊愣。他懂得那么多的道理,却不懂得“当年死,不算死”的道理。天下事,有些明明死了,到头来却活了;有些明明活着,到头来却死了。那埋在深土里,藏在道义中的事,不是抬眼就能轻易看见的。    
    种树,原来这么有意思。李坚就爱上了种树,一棵又一棵,一片又一片,漫山遍野。心里怀着不死的希望,一年年熬着。十年过去。李坚又回到了省里,又是省长。老张居然也把官做到了乡里。俩人都曾“死过”,但春天一来,又萌了绿,又发了芽,又崭新崭新的了。当年死,不算死!    
    李坚又上台讲话了,只是总也憋不住地要讲到种树。大家面对困难时,处于“死境”时,李坚就会大声疾呼:“懂得种树吗?一年活,不算活;一年死,不算死。事情还早着哩!”两手比划,讲得慷慨激昂。    
    人世沧桑,生活有时确实会陷入僵局,甚至会处于死境。但这不算完。死而后生,失而复得。天下很多事,就像种树——当年死,不算死!    
    世间万事,谁也不能轻易定论;人世沧桑,变幻莫测。只要地球还在转动,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部分 红唇之谜推销信赖:张小失

    这是他来人才交流市场转悠的第四天上午。前三天他拜访过十五个“柜台”。现在,他拎着塑料袋向第十六家用人单位走去——    
    “这是我的大专学历证书。我原先的单位倒闭了,我有六年的相关工作经验。”他说。他对面坐着我省一家大型企业的人事部门主管。主管有些迷惑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又没开口。他笑了笑,继续说:“刚才只是向您介绍一下我的基本能力,但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品质希望得到您的关注!”    
    主管愣了一下。显然,连日面对川流不息的求职大学生,他已经疲了,但眼前这个人似乎有些特别。主管点点头:“什么品质?”    
    他说:“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主管微笑了,显然,他觉察到一丝新意:“何以证明?”    
    他说:“1998年9月15日,我以单位会计身份去银行取公款,出纳员工作失误,多付我3700元。一小时后,我发现了,立即回去将这笔钱交还了。银行写来表扬信,单位通报表彰了我,这是当时的文件。”    
    主管随手翻翻,抬眼:“就这个吗?”    
    “还有。”他说,“1999年8月3日深夜,我的同事王某某的爱人临产。当时王某某腿伤未愈打电话请求我帮他送爱人上医院。我立即找车、背人,很快将他和他的爱人安排妥当。第二天上午,我又用自己的钱为他们垫付各项费用。直到他的亲人们赶来照料,我才回去休息。值得一提的是,王某某现在是贵企业某部门职员,可以证明。”    
    主管微笑着点点头,没说话,似乎在等着听第三件“光辉事迹”。    
    他继续说:“2000年12月9日下午,我在农贸市场见到几个歹徒殴打一个卖菜的中年人,当时围观者很多,只有我上前制止,结果被那伙歹徒将胳膊砍伤……这是翌日晚报刊登的报道,有我的照片;另外,这是当时留下的伤疤。”    
    主管这时才露出一丝感动,他凝神片刻,忽然问:“那么,你的这种自我宣传……”他接口道:“主管先生,我知道,这样的事由自己嘴巴说出来,就贬值大半了。但是,你也知道,面对这些年轻的甚至高学历的大学毕业生,我这个36岁的失业者没有任何优势。我只是为了生存才说这些,我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下去,至少,有我存在,这个社会就多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个“自我宣传”的人是我的同学老冬,当时,我就陪在他身边。数年后,我仍常常感慨:这个世上,多数人推销的是有价格的东西,而将无价的信赖用于推销的人却很少。也许,多数人缺少这类“货色”。    
    “推销信赖”的第六天,老冬就上岗了。    
    工作技能可以通过机械的培训获得,而人格呢?信赖无价,能让人信赖的人才在这个社会就更稀缺了。


