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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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福音-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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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服工作已于一小时之前就开始了。戈鲁基神父与毕里艾神父用特别善良的眼神和蔼可亲的态度跟田岛交谈。
  “田岛。”戈鲁基神父说,“为了教会,你能不能为我们作牺牲?”
  田岛脸朝下,不太愿意听他们说的这些话,脸色红扑扑的,因激动处在亢奋状态之中。
  “我拜托了中村夫人,但顽固的警方就是不认可。”毕里艾神父像诅咒警视厅似的画了个十字,“他们说一定要交出从事黑市交易的罪犯,否则就不结案。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们的神圣事业。今天,我又被中村夫人喊去了。夫人是这么说的。砂糖是最麻烦的统购统销物资,不可能私下了结。只要交一个人给警方,就可设法平息这起风波。上叛徒的当是你的不幸,能否下决心承但责任是你对宗教的奉献。”
  戈鲁基神父在一旁插嘴:“我们宗教的历史是遭受迫害的历史,但我们的前辈在那种迫害下一直忍受到今天,也不知有多少殉教徒为保护宗教甘愿赴汤蹈火。田岛!今天,我们教会面临危难。怎么样,你也当一回殉教徒好吗?”
  田岛抬起脸。“明白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下走决心的神情,“我也是信徒,我们日本人只要受到委托是不会拒绝的。”
  “好。”毕里艾神父和戈鲁基神父感激得同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田岛!你真的答应了?”他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神父先生,我从来不说假话。”田岛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说,“因为,教会的神父里是不能有罪人的吧?!”
  “罪人?”毕里艾神父反问。
  “不说了。总之,我去警视厅投案自首该行了吧?我去!我是接受教会的委托,即便背上‘前科’两个字也心甘情愿。”
  “前科?”
  “哦,你们可能不明白。”田岛觉得解释是麻烦事,摇摇脑袋说,“总之,我不会给教会添麻烦的,请放心吧!”
  田岛抬起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模样,比起身材高大的神父们来仿佛要高出许多。
  毕里艾神父庄重地回了个十字,嘴里低吟起让仁慈的上帝保佑田岛的话夹。
  戈鲁基神父见状也模仿毕里艾神父的样,为田岛的生命永远祝福。
  他们对日本信徒很少有过这种行为。
  祈祷完毕,他们把田岛送到教堂门外。
  “田岛!你记住了吧?古里艾鲁莫教堂与砂糖的黑市交易无关,那是你擅自干的!”毕里艾神父友善地拍了拍田岛的肩膀,在耳边小声叮嘱道。
  “神父先生,您即便不叮嘱,我也知道该怎么说。”
  信徒田岛宫太郎耸起肩膀大踏步地走了,西斜的太阳在地上给他画了一个细长的投影。

  两个神父脸上终于浮现出完全放心的表情,拖着长下摆的黑色圣装并肩朝教堂大门里走去。
  这时,他俩突然遇上一年轻学生。
  “神父,碰上什么事了?”学生托鲁培库用漂亮的蓝色眼眸看着他俩问道。
  “什么事也没有!托鲁培库,我们只是把坏家伙赶出了教堂。”毕里艾神父耸起双肩一边淡淡地笑一边说,戈鲁基神父还愤怒地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砂糖黑市交易风波就这样顺利地平息了,古里艾鲁莫教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许多信徒不知道其中原委,连做梦都没有想过曾经有过这样的风波。
  教会,原本是和平与圣洁的象征、是寻求心理平静的场所。信徒们相信,神父们的脸上是永远祥和的微笑,教会内部永远充满温馨与和平的气氛,并且永远不变地保持下去。
  马鲁旦分会长感谢毕里艾神父:“毕里艾神父,托你的福。”事实上,在接受警方调查的时候,分会长也感到焦急,脸色非常不好。    ’
  “不用谢,分会长先生,那不是我的力量,而是中村夫人的力量,她丈夫在日本政府里握有大权。”毕里艾神父两手交叉放在脑前,谦虚地答道。
  “尽管那样,还是托你的福。”分会长摇摇头说,“如果你不认识中村夫人就不会有这种化险为夷的局面。”
  “分会长先生,这是上帝指引的路。”毕里艾神父不在乎分会长话里夹带的讽刺,不露声色地说。接着,他像平时那样闭上眼睛画了一个十字。
  “你有学问,可以吸引日本知识妇女的心。这我没说错吧?”分会长背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毕里艾神父说。
  “也不全是这样。但是,日本妇女因为我能看懂她们国家的哲学书而感到吃惊。”
  “日本知识妇女非常喜欢你那样的长处。哎,叫什么来着,你上次给我介绍的一位夫人。”
  “是高山夫人吗?”毕里艾神父转动着眼珠回忆。
  “是的,就是那名字。我呀,日本人名字就是听五遍也记不住。”
  “高山夫人是半世纪前自杀身亡的著名思想家的外甥女,也是贵族。”
  “是的。类似那样的夫人部喜欢你,这是好事情。教会有那样阶层的妇女加盟和参与,传教方面就能收效快。因为,普通的日本人还是很尊敬贵族阶层和知识阶层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会长先生。”
  “你怎么称呼她?”
  “高山夫人。”
  “你跟她还交往吗?”
  “她在住院。胸部患病不是轻易能痊愈的,她也感到烦恼。为了把神的教诲转达给她和让她安心养病,我常去医院探望。”
  “她高兴吗?”马鲁旦分会长脸上多少有点嫉妒的表情,略带有嘲笑的话脱口而出。
  “不管谁,听神的教诲会不高兴吗?分会长先生。”毕里艾神父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分会长在嘲笑自己。
  “嗯,那是不会的。毕里艾神父说得对。”
  马鲁旦分会长见毕里艾神父郑重其事的表情,仿佛做贼心虚似地点了点头。
  房间里充满不怎么愉快的气氛。为了改变那样的气氛,分会长赶紧对毕里艾神父说:“毕里艾神父,我有几句话要说,这是内部秘密。”
  “哦,什么话?”毕里艾神父朝前弯下腰。
  “是乔赛夫神父的事情。”分会长压低嗓门说,“我早想好了,决定这次实施。我刚才把申请书递交给总会长了。”
  “是调他到别的地方?”毕里艾神父表情紧张起来。
  “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行。”
  “是的,谁都这么想。”分会长点头道,“那家伙不能留在这里,他反对我的方针,并且顽固不化。其实在发展教会方面,我有我的做法。”
  “当然是听你的,分会长先生。”
  “他这人固执己见,常来我这里发牢骚,真让我受不了。我统计了一下,被迫听了有四十二次的所谓‘忠告’,他还诅咒教会迟早要倒霉。这样的话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只要他在这里待下去,还真难免不发生倒霉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分会长先生。”
  毕里艾神父表示赞同:“那,准备把他调到哪里?”
  “朝鲜。”分会长回答。
  “朝鲜?”毕里艾神父瞠目结舌。
  “就是调他到朝鲜,而且发配他去朝鲜的大山里,那儿完全没有文化,听说冬天像挪威那么冷。”分会长仿佛房间里挂有世界地图似的,注视着墙面轻声说道,“那是最适合顽固的乔赛夫神父传教的地方,最终,他自己的尸骨也可能被埋在那里。”

