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八下 作者: 公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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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上八下 作者: 公渡河-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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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静一面讲这个故事,一面随手在纸上画着那些字母。   
        韩静说,这个故事很特别,可是有版权的。   
        我说,用这种办法教人记忆二十六个字母,绝对事半功倍,比任何通过这些字母表达出来的文字,都要直观得多。不过,儿童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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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静有时候会变得很忧郁,她说:结了婚的女人,和你们这些没结婚的人搅在一起,说实话啊,我觉得我是在犯罪。她没有说出那个词,但那个词一直烙在我们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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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后来才知道,之所以韩静毫无忌惮,拒绝采用任何方式避孕,是因为那时候她是在吃一种很奇怪的药。   
        那个药是她的丈夫和她一起从医院买来的。   
        她的丈夫迫切想要一个孩子,但韩静总是不见任何风吹草动。他带韩静去医院诊治,医生说不孕的原因是在韩静身上,说她需要调理,给她开了药方。   
        医生告诉她:吃这种药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怀孕。   
        一旦完成既定的疗程,断药之后,她就会非常容易怀孕。   
        于是她的丈夫就给她买了药,想在她吃完这些药之后,一起收获孩子。   
        我就是在那个非常时期和她认识,和她做爱的。   
        但据我看,这药有很强的副作用。韩静服药的那段时间,她在床上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性饥渴来形容。她似乎永远都没有满足的时候,欲壑难填。   
        所以,我们做爱的时候,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手段,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韩静对我说,这是她最后的疯狂。只要她把这个药全部吃完,她就做个良家妇女,再也不轻易和男人上床。  
        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注定不是唯一的一个。   
        其实,在拥有我的同时,她还拥有马路。   
        在韩静和我好之前,她和马路已经睡过不止一次。   
        当然,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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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是学校的美术老师,是我的同事,也是韩静的同事。   
        他们发生关系的具体过程韩静没有告诉我,但估计和我勾引她的程序差不了多少:先是不怀好意没话找话,继而两情相悦动手动脚,再后来郎情妾意水到渠成。他们两个都是结了婚的人,比起我来自然更有优势,也更直接。 
        
        韩静之所以和我睡觉,因为那时马路请假回家,回家去看他的老婆孩子。   
        于是,她想报复马路。马路曾经对她说自己生活得很不幸,他还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甚至怂恿她和他同时离婚,然后重新结合,永远和她生活在一起。在和她上床之后,一切就都变了。马路不再提离婚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回家就回家,还想继续扮演他的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却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独守空房。 
        
