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 作者:渡边淳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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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 作者:渡边淳一(日)-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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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因为冷风由玄界滩吹过来,比东京更冷。” 
  看样子认为九州在南方,一定很暖和,未免太幼稚了些。 
  “你去过九州吗?” 
  “高校修学旅行时曾由云仙绕经阿苏。阿苏有个地方叫草千里吧?那里真棒!” 
  当时,冬子是高校二年级学生,还穿着深蓝色制服,不懂爱情的喜悦和悲伤。 
如今,已经过十年的岁月了。 
  “九州好地方太多了,像长崎、宫骑、鹿儿岛,以及……” 
  “你全去过?” 
  “几乎都走遍了。下次要一起去吗?我当向导。” 
  “谢谢。”冬子边颔首,边想着和船津旅行的情景。如果和船津单独旅行,贵 
志会怎么说呢?而船律又是抱持什么心理? 
  但,这或许是冬子自己想大多了,船津很可能只是出自善意的当向导而已。 
  “这儿的东西味道不错。”船津不停的动筷子。 
  看着年轻男人大吃,冬子觉得很恼快。她若无其事的试问: 
  “新年期间,所长在东京吗?” 
  “你不知道?所长岁末就去夏威夷了。” 
  “全家一起去吗?” 
  “元月四日会回来。” 
  冬子喝着啤酒。如果要出国,为何不告诉自己一声呢?是因为全家出游而说不出 
口? 
  “什么时候启程?” 
  “应该是三十日。” 
  “是家庭服务吧!” 
  “所长平日几乎都不在家,新年假期陪着家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贵志讲过他并不爱妻子,但,即使那样,新年却仍带她出国旅游? 
  冬子觉得醉意骤然清醒了。 
  吃过饭,两人上到四十五楼的屋顶酒吧。由这里,隔着柜台前的玻璃窗能俯瞰 
夜景。 
  在冬天晴朗的日子里傍晚时应该能见到富土山,但,现在已八时过后,稍微笼 
罩着雾露,以致看不见了。 
  两人并肩坐在柜台前喝白兰地。 
  尽管被比没有特别的话题闲聊,但,远跳夜色之间,冬子觉得自己身体摇晃了, 
不知是因为上空的雾在流动,抑或已经喝醉? 
  “你一直在贵志先生的事务所帮馆?”冬子忽然想问一些不怀好意的话题了。 
  “有一段时间了……” 
  “在那种地方待着有用吗?” 
  “可是,所长是目前建筑界里最有才华之人。” 
  “但,听人使唤还是很没趣吧!” 
  “总有一天我会独立,做出一番事业。”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出来自己干呢?” 
  “现在有点困难,但,以后如果有钱……” 
  “反正,你最好赶快辞职,离开那种地方。” 
  冬子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讲这种话。 
  “再给我一杯。”冬子把空杯推向前。 
  “没问题吗?” 
  “放心。” 
  又喝了半杯白兰地时,冬子突然感到晕眩了。一瞬,眼前漆黑,灯光摇晃。她 
伸手扶住额际,低头。 
  “怎么了?” 
  “有一点不舒服……” 
  可能久未穿和服吧?觉得胸口难受。 
  “我们走吧?” 
  “喂。”冬子轻轻甩头,站起身来,她本来认为可以站稳,却踉跄着。 
  “喝太急的缘故?” 
  “不知道。” 
  在地下街道喝啤酒,到了屋顶酒吧也只蝎两杯白兰地,应该并非过量,而是和 
服衣带紧勒,以及贵志出国旅行之事令她不高兴吧! 
  “我要回家。”走出电梯时,冬子说。 
  “我送你。” 
  “最好是这样。”冬子命令似的说着,迳行上了停在饭店门口的计程车。 
  车行之间,冬子靠着门边,额头抵住玻璃窗,她很清楚醉意使她的脸孔像火烫 
一般。 
  “你不要紧吗?”船津很担心的凝视着她的脸。“抱歉,勉强找你出来。” 
  “不,不能怪你。”事实上,冬子自己也想出来散散心。 
  计程车经西参道,在代代木森林前右转。马上就见到参宫桥车站明亮的灯光, 
而上了坡,就是冬子的公寓住处了。 
  “啊,在那边停车。”过了公寓前的石墙时,冬子对司机说。 
  “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好的……”冬子颔首。但,转念一想,深夜不该让男人进人自己房间的,以 
前除了贵志,她从未让任何人进去过。 
  不过,对方是船津,他是纯情的青年,应该不会起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无论如何,就这样独自过夜实在太寂寞了些。如果贵志能陪着家人去夏威夷, 
自己在国内和船津单独相处也是理所当然的。 
  新年里,公寓内静悄悄的,连管理员的房间也拉上了窗帘。 
  冬子走出电梯,来到房门前,开门。遮挡脱鼓间的帘但愿脱映着起居室的灯 
光。 
  “可以进来吗?” 
  “很脏呢!” 
  让船津进自己家,出院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家里只剩咖啡……”冬子烧开水,冲泡好咖啡,将咖啡置于船津面前后,转 
身进入里面的卧房。 
  她急忙解开衣带,外面披上羽织(译注:和式的长外套),雾时,胸口的郁闷消 
失了。 
  “不要紧吧?” 
  “轻松一些了。想听什么音乐吗?” 
  “也好……” 
  “听什么?” 
  “都可以……” 
  冬子播放一星期前购买的比利·;乔艾雨的LP。 
  “要加糖吗?” 
  “不……” 
  船津的态度比在饭店酒吧里时显得更生硬了。 
  冬子忽然有一种想作弄这位诚实青年的行动。那和诱惑不同,几近于折磨取乐, 
但,无可否认的骨子里仍肇因于对贵志的气愤。 
  冬子和船津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怎么样?” 