第二部分 红唇之谜狗 眼:聂鑫森

    季兴决定今晚去叩访曹真。    
    临出门时,老婆对他说:“你提点什么东西去吧,几年没上曹真家了。”    
    季兴说:“俗!我们是大学的同学,而且玩得挺铁,提着东西去像什么?”    
    老婆讥讽地说:“我听说他家那条哈巴狗,见了送东西的人就格外亲热。”    
    “胡扯!”    
    季兴就这样潇潇洒洒地出了门,然后走在社区铺满灯影和树影的大道上。    
    十年前,在大学念中文系时,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毕业后,一起分到市里惟一的一家党报工作。干到第五个年头,跑党政报道的曹真,突然调到市税务局去任办公室主任,很快就当上了副局长,副处级待遇。而季兴呢,还只是报社新闻部的主任,但他不后悔,他喜欢新闻这个行当。    
    季兴和曹真几年前都先后搬到了这个社区,偶尔在路上碰到了,寒暄几句,就匆匆而别。曹真永远是一副忙忙碌碌不容人打扰的模样,而季兴则全身透出一股清高自居的劲儿。当然彼此都知道对方家里的电话和手机的号码,彼此也会轻描淡写地说“什么时候闲了,我来拜访你”之类的客套话。今晚季兴要去曹真家,目的不是要去叙旧,而是有一件事要当面通报一声,要不老同学的面上说不过去。    
    季兴所主持的新闻部,底下有一个“内参”小组,早几天写了一篇《 长兴街税务所白吃白要成何体统 》的批评性稿件,作为不公开发表的“内参”已分送给市委各个常委。季兴今晚揣着这个用信封装好的影印件,就是想拿给曹真看一看,也让他知道某些部下的劣迹,赶快进行严肃的治理。    
    季兴在二十分钟后,按响了住在八栋中门二楼曹真家的门铃。    
    门徐徐打开,胖胖的曹真大声说:“快进来,快进来。”    
    紧接着一只浑身洁白的哈巴狗蹿了过来,并张着嘴亲热地叫了两声,然后立了起来,两只前脚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分明是表示欢迎的意思。    
    季兴暗笑老婆的无稽之谈:我手上什么东西也没带,这狗照样对人亲热!    
    曹真让季兴在大客厅正中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沏上一杯“特级龙井”茶,递过一枝“大中华”香烟。    
    季兴问:“嫂夫人和孩子呢?”    
    “她爸住院了。她领着孩子去看看。”    
    那只狗此刻安静地伏在季兴的脚边,狗的身上分明飘逸出香水的味儿,季兴忍不住用手去抚抚它柔细的毛。    
    季兴说:“这是一条挺可爱的狗。”    
    曹真笑了,然后问道:“怎么今儿来看我了?”    
    “想念老同学呗。”    
    “假话,假话。这么多日子不想,今晚想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只管说。”    
    “没有事找你帮忙就不能来看看你?当官的思维就和我们不一样。”    
    曹真似乎有些遗憾,嘴角扯了扯,又扯出一脸的笑,说:“季兴,你来了,我倒有事要找你帮忙哩。”    
    “行,你说。”    
    “长兴街税务所是我‘蹲’的一个‘点’,税收任务完成得好,作风也正派,你能不能派几个记者,搞出一个典型报道,当然,你大驾光临更好,我来亲自接待怎么样?”    
    季兴说:“我回去向总编汇报一下,好不好?”    
    “行。”    
    季兴本想立即把那个“内参”影印件拿出来,但又忍住了。他心里想,是曹真高高在上,根本就没下到长兴街税务所去呢,还是下去了,却对那些歪风邪气姑息纵容?要么就是自个儿有所染了。季兴真的没有想到长兴街税务所是曹真的“点”,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副手,这事与他没有直接的联系,现在看起来,他真是个当事人了。如果猛地一下把影印件抛出来,会大扫曹真的面子,弄得双方都很尴尬。    
    季兴此刻极想换一个轻松的话题,比如谈一谈大学的生活,谈一谈孩子什么,曹真的手机却响了。    
    “我是曹真。啊,半个小时后来我家,谈点工作上的事?好吧,我等着。”    
    季兴松了一口气,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辞了。于是他站起来,说:“曹真,以后我再登门拜访,好吗?”    
    “好。真是对不起。这些人也是,非得上家里来谈工作。”    
    季兴走向门边。那只狗突然蹿过来,一口咬住了季兴的裤管,咬得紧紧的。季兴一下子愣住了。    
    曹真的脸变得通红,说:“宝宝,让客人走,听话。”狗就是咬住不松。    
    季兴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影印件的信封,说:“曹真,忘记把这个东西给你了。”    
    “这是什么?”    
    “看了你就知道了。”    
    “哎,老同学,还这么客气。”    
    狗松开了咬住的裤管。这狗眼倒是挺亮,这样的场景它定是见得多了,可它不知道那信封里装的只是一份稿件!    
    季兴逃也似的离开了曹真的家。    
    人如其狗,狗如其人。旧日的室友情将从此烟消云散。


第二部分 红唇之谜救灾大米:王保忠

    日头升得有几竿高了,村长庆有还赖在炕上不起,女人就急了,千唤万唤,硬是把他叫醒了。    
    庆有昨天中午喝高了。庆有本来不想安排饭的,可是人家市物价局是来送救灾大米的,连周副县长和乡长也陪着来了,还带着电视台的记者,不“意思”一下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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