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一系列分析是不够完全的。
不幸的是,一个不完全的分析使我们不能改变追踪病症的多意解释的时间顺序,也不能完全显示各种不同意义之间的衔接与相关性。一个更多的分析则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现在我必须进一步涉及一些有关杜拉的性器感染与她的歇斯底里症状之间的关系。在歇斯底里心理学上的病因解释之前,我常常听到有经验的前辈医师人说,患有白带的歇斯底里病人,每当白带加剧时,歇斯底里的症状就会加强,尤其会出现食欲不振和呕吐现象。
没有人说明这是怎么回事,但我比较相信妇产科医生的观点。根据他们的理论,生殖器官疾病可以对人的神经系统的功能产生直接而深远的器官性影响(虽然这理论在医疗上的试验容易使人困惑)。
目前我们的知识仍不能排除这种直接的器官性的影响力,不过,无论如何,它在心理上产生的影响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
妇女对她们的生殖器官的自尊与保护,是她们的虚荣心的一种表现,她们认为生殖器的毛病会带来别人的鄙视,甚至厌恶,而且还会使她们的人格受损。而降低这种自尊又会使她们感到不安、敏感和不可靠。阴道黏膜不正常的分泌被视为是嫌恶的来源。
据杜拉回忆,在她被K先生吻了以后,曾有一阵很强烈的厌恶的心理。
我们假定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她被拥抱的时候,她感受到男人身上竖起来的阴茎对她身体的压力。那位被杜拉辞退的女家教曾向她说,天下的男人都是轻薄而不可靠的。对杜拉来说,那就意味着天下的男人都像她父亲。
她知道父亲得了性病,而且他不是已经把性病“传”给她以及她母亲了吗?因此,她也许推想所有的男人都有性病,而自然地,她对性病的观念就决定于她个人的一次“经验”。
在她看来,有了讨厌的“流出物”就是得了性病。所以,在这里我们便又知道了一个她在被拥抱时,产生嫌恶感的原因。接触男人时的嫌恶感必是由于我在前面提到过的,基本的作用机构而引起的感受,而且最后必然与她自己的白带有关。
这里,我想我们已涉及到一个因为潜意识作用而显得过于具体的念头,这个念头被附着在一个早就存在的器官性结构上。就像缠绕在铁丝上的丝带一样,因此在另一个场合里,我们可以找到其他缠在同样铁丝上的不同念头。
不过,这些分析虽然在个别病例中有用,但不能被夸张为具有消除症状的价值。因为我对本病例的分析停止得太早,以致我们不得不依靠推测与假定。我所用来填补空白的理论,都是运用从其他经过透彻分析的病例中得来的经验。
我们所分析的梦,也就是被杜拉带进睡梦中的解决烦恼之法。它每天晚上被重复着,直到找到解决方法为止,而在几年后,当相同的处境需要类似的解决方法时,它又出现了。那解决方法也许在这样的话中表现出来:“我必须飞离这里,因为我的贞操在此受到威胁;我将和父亲一起离开,并且我将在早晨穿衣服时,慎防被偷袭。”这些念头在梦里清楚地得到表现,在白天生活中是意识中的一部分。在它们背后有一系列蛛丝马迹的念头可被区别出来加以分析,因为那是被压制的不正当愿望。
这一系列的念头逐渐找到趋向于那男人的诱惑,以报答他前几年中给她的恩惠和体贴,并且,她从他那里得到唯一的吻的回忆也因此活跃起来。不过,根据我在《梦的解析》中所提出的理论,这些因素并不足以造成一个梦。这种理论认为梦并不是决心,而只是一个愿望。在大多数情形中,梦所实现的是一个早自孩童时代的愿望。现在我们对这病例的分析便证实这个原理是否正确。
这梦事实上隐含有婴孩时期的材料,虽然乍看之下不可能发现在杜拉逃离K先生房子,以及他的引诱的决心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浮现她小时尿床以及她父亲教导孩子养成清洁习惯时所带来的烦恼的回忆?也许我们可以回答说,只有通过这些回忆才能压制那些极想屈服于诱惑的念头,或者说只有这样才能保障决心的优势。
弗洛伊德认为,女子自古以来都是处于受挑选保护的被动地位,杜拉也不例外。
那孩子决定跟她的父亲走,实际上,她是逃向她父亲,因为她害怕追求她的男人;她寻求小时候她父亲的爱,以便阻止她对一个陌生人的爱。她父亲对她当时的危险处境应该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他为了自己的恋爱,把她转交到这陌生的男人手里。而如果她的父亲不去爱别的女人,并且尽全力去拯救她,使她不至于陷入目前的危险处境,那么情形将要比现在好得多。
那属于婴孩时期的,而现在属于潜意识的,那种以她父亲代替陌生男人的愿望使杜拉形成了这个梦。如果过去有过和目前的相似处境,不同的只是牵涉的男人只有一位,那么该处境将和梦中的主要处境一样。对杜拉而言,这样的处境的确有过。她的父亲站在她的床边,就像K先生那天一般,叫醒她,可能给她一个吻,像K先生也想给她的。
这样,她想逃出房子的决心本身并不能形成一个梦,只有在它与婴孩时期的愿望有关的决心联系起来才能成梦。以她的父亲取代K先生的愿望提供了成梦必需的动机。
我回想起杜拉对她父亲与K女士的关系的强烈念头。我的解析说她那时召唤起婴孩时期对她父亲的爱,以便使她对K先生压抑的爱情继续被压抑着。病人精神生活上的这种急变反应在其梦中都有显现。
