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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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画扇-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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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却是直直地指着六殿下的鼻子。
  其实,她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恐天下不乱之心,在前几句话中昭然若揭。对大皇子正妃不敬,对六殿下不恭,野心势利之意只有让大殿下心中发寒的份:“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大殿下沉声低喝。
  “大殿下,夫君。”薛妃凄惨惨地抱住大殿下的手臂跪下,摇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脑袋。
  “怎么,不承认?请问薛妃娘娘,翟安是谁?我的薛妃却是从何处认识的六殿下府中的无名小卒?这难道还要我提醒?”六殿下双目无神地等着前方,皱着眉甩开了抱着他的手臂的女人,面带嫌恶地退开了两步道,“儿臣治家不严,请六皇弟原谅,”说罢转过身去朝着幕帘拜了拜,“请林姑娘原谅,”这才重新转过身去对这皇帝重重跪下,俯首道:“请父皇降罪责罚。”
  “皇兄……请父皇……”六殿下也跟着跪了下去,正要说什么,却见皇帝抬手制止。
  “看来这终究逃不过一件家务事去。众位爱卿,今日且为朕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说我偏袒了谁去。”皇帝叹了口气,对着帘幕一挥手道,“你们都出来吧。朕问什么,且如实回答,不得有一句虚言,不得有一句假话,不得有一句隐瞒。不要考验朕的耐心,若是一定要质疑朕的判断能力,记得先摸摸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是。”众位议事官员退到一旁,从幕帘里走出来的几位女子盈盈拜倒口呼万岁。
  “传翟安。”皇帝不紧不慢道。身边的宫人却附到皇帝的耳边说了几句。“哦?自尽?那便传孙太医来吧。”
  “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叫你查的药查得怎么样了?”
  “回皇上,那药那药臣验出了成分来,再与各处得来的药对比发现……”
  “说!”
  “发现这是淮扬缘情雅叙所用的催情之物。”缘情雅叙四字一出,便是所有人都愣了。
  “缘情雅叙?”
  “回皇上,那便是淮扬最红火的妓院,这位姑娘,便曾是缘情雅叙的头牌。”薛仁贵指着青栀得意地插到。
  “当真?”
  “这几日臣和师傅一同验药,皇上若信不过臣,臣请与师傅对质。另外,还有一事臣觉得,必须禀报皇上。”
  “嗯。”皇上轻哼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那日慌忙没有算准,这两天和师傅一道,却又是重新检验了一下小产的胎儿,那胎儿,不到两月,故而催情药物就足以致流产。”此话一出,六殿下源少他们俱是惊愕。源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揖首道:“皇上,请容草民说两句话,定将让真像水落石出。”
  “哦?熙源有何妙计?且道来。”皇帝眯着眼睛看着他,满脸趣味盎然。
  源少却没说什么,反而是跟夫人咬了一阵耳朵,这才站起身来面向着众人:“孙太医这一差可差得远。熙源家中也有一幼女。虽然前三个月外面都看不出什么,但是听家乡的郎中说,这三个多月的胎儿和两个多月的胎儿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弄错。不知当日孙太医听谁说胎儿应有三月了?”话虽是问孙太医,源少却再看向六殿下的一刹那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今日来到这御书房之前,又是何人撺掇孙太医把那胎儿说成只有两月不到的?”
  “皇上明鉴,臣说过,那日惊惶……”可他的面上,又哪找得到当日的半分惊惶!
  “翟安!”六殿下大喝一声。那跪在旁边的“孙太医”却是猛地转头看向六殿下,眼中仓惶毕现。说时迟那时快,六殿下飞指点了他的周身大穴,继而在他鬓角摩挲,终于是揭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翟安,还有何话可说?”六殿下质问道。
  “六殿下,之前可没这戏码啊!”翟安依旧一脸惊恐的的样子。
  “你……你勾结薛仁贵在江南要置我于死地,今日又勾结,勾结……离间我们兄弟!你,哼,好一个翟安!”六殿下怒向胆边生,指着薛妃就要直呼其名,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纵是如此,这番怒意也叫一旁听着看着的老臣们动容。
  “皇上明鉴,儿臣可没有和他勾结!儿臣根本不认识他!”薛妃此地无银三百两。此话一出口,满堂的人恐怕都在暗笑她这推托太没技术含量,只有翟安听了这话脸色发白死死地盯住了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许是这种穿透人的眼神让御书房的气压降得太低了,大家渐渐被翟安愤怒的的眼神吸引了注意力——良久良久的沉默。
  “哈哈哈哈!好一个不认识!薛妃娘娘,好一个不认识!”不知道为什么,那明明很平静的声音,在一群年轻人听来却是哀伤得撕心裂肺。那眼神,却在下一秒变得柔和,继而空洞下来。翟安的嘴边,却是淌下了一缕鲜血。
  “啊!”柳沐沂和郑妃皆是捂着嘴轻呼。青栀只是闭上了眼睛。而薛妃则是紧紧握住了拳抑制着自己要扑过去的冲动,眼里的泪水,却是不听话地滚滚而落。——那是她从小就倾心相许的人啊!就那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六殿下亦是闭上眼解开了翟安的穴道。轻轻抚上他圆瞪的双眼的时候,薛妃终于忍不住扑了过去,把翟安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哼着儿时的童谣,眼泪大颗大颗地在那逐渐冰凉的脸上撞开,但那双看着她会笑的眼睛,却是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父亲告老还乡,哥哥一心只想着向上爬,想着权利,想着钱财。违心嫁了不喜欢的人,这一来,却连貌合神离都不行了。安哥哥,你怎么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皇上,一切都是罪妇的过错,罪妇但求一死。”
  皇帝皱着眉挥挥手,两个侍卫便上前来要将薛妃带下去。薛妃却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将翟安艰难地背在背上,这才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这古怪的一行人除了御书房之后,一路沉默着走向天牢。
  “诶,快看哪,那个女人好像就是害得六殿下从淮扬带回来的女人小产,掉了皇长孙的犯人啊!”