  “不因为我是孤单寂寞的女人而想诱惑吗?” 
  “不会的。” 
  “是因为我年纪已大而同情?” 
  “不。”船津坚决说着,突然抓住冬子肩膀,上身倾斜了。 
  “做什么?”冬子身体后退。 
  失去支撑,船津的上半身倒向冬子。 
  “我……”船津声音兴奋的想拉冬子。 
  “住手!”冬子知道这位青年即将变成一只野兽了。柔顺、诚实的青年已化身丑 
陋的男人。 
  “不行!”明明是自己主动诱惑,冬子现在却想逃。 
  她一直后退,跌落沙发,但,船津也跟着滑落。趁对方放松力道时,冬子又再 
后退一步。 
  两人剧喘的面对面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忽然,冬子内心不知何故涌出很可笑 
的感觉了。 
  “怎么会这样呢?”冬子哄着小男孩般的拉着坐在地板上的船律的手,说:“来, 
坐好。” 
  似乎一瞬间的激情已冷却,船津乖乖回到沙发上。 
  “咖啡凉了!”冬子重新冲炮咖啡,替船津倒了一杯。“如果你乱来,我不会再 
和你见面的。” 
  “可是……”船律端着咖啡杯,低垂着头。“我……?”他啜了一口咖啡,接着: 
“我喜欢你。” 
  “虽然明知道不应该,但是……” 
  “谢谢你。”冬子用非常镇定的声音说。“可是,我不行。” 
  “为什么?你讨厌我?” 
  “不是的,我喜欢你,我认为你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那又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行。” 
  “因为有所长在?” 
  “和贵志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 
  “你年轻,最好喜欢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 
  “不要,我喜欢你。”船津凝视冬子。“我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是真心的。” 
  “那么,我告诉你好了。” 
  “告诉我什么?” 
  “我没有子宫。” 
  “子宫?” 
  “上次动手术摘除了。所以,我不能和你有那样的关系。” 
  “明白了吗?”说着,冬子自己点点头。 
  两个人盯视前方,并肩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冬子内心的后悔逐渐扩大。看船律沉默无语,可见他本来并不知道此事,尽管 
他曾多次到医院来,应该没有问过手术的详细情形。 
  没必要主动让毫不知情的对方知道自己的不幸! 
  但,如果不说出“没有子宫”,船津可能会强烈的向自己需索吧!而,这句话最 
具有遏阻效果。 
  问题是,设想柔顺的船津会表现出那种态度,也许,原因出在冬子自己,该怪 
也只能怪自己。 
  应邀出去吃饭还无所谓,却没必要让对方进来自己的住处,何况,是冬子命令 
对方送自己回家。 
  虽说船津是柔顺、害羞的青年,毕竟是成熟的男人,和这样的男人单独在一个 
房间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冬子自己应该最为清楚。 
  但,各子今夜不知何放非常寂寞,即使酒喝多了,胸口闷得很不舒服,却仍不 
想孤单的回家,总希望能有谁陪在身旁。 
  她今夜的寂寞,很明显出在贵志身上。自从知道贵志在岁未和家人一同出国, 
冬子喝酒的速度就加快了。带着醉意的脑海中掠过贵志和家人倘样于维基基梅滩的 
情景,而为拂拭这样的想像,她更加想喝酒。 
  即使这样,也没必要连那种事都说出来!这么一来,等于贵志和船津都知道了。 
  告诉贵志时,冬子事后虽也后悔,但,却另一有种放松的感觉,亦即认为他既 
然知道,自己也就安心了。 
  但,坦白说,冬子并不希望被船律知道。让年轻且对自己抱持好感的男性知道 
自己无子宫,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会粉碎对方好不容易拥有的梦想。 
  只不过,冬子不能忍受自核赎人,她希望表白一切,尤其对自己抱持好感的男 
人,她更不想欺骗。如果终有一天会知道,不如趁现在就说出,若因此使彼此的关 
系崩溃,至少心境也是轻松的,这点,和向贵志表白时完全相同。 
  ——我最讨厌虚伪了…… 
  但,说出之后还是留下后悔,尤其船津胁沉默不语让冬子更痛苦。 
  “你一定很惊讶吧!” 
  “不。”船津辉头,但,语气里却缺乏自信。 
  “因此,我不值得被你爱。” 
  “可是,我觉得那种事并无关系。” 
  “是吗?”冬子问。 
  船津似下定决心。“就算没有子宫,我仍喜欢你。” 
  “说谎!” 
  “真的。”船津又凝视冬子。 
  冬子转过脸。“你还年轻,最好找更年轻、完美的女孩。” 
  “我不要!” 
  “你是跟自己闹别扭。”冬子又替船津添加咖啡。“算了,别再谈这种事。” 
  “没有子宫为何不行?” 
  “因为我已经不是女人了。” 
  “没有这回事!我婶婶也摘除了子宫,但她说过自己仍旧是女人。 
  “你的婶婶也被摘除子宫?” 
  “罹患子宫癌,三年前摘除了。” 
  “现在几岁?” 
  “五十二岁。手术后非常健康,人反而也更漂亮了。” 
  “可是我不行。” 
  “不可能,认为子宫很重要纯粹是错觉。” 
  “这也是你婶婶说的?” 
  “我以前的同学有人当了医师,我曾问过他。” 
  “你有同学是医师?” 
  “高校同学,后来进入医学院。” 
  “他这么说吗?” 
  “他说卵巢比子宫重要,所以卵巢才有两个。” 
  “原来如此。”虽认为是奇妙的说法,冬子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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