在《梦的解析》书中,我曾对未进入睡眠状态中的白天留下来的清醒念头,与形成梦的潜意识的愿望之间的关系作过一些观察。这里,我要引用这些观察结果,因为对杜拉的梦的解析证明我的假设和事实吻合。
我认为有一类梦的产生,全部或主要是源于白天清醒的生活内容,并且,即使我愿成为一个真正的“万能博士”,但哪天我对朋友的健康的关怀心情能够暂时放一放,那天晚上,我不是可以有一个安静的睡眠呢?那个关怀本身并不能造成梦,成梦所需的“动机势力”必须由愿望提供,愿望和关怀在一起才能形成成梦的动因。用一个比喻来说:就一个梦而言,白天清醒时的种种想法就好像一个企业家,虽然这个企业家有一个理想并渴望实现它,但要是缺乏资本的话,他将无所作为,他需要资本家的投资。这资本家的投资就意味着梦的心理上的出路,因此,不管白天清醒的念头是什么,他是来自潜意识的愿望。
任何懂得欣赏梦的微妙的人,将不会对杜拉有以她的父亲替代那引诱她的男人的愿望而感到吃惊,这愿望不仅召唤起她孩童时期的记忆,也唤起那些被压抑的经历的再现。
要是杜拉觉得无法屈服于那男人的爱,而终于把那爱潜抑起来的话,那么再没有比她早期的性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尿床、白带和嫌恶感更直接的因素促成她的决定了。这种早期的经验便成为反映成熟时期的需求的行为的基础。这两种行为即:一是放弃毫不引起阻力的正常性行为,而走向性变态;另一种的是一种反向行为,即拒绝正常的性行为而患心理疾病。在我们目前的病例中,她的体质及道德修养使她倾向于后者。
我要进一步特别指出:对杜拉梦境的分析已使我们接触到具有病源作用的事件的某些细节,这是回忆所不能实现,而且也无法重现的。孩童时期尿床的回忆曾被压抑到潜意识领域。杜拉也从未提到K先生如何骚扰她的细节,因为它们存在于她的潜意识,从未进入她的心灵(意识界)
三、第一个梦第一个梦的意义
第一个梦的意义
——杜拉知道性必定涉及到男人给女人某种点滴状的液体。她知道这是危险所在,因此,她便努力防止她的身体被尿湿。……她似乎了解她母亲的洁癖是对这种污秽的一种反向行为。
为了更好地对这个梦进行重新组合,我先做一些补充说明。那次森林中的遭遇后的次日下午,第一个梦产生了,就在杜拉发觉她无法锁她房间的门之后。那时,她告诉自己:“我被严重的危险威胁着。”于是她下定决心不再单独留在房里而要跟父亲一起离开。这个决心因为在潜意识中找到一种与此相对应的响应,所以才形成了梦。那响应她的东西就是她潜意识中婴孩时期对父亲的爱的召唤,这种愿望可以保护她免于目前的诱惑。
这种召唤出现并坚持下来就使她为了父亲而嫉妒K女士,好像她在爱着他。在屈服于那男人的引诱和抵御的想法之间她的心理是矛盾的。后面这个动机势力由名誉感与正义感的动机而来,由女老师灌输的敌视男人的观念(一种嫉妒与自尊心的受伤)而来,由一种神经质的因素,即拒绝性行为的倾向而来。她召唤和拒绝性行为的倾向,用来抗拒男人诱惑源自她小时候的同一故事。
我们知道她决心投向她父亲的念头深入潜意识,经过梦的变形就变成了一种被实现的愿望:在梦里她被父亲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在这个过程中,必须把某种碍事的想法抛弃,因为是
她的父亲使她陷入危险中。敌视父亲的感觉(意图报复的欲望)在这里被压抑着,变成第二个梦的一种动机起因。
根据梦的形成条件,所选择的想像处境应是婴孩时期的处境的一种变形再现。如果目前的处境(或许就是促成梦的那个处境)能够与婴孩时期的某个处境相联系,那将获致一个完整的解释。这一点在本病例中,因材料的偶然重合而做到了。就像K先生站在床边叫醒她,与在她小时候,她的父亲也常这么做的情境一样。于是,她潜意识便最容易趋向以
她的父亲在那处境中替代K先生来象征化。
不过,她的父亲之所以常常叫醒她,是为了防止她尿床。
“尿床”的象征意义对梦的内容有决定性的影响,虽然它在梦中只是被模糊的隐喻或反喻。
“尿”和“水”的反义词为“火”和“烧”。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她父亲忧虑失火的危险,这恰好使她决定梦中的危险是失火,而她父亲要从中解救她。作为梦中景象的处境就建立在这种巧合上,形成了“尿”的一种反喻:“失火了。她的父亲站在她床边叫醒她。”如果不是恰好迎合她当时视父亲为解救者的感受的话,她父亲的忧虑无疑地决不能在梦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在我们抵达目的地的一刻,就已预见那个危险!”(事实上,是他带她进入危险中的)。
“尿”这个字在她的思想中成为意念的关键字眼。“尿”不仅和“尿床”有联系,而且也和性诱惑的意念相关联,性诱惑的意念被压抑在梦中后。杜拉知道性交必定涉及到一种“尿”,在性交过程中,男人会给女人某种点滴状的液体。她知道这就是危险所在,因此,她便努力防止她的生殖器被尿湿。
“尿湿”和“点滴”同时引发了其他联想。也就是对有关讨厌的白带的联想。对她而言,白带在她近几年中无疑地具有与小时候尿床同样可耻的意义。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