  砂糖风波平息后七年过去了,古里艾鲁莫教堂依然平静,教堂建筑面积扩大了。这是改建和扩建的缘故,保留着武藏野痕迹的杂树林之间,耸立着经过扩建变得更加雄伟的圣殿和变得更加耀眼的尖塔十字架。
  春天里,万物生长,郁郁葱葱,使教堂建筑显得格外壮观。
  夏天里,虽炎热,可洁白的圣殿墙面清晰可辨。
  秋天里,可以透过红叶欣赏高雅华丽的教堂轮廓。
  冬天里,教堂在落叶的树林里显得格外威严和神圣。
  那些用于改建和扩建的资金,既不是信徒们供的还愿钱,也不是慈善家送来的捐赠款,更不是欧洲总部汇来的巨款,而是日本分会根据自己的“特殊理念”和“特殊才能”,大肆“筹措”的。宗教团体不接受任何援助而完成此浩大的工程,简直太出色了。
  这主要在于分会长马鲁旦神父的手腕,也在于主任神父毕里艾的手腕。

  信徒里没有人提起过七年前的砂糖风波,不用说,因为没有人传播,当然也就无人知道。即便有那么点察觉,也都不会认为砂糖黑市交易可以给教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提供足够的资金。
  但是教会在七年前非法出售的砂糖数量之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转手倒卖的。当时,教会请来从事大宗黑市交易的“专家”。他不是田岛喜太郎。田岛只是从事了一些小买卖而已。“专家”不是日本人,而是在国际黑市交易市场上颇有知名度的外国男子,从一开始就接受教会的委托从事大宗黑市交易,打那以后与教会结缘。也就是说,他清楚教会这一宗教团体可以成为黑市交易的秘密伙伴。
  他最初接受委托的时候,适逢古里艾鲁莫教堂倒霉,教会的软肋被警方抓住。不过,他一次都没出现在古里艾鲁莫教堂里,都是电话联系,无疑,也都是打给马鲁旦分会长的。但单凭电话联系也是不行的。有时,分会长让毕里艾神父去“专家”的住宅。如果毕里艾神父脱不开身,便打电话给涉谷教堂让戈鲁基神父去。如果事情重要,马鲁旦分会长则亲自秘密拜访。
  显然,信徒们不可能知道神父们亵渎宗教的犯罪行为,更不可能知道马鲁旦分会长与“专家”之间说了什么和交易了什么。
  七年来,黑市交易让教会大富特富了,巴奇里奥教会的传教活动也变得显眼了,这使得其他教会组织望详兴叹,瞠目结舌。巴奇里奥教会与专家之间的交易不断深入,教会已经陷得不能自拔。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入和“专家”的威胁,束缚了该教会的意志。
  仔细想来,也许巴奇里奥教会美国分会七年前不应该捐赠那么多的砂糖,以致从那时开始出现灾难的萌芽,使教会陷入‘专家”设置的圈套里。然而,马鲁旦分会长、毕里艾神父和戈鲁基神父不认为那种行为有悖于主的教诲。那是因为与“专家”合作的收益部分,都花费在传教上了,用于繁荣上帝的神圣事业上了,因而他们没有精神上的痛苦,没有在神面前忏悔的心理,相反,完全是喜气洋洋的庆贺成功。
  毕竟,那样的事业再神圣也是不能让周围人知道的。教义虽在精神上高于凡人制定的法则,但必须避免日本人的误解。
  七年前的砂糖风波,如果没有田岛喜太郎的牺牲,巴奇里奥教会无疑会遭到日本公众的唾弃,巴奇里奥教会在传教道路上无疑会遇上重大挫折。鉴于那样的教训,分会长和主任神父在黑市交易方面慎而又镇,防止重蹈覆辙,出现可怕局面。

  七年来,巴奇里奥教会内部有两个变化:
  一是乔赛夫神父的调动。他接到分会长马鲁旦的调动通知后悄然离开日本,去了朝鲜偏僻的大山里,既带病又年迈,从此没有被召回日本,好像也没有回国。曾经同事的神父们只是表面礼节性送乔赛夫神父到车站,那以后就没再提起过他。既然是总会长的命令,必须高兴地去世界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球的尽头。拒绝和迟疑是不允许的,因为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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