        韩静非常郁闷,所以我轻轻一勾引,她就下水了。   
        换句话说,即使不是我,她也会和别的男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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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还不死心。那个晚上,我坐在那间曾经风月无边的小屋里,等待她的到来。   
        我想她可能会姗姗来迟。   
        香烟是我供奉的烟火,小屋成为我祈祷的圣殿。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像以前那样,突然出现,给我带来惊喜。   
        我沉沉睡去,却听到她发出放肆的、奇怪的呻吟。   
        我慢慢地释放能量,如同自燃的煤。   
        她像一个女妖燃烧我的精神,让我由火红变为灰黑。   
        我用笔,写下真实的感觉。   
        有疼痛,有快感,也有压抑不住的几声呻吟。   
        我是一个孤独的旁观者,一个局外人。   
        一些事在我身旁发生,他们快活的呻吟敲打着我的耳鼓,我把节奏记下来,面无表情。   
        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做着成年人的游戏。   
        在高高的悬崖边,风吹散了我的呼喊。   
        我弯着腰,用笔支撑起自己单薄的声音。   
        我累了,我看见他们被裹下悬崖,带着风声。   
        松软的黄土像一面旗帜,盖住了他们赤裸的身体。   
        直到今天为止,我没有真正厌恶过韩静。   
        因为,我也并不干净,不是什么圣人。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真正的女人,总是敞开怀抱,把自己最美的东西奉献给她追求或者追求她的每个男人。   
        她说我会成为作家,一个好作家,在这一点上,她远比很多朋友更了解我。   
        所以,直到今天,我还爱着她的身体和她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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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江是个过来人,曾经对我提出过警告。   
        他说,韩静这样的女人会毁了我,他不希望我越陷越深。   
        如果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很难判断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会是一桩被大肆渲染的桃色事件,或是一桩悲剧。   
        我和韩静的情事最终戛然而止,因为死亡。   
        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去世了。   
        我去教育处请假,韩静也在那里,她知道了这件事。   
        我回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韩静来了。   
        我心情很乱,奶奶得了癌症,我去看过她,那时她已经被折磨得非常干瘪。   
        但我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样快。   
        学校的班车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出发。   
        我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韩静靠着我坐在床上,她没有说话,用抚摸安慰着我。   
        我忽然想和她做爱。   
        于是我就做了。   
        虽然我发现自己不能完全坚挺,但我还是和她做爱。   
        我当时的心境,一半是为了逃避死亡的恐惧,一半是为了对抗死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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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礼在一场泥泞的雨中进行,我的心里在流泪,但我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哭?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你为什么不哭?你为什么不哭?你这个不孝的子孙!   
        我仿佛听见有人不停地在对我说这句话。        
        我这样送走过我的父亲,送走过我的伯父,参加过太多的葬礼,已经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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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我回到了学校,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唤起我的热情,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永恒。   
        我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人能够察觉我内心的变化,他们把一切都表面化处理,归结为过度的悲伤。   
        除了韩静。只有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了。   
        我把时间都浪费在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我开始无法写东西,我开始无法工作。   
        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的了。   
        韩静没有了精神负担,马路没有了我的影响,他们在一起其情恰恰其乐融融,过得像明媒正娶的夫妻。   
        莫扎特江开始创作一部歌剧,据他说,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不朽之作。   
        他每天都守着钢琴,弹奏着哼唱着,陷入了疯魔状态,经常把自己唱得热泪盈眶。   
        咪咪早已经明显地疏远了我。   
        她很聪明,道听途说也好察言观色也好,已经知道我干的那些勾当,开始讨厌我,因为她觉得我已经不可救药。   
        并且,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   
        因为和她同宿舍的苏苏发现自己的爱人是个同性恋。那天晚上,苏苏盯晚自习盯到九点,本来想洗洗睡了。学校却正好有辆车要进市,她就突发奇想,搭车回家,想给丈夫来个惊喜。但出乎她的预料,当她打开灯,却看见两个赤裸的男人,在床上滚作一团。她本来以为同性恋是很遥远的事,没想到,近在眼前。 
        
        苏苏后来特别不想回家,她觉得恶心。她想离婚。   
        这个世界怎么了?男人怎么了?咪咪问我。   
        如此的厚颜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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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学校也不太平。   
        女生宿舍里开始流传女鬼的故事,说有一个白面女鬼彻夜在黑暗的走廊走来走去,还发出奇怪的声音。后来,才发现这是一个习惯于梦游的女生。   
        两个女生在上厕所时休克过去。两个人被送进医务室观察了整整一夜,处于昏死状态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们和太阳一起醒来,她们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在上厕所时发现一个黑衣人,然后她们就昏过去了。校医把这件事解释为青春期高血压引起的暂时性休克,说一切都会正常起来在她们长大之后。 
        
        守门的大爷是本地人,他告诉我,这个地方原来是一座大庙,离庙不远的地方,就是〃义庄〃。我知道所谓〃义庄〃就是乱坟岗。他说,学校原来是兵营,阳气很盛,所以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成了学校,那些孩子年龄太小,所以就会有东西乘机作祟。我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我返回宿舍,在操场上我看到血红的太阳正在升起。看到太阳,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冒起了一阵寒意。 
        
        这件事还没有完,男生宿舍又发生了群殴事件,一个骄横的男孩被人暴打了一顿,他没有看见那些打他的人,他是在睡梦中被蒙上了被子,然后就有棍子和拳头噼里啪啦地落在他身上。他好像一条被裹在网里的鱼任人宰割。当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结束,除了他身上和脸上还在疼痛。他掀掉被子,发现同宿舍的同学都在睡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孩子没有报告老师,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学校。我借了一辆摩托车,费尽气力才找到他。他已经在游戏厅打了一夜的游戏机,眼睛熬得通红。 
        
        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什么都没说。   
        校方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疏于管理,不负责任。   
        我的教师生涯仿佛走到了尽头。教育处主任找我谈话,向我亮起了红灯,希望我能端正工作态度。   
        政教处也把我叫了过去,兴师问罪。   
        我在桌上看到了他们从宿舍收缴来的裸体扑克牌、香烟、强力防风打火机和几把刀子。   
        政教处主任说这都是你们班学生的,同志,要严加管理,不然,这样下去,要出大乱子的。我怀疑他还听到了某种传言,认为我道德败坏,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样的老师带出什么样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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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城欲摧,在我还没有缓过味来的时候,又一桩恶性事件发生了。   
        一个学生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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