  “是么?不是说那胎儿已经三个月了么?三个月前六殿下才出发根本还没有到淮扬啊!”
  “太医刚刚说的,只有两个月不到,我看啊,根本就是六殿下的骨血!你不知道那女的来到帝都之后,一直都呆在六殿下府里没出来过么?听说啊,六殿下可宝贝她了!重阳节那回,因为她被另外的男人抱走了,六殿下还喝醉了呢!”
  两个押解小兵自顾自八卦,谁都没有看见后面跟着的男子脸色越来越凝重。
  “皇上,那这……”薛仁贵痛失了他晋升路上重要的助力——当上了大皇子侧妃的妹子,一时如坠梦中,饶是这样,他还是最早从变故当中清醒过来的。眼见得众人都还在怔愣感慨中,便跪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开口。只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被御书房门口一声“禀皇上”打断了。
  ——“禀皇上,人犯带到。”众人回头。这人不是霈少,却是何人!薛仁贵心道,怎么这么快就将人带来了!便对着那两个将霈少带进来的侍卫挥挥手,转身参奏:“皇上,那这六殿下狎妓之事……”这才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反而都在霈少和那青栀胶着着的视线上,紧紧定在了他二人身上。一听到“狎妓”二字,霈少和青栀如电的眼神却是不约而同直直地插到了薛仁贵的身上,几欲将他刺出几个大洞来。薛仁贵只觉得后颈上汗毛直竖,却还是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讲话说完:“……还请皇上……定夺……”
  他消瘦了这么多!苍白了这么多!原本强壮健实的身体已经显得有些单薄!只是看到他的身形,她就要落下泪来。可是,他的眼神为何那么陌生?那眼中像是在求证什么一样的意味,让她觉得心脏纠痛之余,手足无措,而又绝望。不,他不应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就算全世界人都这样看着她,他却也不能!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眼中的惊惶,有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些许绝望。看到他想要用眼神杀了那个昏官的样子,她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一点,可是,当他又转回来时,那种眼神让她受不了。她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这只是一个梦境,醒来吧,快醒来吧,醒来,自己便还在那个鲜花烂漫的江南;醒来,自己便还可以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醒来,自己就可以发现,这几个月的一切只是一个漫长的梦,还有一个等待着阳光的孩子,在她的腹中……
  霈少从御书房的门口一步一步走进来。走到青栀身边的时候,虽然脚步还在一步一步朝着皇帝那边挪去,目光却始终不等离开他的夫人。她闭着眼,她为什么要闭着眼?多么想轻抚上她微颤的眼睑,多么想轻捏她消瘦的粉颊,多么想就那么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再不放开!可是那个孩子……他,可还拥有着她?可还独一无二地拥有着她?这么想着,终于还是狠着心转过头去,却不料想有东西从袖中跌落。
  “泠儿!”邵可漪轻呼。身体还没有痊愈,固执着要一起来的表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她看向坐在皇帝身边的珍妃,眼神中满是焦急。
  “皇上。”珍妃询问皇上的意思。皇帝点了点头。
  “皇上,可否让草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有别的男人在他的面前碰她!
  “快去快回。”皇上有些不耐烦,待霈少转过身去,他却是狠狠瞪了六殿下一眼。那一眼,薛仁贵又怎会没看出来!他捂着嘴在心中冷笑。
  就在霈少要将他的泠儿打横抱起的时候,泠儿却睁开了眼,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轻轻福了福,便由着表姐将她扶着出了御书房。——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又回到了那种冷漠漠的彬彬有礼?心尖上,似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疼得滴血……
  “传人证!”在宫人一遍又一遍的传唤中,走进御书房的,正是青栀的亲生父亲,丁晟。口口声声应着皇帝的每一句问话,回答着回答着,却似乎只是承认自己和薛仁贵有所勾结,承认自己将良家妇女扣押在店里逼良为娼,承认多年以前一把火烧死了丁家和隔壁素不相识的一户总共老老少少二十五口。却只字不提六殿下和青栀的任何瓜葛。
  “传人证!”到达淮扬之前那场打斗中霈少留下来的活口承认是薛大人传了京里一位娘娘的旨意说要除去一个朝廷外患。
  “传人证!”薛巡抚手下的文书。年轻的文书也是血气方刚之人,不惧天威。证实了这位薛大人平日里如何荒淫无度,如何颠倒是非黑白,如何仗势欺人,如何挥金如土,如何克扣瞒报百姓的税款,如何挪用公款吃喝嫖赌。
  原本纠结不清的案情,一下子明朗化,而且一边倒指向薛大人的罪恶。
  “皇上明鉴,当日霈少急着出门扔下一句‘朝廷不是有赈灾钱粮下拨么!’便被指控为煽动百姓反抗朝廷实属无中生有。就当日慕容家才刚刚开仓放粮安抚百姓,何来煽动反意之虞!”源少补充道。
  “皇上,奴有话说。”
  皇帝看了她半天,方才想起那是青栀从未坑过一声的丫鬟——这丫头,原来并不是哑巴么?这么想着,脸色到底有些不豫道:“说。”
  “丁晟命奴伺候着小姐。自那一天起,奴片刻不离小姐左右,却从未见小姐也任何人有过苟且之事。”哑儿虽似是对皇上说,实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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